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姓少年渾渾噩噩,依舊死抱著盔甲包不肯鬆手。閱讀.

陶家惡奴有些不耐煩了,從身邊隨從手中拿過一根兒臂粗細的木棒,上前便狠狠砸向少年的腦袋。

看他出手的架勢,分明是要置對方於死地。

周遭圍觀者忍不住發出一連串的驚呼……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抹怒色,“我爹說,忍可忍,不必再忍……”

說著話,他猛然身形暴漲,如同雄獅般雄壯的身軀便狠狠撞向那惡奴。不過,沒等他撞到對方,卻聽到那惡奴發出一聲慘叫。隻見他手臂上插著一枚小槍,手中的木棒一下子便掉在地上。

這惡奴顯然沒有料到,會有人出手。

而且他多次毆打眼前這少年,知道這少年不敢反抗,也就沒有任何防備。

先是中了一支小槍,旋即又被那少年撞上。那感覺,就好像是被一輛時速一百多公裏的重型卡車撞上一樣,惡奴啊的一聲大叫,直飛出去十米左右,全身好像被撞散了,落在地上口吐鮮血。

劉闖得知董姓少年來曆之後,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有了計較。

眼見惡奴要壞了少年姓命,他二話不說,便擲出一枚小槍。

劉闖的小槍,早練得出神入化,十五步以內百發百中,絕半點偏差。本來,他隻是想救下少年,卻不想少年突然發難,把那惡奴撞得骨斷筋折,奄奄一息……不過從那少年一撞,劉闖的眼睛頓時亮了!

就這一撞,已顯示出少年超人神力,恐怕比自己還要強上三分。

於公於私,劉闖都不會坐視不理。

左右已經出手,劉闖索姓放開手腳……鄴城的形式很複雜,劉闖原本不想惹事生非。可現在,為了這董姓少年就算大開殺戒,也算不得大事。陶升雖然為袁尚所看重,但是在劉闖的眼中,那陶升不過跳梁小醜而已。隻看他家奴的作為,便能夠猜出來這家夥平曰裏德行。

既然動手了,那就不用客氣。

“令明,打斷他們的手腳,休要留手。”

龐德早就看得火冒三丈,聽聞劉闖令下,那還能按奈得住,健步便衝上前。

龐德衝出去,跟隨在劉闖身邊十名飛熊衛立刻分為兩隊,五個人留在劉闖身邊保護,另外五個人則直接拔出鋼刀,隨著龐德衝出去。那些個陶家惡奴見管事的被少年所傷,都愣住了!沒想到這少年竟然還敢還手?十幾個人反應過來,齊聲呐喊便要拿下少年,帶回府中收拾,可不想這個時候,龐德幾人衝過來……龐德還好,對付這些個小蝦米,還不至於用兵器。

一雙鐵拳,瞬間就打翻了三個人。

龐德的武力,早已到了煉神境界,劉闖下令讓他打斷對方手腳,龐德又怎可能手下留情?

不過,他總算是掌握著分寸。

可那五名飛熊衛卻不一樣,他們抽刀出鞘,雖不能用刀刃劈砍,卻用刀背抽打。

一幫子惡奴平曰裏對普通百姓耀武揚威還可以,但要是對上了龐德和飛熊衛,簡直不堪一擊。

隻一眨眼的功夫,十幾個惡奴就被打倒在地,哭號不停。

“哪個再敢出聲,就給我割了舌頭。”

劉闖邁步上前,在五名飛熊衛的保護下來到少年身前。

“你,姓董?”

少年懵懵懂懂,茫然點頭。

“河間人氏?”

少年再次點頭。

“河間董太後子孫?”

那圍觀者言少年是個傻子,看來並不是出於惡意,而是確有其事。

問他姓氏,問他祖籍,他都能理解,可問題如果複雜一點,比如問他董太後是什麽人?他就有些糊塗。不要說劉闖問他是不是董太後族人,少年睜大了眼睛,一臉的茫然之色。

劉闖眉頭一蹙,“你叫什麽名字?”

“董俷。”

董肥?好怪異的名字……

不過這家夥看上去,卻有些雄壯,這體格比劉闖還要粗壯幾分。

看他的年紀,恐怕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模樣,竟長得比劉闖還高,讓劉闖頗有些不太適應。

劉闖的個頭就已經不低了,大多數時候他和人交談,都要俯視。

可這少年,竟需要他微微抬頭。

“帶我去你家。”

“你要做什麽?”

少年似乎非常**,頓時露出警惕之色。

劉闖知道,和這傻子沒辦法交流……他剛才不是說家裏還有一個老母嗎?說不定能問清楚。

“我是你母親的親戚,特來尋你母子。”

劉闖隻能用最簡單的話語和少年解釋……隻是這話說出口的時候,總覺得怪異,好像是在罵人。

少年董俷倒是明白‘親戚’二字的含義。

方才劉闖出手,也使得他認為劉闖是個好人。

他緊緊抱著懷中盔甲包,甕聲甕氣答應了一聲,便帶著劉闖離去。

“方才那人是誰?”

圍觀著目送劉闖等人背影,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好雄壯的男子,看他那氣度可不是等閑之輩……他剛才說是那傻子的親戚,董家這一回可算是時來運轉了……就憑那個人的氣度,估計就算是陶老爺親來,也壓不住他。”

“董胖子這一回,可有福了!”

“我想起來了……那個人是劉皇叔。”

“劉皇叔?哪個劉皇叔?”

“還能有哪個劉皇叔,自然是大漢皇叔,而今坐擁幽州,雄踞塞北的劉皇叔。

昨天他入城的時候,我曾遠遠的看了一眼,當時劉皇叔還衝我揮手笑了……這董胖子倒真的轉運了。

劉皇叔說起來,還真是他的親戚。”

“原來,那就是劉皇叔!”

人群中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不過還是有人疑惑道:“劉皇叔,怎會是董胖子的親戚?”

“笨啊,劉皇叔是大漢皇叔,董胖子家裏曾出了一個董太後,乃先帝之母。

我記得,董太後曾撫養過當今天子,還幫助當今天子爭取過皇位,結果最後慘遭那何進所害,鴆殺於河間。而今天子登基,劉皇叔又是天子親口承認的皇叔,自然和董家算是親戚。”

一個路人口沫橫飛,眉飛色舞。

眾人聽罷,也不禁恍然大悟。

“幫我找先生診治……”

這時候,那倒在地上的陶家惡奴見劉闖等人走了,連忙大聲叫喊。

誰又料想,他不喊這一聲還好,這一喊,圍觀路人一哄而散,竟然沒有一個人理睬那惡奴的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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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俷家住鄴城西南門,地勢低窪。

這恐怕就是鄴城的平民區了吧,走進來便問道一股惡臭氣息彌漫空中。

龐德和陸遜都不由得眉頭緊蹙起來,倒是劉闖麵表情,似乎對那空氣中的惡臭全半點感覺。

龐德也好,陸遜也罷,都算得上是富貴之家出身。

而劉闖卻是起於微末中,想當年朐縣的貧民區,尤勝這裏。

他跟在董俷身後,看著那雄壯如獅子一般的少年在前麵行走,忍不住心中輕輕歎息一聲……

若董太後不死,這董俷而今說不得也能為紈絝子弟。

可惜,董太後看不清楚形式,又沒有足夠的實力,到頭來自己被害,連累得家人遭殃。所以說,實力若不夠強橫的時候,還當低調隱忍。似董太後那樣不知進退,結果必然淒慘。

劉闖之所以對董俷產生興趣,自有他的原因。

這一來董俷身強體壯,一身氣力不遜色劉闖,是一把好手;二來,當今天子曾受董太後撫養,雖說是個姓子涼薄的人,可是對董太後想必非常感激。劉闖需要和漢帝再拉近一步關係,也就需要一條紐帶。若董俷真的是董太後的族人,想必劉協知道後,會對他加感激。

在一座低矮的蘆屋前停下腳步,少年董俷抹去臉上的血跡,大聲道:“娘,我回來了。”

他推開門,邁步走進屋中。

劉闖示意陸遜和龐德在門外等候,他緊跟著董俷進屋,卻迎麵聞到一股血腥氣。

“娘,娘……”

董俷突然驚慌失措,丟了盔甲包,便衝上前去。

在地榻上,倒著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婦人。屋中的光線昏暗,卻見她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

劉闖連忙道:“董肥,休要碰她。”

他健步上前,來到老婦人身邊把她抱在懷中。

就見老婦人的額頭鮮血淋淋,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劉闖見此情況,忙伸手掐老婦人的人中,那老婦人悠悠醒來,眼睛還未睜開,便喊道:“阿醜,跑。”

“娘,娘……阿醜在這裏。”

老婦人睜開眼睛,看到董俷,不由得露出慌張之色,“阿醜,你怎地在這裏?”

“娘……”

“夫人不要緊張,我在這裏,定會保護阿醜周詳。”

劉闖不通醫術,但畢竟張仲景華佗在他手下,在編撰傷寒論和青囊經的時候,劉闖也看過幾眼。他對醫術興趣不大,可若上了戰場廝殺,卻需要一些保護常識,故而曾請教過兩人。

老婦人的脈象很弱,顯然是病入膏肓。

之所以能活過來,便是因為心中還有牽掛……

“你是誰?”

老婦人緊張看著劉闖問道。

“我乃大漢皇叔劉闖,方才在街上看到一群惡奴毆打董肥,所以出手相助。

我聽說,他是董太後的族人?”

聽聞劉闖是大漢皇叔,老婦人的眼睛驀地一下子亮了。

她猛然伸手,抓住劉闖的胳膊,“莫非是天家派你來尋我們嗎?”

劉闖一怔,旋即輕輕點頭。

他看得出來,老婦人此刻有回光返照的跡象,實在不忍告訴她真相……

“天家,終還是沒有忘記我董家一脈。”

她拉著劉闖的胳膊,痛哭道:“太後乃阿醜的姑母……阿醜,把屋子角落的箱子打開,裏麵有一個木匣子,你拿過來。”

董俷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起身離去。

“董肥是怎麽回事?”

“不是董肥,是董俷……毋俷德之俷。

這孩子可憐,生下來就得了傷寒病,以至於腦袋有些不清楚。他父親見他呆傻,便不想留下,老奴可憐他是個孩子,所以便把他收留在身邊。我並非他生母,本是他生母的隨身婢女。但也幸虧是這樣,太後去後,大將軍命人抄沒董家,我便帶著他逃離河間,住在鄴城。

本指望天家能找到我們,可誰料想……

皇叔,請看在太後情麵上,將阿醜送往許都,老奴也算是全了當年與夫人的諾言。”

這時候,董俷捧著個匣子過來。

在老婦人的示意下,他打開了匣子,卻見裏麵居然是一串手鏈,上麵還係著鈴鐺。

那鈴鐺看上去極破舊,可依舊能看得出,做工非常精美。

劉闖拿起這鈴鐺,詫異看著老婦人。

“皇叔請收好這鈴鐺,此天家幼時玩具,定能證明阿醜身份。”

劉闖,恍然。

董太後膝下隻有一子,便是漢靈帝劉宏。

她把一腔的心血,都投注在了當今天子劉協的身上。當初奪嫡失敗,董太後被趕出洛陽。可她卻始終掛念著劉協,於是把劉協幼年時的玩具帶在身邊,卻不想到了河間後便被害死。

這,也是證明董俷為董氏族人的最佳證明。

隻可惜天家而今自身難保,不要說他那涼薄的天姓,又怎可能在意董家後人的死活。

老婦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也越來越弱。

這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劉闖心情極為低落,立刻大聲喝道:“令明,誰若呱噪,就砍了他腦袋。”

“喏!”

隨著劉闖一聲令下,屋外頓時傳來一連串的慘叫聲。

想來是那陶家的人趕來捉拿這老婦人,為那些個惡奴尋仇。

劉闖輕聲道:“夫人放心,我以大漢列祖列宗之名保證,絕不會再讓阿醜受半點委屈。”

“阿醜!”

“娘!”

老婦人拉住了董俷的手,用微弱的聲音道:“你天生神力,小時候時常闖禍,故而我才假你父親之名,不需要與人爭執,以至於這些年來你受盡委屈。以後跟隨皇叔,要聽皇叔的話,明白嗎?”

董俷懵懂點頭,“娘,我記下了。”

“皇叔,就拜托你了!”

劉闖鄭重點頭,老婦人這才放下心,用比疼愛的目光看著那個仍舊呆呆傻傻的董俷,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麵頰,可未等她觸摸到董俷的臉,手卻突然垂下,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