說話的人,身材高大,膚色黝黑,麵容平凡,身上穿著黑色皮甲,手裏拿著一把連鞘長劍。
來參加宴會的人,不論什麽身份,都是盡量穿的雍容華貴,要不就是休閑隨意。整座大廳內數百人,隻有此人穿了件皮甲。
他原本坐在李元昊身旁,就像是一個侍衛,沉默不語。此時突然走出來,如同出鞘神劍,鋒芒畢露,劍氣逼人。
強絕的劍氣,一下把李元昊從高歡的威壓下解脫出來。李元昊急忙後退了兩步,緊緊盯著高歡,想要說什麽狠話,可心裏“噗通噗通”的亂跳,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歡並沒說有說話,隻是把目光轉到這個走出來的強者身上。
安福在一旁低聲介紹道:“無痕劍李光宗,星宿劍派九大劍客之一。”
高歡聽過李光宗的名字,這個人在星宿九劍中排名最後,卻也是一位天階強者。若在從前,直麵天階強者,高歡心裏多少會有點不舒服。源自力量的差距,是如何強大意誌都無法彌補的。
可擊殺圓剛後,高歡打破意誌以來的心障。比之結成真力,這種在神意層次上的通達舒暢,對於高歡的幫助更大。
李光宗雖強,高歡卻能以平靜心對待。這不是靠強大的意誌和神魂硬挺,而是一種源自心靈最深處的自信。圓滿無暇的心靈,不會再為這個等級的天階力量所恐怖。
高歡眼神平靜寧和,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李光宗。
李光宗握劍的手微微一緊,他的劍意雖盛,卻如墜深淵,空有鋒銳無匹的劍意,卻無物可斬。高歡那如淵的深邃悠遠,讓李光宗也有些吃驚。“這樣的人物,的確是可怕。”
眼前這個人雖然還不是天階,李光宗也不敢再有任何小看。而是當做生平大敵來對待。也正是感應到高歡的耳怕,李光宗才會覺得高歡是在欺負李元昊。
其實,李元昊還要比高歡大幾歲。又是太白劍神的弟子,身份並不比高歡低,修為也要比高歡強上一籌。但高歡對上李元昊,給所有人的感覺就是像大人在欺負小孩一般。
就是李元昊自己,也承認他無法和高歡相比。之前的滿腔雄心壯誌,在直麵高歡時,被徹底碾碎。包括勇氣、意誌,都受到重大打擊。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李元昊都難以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
李光宗也不喜歡多話,真遇到問題,他更喜歡用劍來說話。而且,這次也是李元昊理虧在前。李光宗為人驕傲,行事固然強硬,卻絕不強詞奪理。
高歡沉穩如淵,李光宗淩厲如劍,兩人對峙,神色從容平靜的高歡,似乎比劍拔弩張的李光宗氣勢更勝。
大廳中的人,都是緊張的注視這一幕。和之前高歡對戰圓剛不同,再沒有人會認為高歡是在找sǐ。
君別鶴作為主人,當然不能眼看著兩個人再打起來。一步跨入場中,以自身的氣息隔斷高歡和李光宗的對峙。三個人都是強者,氣息隨心而動。君別鶴切入點極為精準,不偏不向。順利的把高歡和李光宗糾纏的氣息分開。
“高真君,李光宗閣下,請給老夫一個麵子,也給海龍會一個麵子。有什麽問題,大家都可以慢慢商量,萬事和為貴。”君別鶴一團和氣的說道。
李光宗也不過是為了保護李元昊,並沒有和高歡動手的意思。隻是氣機交鋒,誰也不肯示弱,才會糾纏難分。
李光宗見高歡始終沉默不語,冷哼一聲,轉身道:“師弟,我們走。”
“慢著。”高歡出聲攔住了兩個人。
李光宗徐徐轉過身,冷然道:“你還想怎麽樣?”
高歡淡然道:“令師弟調戲我弟子,不道歉就走麽?”
李元昊張嘴欲辯,卻發現嗓子已經幹啞的說不出話來。而被高歡目光一掃,心中又是一驚,話到嘴邊也沒有說出來,看上去到很像是心虛無理,不敢多話。
李光宗嘴角一抿“不過是說幾句話就要道歉。你們太一道也真霸道!”
高歡直視李光宗雙眸,正色道:“敢作敢當。李元昊說過什麽我們都清楚。這點承擔都沒有麽?”
李光宗一滯,要是在繼續下去不免顯得詭辯沒有擔當。
李光宗也不是這樣的人,當下強硬道:“說也就說了,我們星宿派的弟子,不會隨意給人道歉口這種小事,也不需要道歉。”說著轉身而去“師弟,我們走。”
“這不算完!”李元吳恨恨的瞥了眼高歡,不敢在多留,快步跟著李光宗一起離開。
高歡點頭淡然道:“的確不算完。”
出了大廳,李元昊才不甘的道:“師兄,你幹什麽這麽客氣!”
李光宗冷著臉道:“你還是少惹事生非。這個高歡不是你能惹的。
李元昊不忿道:“他能把我怎麽樣?還敢殺我不成!我父親和師傅都不會放過他!”
李光宗瞥了眼李元昊,搖頭道:“他連圓剛都殺了,也不差你一個!”
李元昊一呆,隨即大聲道:“不可能,不可能!就憑他一個五階能殺了圓剛,那我連元陽老道也能殺了!”
“我也不信,可這就是事實!”李光宗說起這話,也是一臉的無奈。在高歡身上,他清楚感受到那股強大的殺氣,已經臻於巔峰的精神氣勢。李光宗熟悉那種感覺,那是戰勝強敵,突破自我極限後的一種表現。
高歡的身體已經非常疲憊,精神意誌卻強大而圓滿。就算是當場動手,李光宗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在這之前,李光宗已經感應到遠方有一股天階氣息徹底消失。當時,他還不敢相信是圓剛被殺。直到看到高歡,看到高歡身上那高昂的氣息,還有隱隱的殺氣,李光宗立即就確定其是高歡殺的圓剛。
不管用什麽手段,高歡能殺圓剛,都是讓人無法理解無法相信的。李光宗不想再冒失的和高歡為敵。至少,不是現在。他可不想像圓剛那樣,用自己的天階聲名去成就高歡。
可以想象,被高歡擊殺的圓剛,必將成為萬古以來所有天階的恥辱。哪怕是飛龍寺以後有人殺sǐ高歡,也無法挽回這種名譽上巨大損失。
國剛和高歡的名字,都將流傳千古。
不同的是,圓剛將作為最為悲慘的天階強者之恥,遺臭萬年。與之相反,高歡就算是現在就sǐ掉。他的名字也會輝耀古今,成為一個無法超越的傳奇。
每個武者,都會為高歡的名字所鼓舞,去麵對一切強大敵人。
此時,正是高歡人生之中最為榮耀的巔峰。李光宗不願意冒險,先讓高歡得意一陣,自然會飛龍寺的強者去找他。
名聲越盛,越會招惹人注目。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算是元陽道尊聲稱自己是當世第一強者,也會遭到其他大宗師的反對,甚至有大宗師衝上天道峰去證明誰才是第一。
高歡用他的戰績證明了,他的的確確是天階之下無敵的存在。哪怕是天階強者,也可以斬殺。這樣的戰績,固然能震懾大部分人。卻更會激起一小撮天才的鬥誌。
在進入天階前,擊敗高歡,無疑是證明自己的最佳機會。當然,高歡的辣手會讓挑戰者動手之前,三思而行。高歡的麻煩變少了,卻變得更大!
正如李光宗所料,當他們走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歡身上。眾人期盼卻又驚疑的目光,都想在高歡身上找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一個紅衣僧人跑到高歡麵前厲喝道:“我師兄呢?你把他怎麽了?”
高歡平靜的道:“sǐ了。”
簡單的兩個字,卻如同驚雷一般,震的所有人都瞬間失語。就算是再有心裏準備,就算是猜到〖答〗案,可等高歡親口說出〖答〗案,還是讓眾人難以接受。
紅衣僧人也是如此,呆了一下,怒叱道:“不可能,天階也是你能殺的!”紅衣僧人說著就探手向高歡抓來。
幹瘦黝黑如鐵的手臂條條肌肉緊繃著,紅衣僧人其貌不揚,卻是六階上品的武者。一招出手,神滿氣足。就像是老虎在伏擊獵物,突然、迅疾、凶猛、狂暴,不給高歡任何躲避機會。此人一出手,就殺機畢露,想要置高歡於sǐ地。
君別鶴眼神微動,想要出手阻止。可觀高歡的反應,君別鶴隻能放棄出手。
高歡現在神敏機圓,紅衣僧人心意一動,他就先一步生出感應。紅衣僧人的白虎七煞爪才出,高歡的白虎七煞爪已經後發先至。
雙臂交錯而過之際,高歡手臂微微一帶,紅衣僧人手臂被一股粘稠旋轉的力量所動,不由一偏,就是這空隙,高歡已經一爪抓在紅衣僧人的心口上。
紅衣僧人的心口就像是柔韌的綿剛,又滑又韌又硬,高歡的虎爪深陷如心口,卻抓不破紅衣僧人的皮膚。
不過,高歡五指指力陰陽合一,直透進紅衣僧人心口要害,製住金剛根本不動輪口金剛根本不動輪一停,紅衣僧人的金剛之體頓時分崩瓦解。
高歡化爪為掌,陰陽融合的玄武掌力勃然爆發。掌力所及,筋骨、血肉、髒髒,立成齏粉。
紅衣僧人保持這探出虎爪之勢,停了一下才緩緩軟到。
隻是一招,一位突襲的六階上品武者當場立斃。
大廳中的氣氛,也如紅衣僧人一般,陷入了一片sǐ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