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呂布沒有昏迷,陳宮未必敢同意劉闖的決定。

可現在,呂布昏迷不醒,劉闖的決定,也就不再存有任何阻礙。至少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這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如果真的讓呂布占居了廣陵,且不說曹操,恐怕孫策會第一個不願意。

就算呂布重傷,那也是一頭猛虎。

誰願意自己身邊匍匐一頭猛虎?哪怕孫策號江東小霸王,也會感到莫名的壓力。

“皇叔既然已有決斷,那麽就依皇叔之策。”

劉闖和陳宮又商議了一下撤退的路線和方式,陳宮告辭離去。

看著陳宮的背影,劉闖忍不住長出一口。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陳宮對他已不存在任何問題……

想想也是,劉闖這次前來徐州,已展現出許多不同尋常的特質。他最先覺察到侯成等人的異動,而後在淩縣抗擊陳登。蒲姑陂一戰,他不顧生死搶救張遼,已收服了許多人的心。

曹性何等狂傲之人,卻在沒有呂布命令的情況下,聽從劉闖安排,率部渡河,駐守淮陰。

高順郝昭,則聽命於劉闖,在淮浦坐鎮。

今天劉闖又救下張遼,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算是收服了張遼。

呂布麾下八健將如今已八去其六,剩下兩人,張遼和曹性似乎已歸心劉闖。再加上高順,呂布就算現在蘇醒了,恐怕也不會有人再聽命於他。因為擺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個好的選擇。

陳宮……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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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劉闖喚醒張遼,開始撤兵。

事實上在天黑前,劉闖已經讓夏侯蘭護著呂布和陳宮先行撤退。

他親率飛熊騎壓陣,與張遼許褚二人一同撤離僮國。在第二日寅時到來前,抵達睢陵渡口。

黃珍早已準備好了船隻,恭候劉闖到來。

“丈人他們,已渡河了嗎?”

劉闖站在渡口上。與許褚先行渡過淮水,命張遼斷後。

對於這樣一個安排,張遼似乎非常高興……劉闖讓他斷後,已說明了劉闖對他的信任。這也讓張遼頗為感激,下定決心,要好好做事。

許褚善戰,卻非持重之人。

相比之下,劉闖在這個時候,相信張遼一些。

“回稟公子。溫侯已經被送往淮陰……我讓夏侯蘭蕭淩二人沿途護送。絕不會出任何差池。”

“很好!”

劉闖點點頭。表示黃珍的安排非常妥當。

這時候,陳宮走上來,低聲道:“皇叔。據探馬回報,曹操前鋒軍。已抵達僮國。”

此時的陳宮,神情自若。

他已經擔負起劉闖謀士的身份,主動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來得好!”

劉闖忍不住感歎。

若不是他堅持要連夜撤軍,恐怕少不得又要和曹軍一戰。

“可知前鋒軍主將何人?”

“是陷陣都尉樂進,與裨將軍徐晃。”

劉闖聞聽,眼睛不由得一合,旋即又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陳宮詫異道:“皇叔何以歎息?”

劉闖道:“我本來還想在睢陵給曹操一個教訓,可現在曹操派樂進和徐晃前來,恐怕難以得逞。”

樂進,字文謙,陽平衛國人。

其人容貌短小,以膽識英烈而從曹操。後曹操起事,樂進返回本郡募兵,得千餘人,拜陷陣都尉。興平元年,樂進在濮陽迎擊呂布;興平二年,又在雍丘痛擊張超。如今封廣昌亭侯,是曹操帳下大將,甚得曹操信賴。

說起來,樂進和呂布打過交道,所以陳宮對他並不陌生。

史書記載:樂進武力既弘,計略周備,質忠性一,守執節義。每臨戰攻,常為督率,奮強突固,堅不陷。

這,可是未來曹操帳下五子良將之一。

不過對於徐晃,陳宮就不是特別了解。

徐晃原本是楊奉部曲,在曹操迎奉天子之後,才投奔了曹操。

從曹操之後,徐晃的功績並不明顯,所以聲望也不甚高。陳宮對徐晃不了解,也是常理之中。

但,身為穿越眾的劉闖,又怎可能不知道徐晃?

同樣是未來曹操帳下五子良將之一的徐晃,在後世同樣評價甚高。

曹操稱讚徐晃:徐將軍有周亞夫之風!

如果隻是一個樂進,劉闖還可能會下決心教訓一番。而今再加上一個徐晃,劉闖就有些頭疼。一個剛烈勇猛,一個謹慎小心。一個計略周全,一個治軍嚴謹。這兩個人聯起手來,劉闖可真沒有必勝的把握。蒲姑陂他敢衝陣闖營,那是因為宋憲根本不足以讓劉闖去擔心。

但是樂進徐晃……

想想,還是算了吧!

曹軍兵力占居絕對上風,再加上樂進徐晃二人的能力,劉闖一點把握都沒有。

“可知道此二人,何時能夠抵達?”

“據探馬告之,二人占居僮國後,並未立刻追擊,而是屯兵守備。”

劉闖聽了,不禁搖頭苦笑。

“若前夜蒲姑陂是此二人坐鎮,恐怕咱們都難逃脫。

公台,立刻通知文遠,命他加渡河速度。天亮前比全軍渡河,不過在渡河之前,沿河兩岸百裏內,所有的船隻都要給我搜集起來,一並焚毀。雖然未必能夠擋住曹操,卻可以拖延曹軍步伐。

對了,讓文遠在這裏屯駐三天,三日之後與淮陰匯合。”

曹操要渡河,絕不是什麽難事。

劉闖要張遼屯駐三日。也並非想要張遼教訓曹軍,隻是要他虛張聲勢,拖延時間。

陳宮立刻就明白了劉闖的意圖,連忙躬身應命。匆匆離去。

“公子,就這麽撤走嗎?”

許褚走上前,低聲問道。

劉闖一把摟住許褚的肩膀,“老虎哥。來日方長。

如今咱們和曹操相比,還是太過於弱小,實不宜和他硬拚。等咱們強橫起來,總有一天可以和曹操對抗。”

許褚雖有些不太甘心,但聽了劉闖這番話,還是嗯了一聲,表示讚同。

天亮之後,張遼和陳宮渡河完畢。

劉闖又吩咐張遼一番,並讓黃珍留下來協助張遼。同時還留下來兩千軍馬。共張遼指揮。

“文遠。切記不可與曹操硬拚。

咱們現在沒有那麽強橫的力量,和曹操硬拚,絕非上策。

我要你留在這邊。是為了拖延曹操兵馬。三天,記住三天之後。務必要前往淮陰,不得有誤。”

“遼,遵命!”

劉闖對張遼很放心。

他相信張遼的能力,也相信張遼能夠分得清楚輕重。

呂布帳下,劉闖看重高順陳宮,但要說最為看重的,還是張遼……

把一切安排妥當後,劉闖率飛熊衛便離開睢陵渡口,直奔淮陰而去。

當晚,一行兵馬抵達淮陰,曹性率眾出城相迎。

見到劉闖之後,曹性一揖到地,“皇叔高義,曹性感激不盡。

若皇叔有所差遣,曹性定會相從。”

這幾乎就等於是歸附的態度,讓劉闖感到非常疑惑。

他連忙把曹性攙扶起來,詢問之下才知道,這是嚴夫人的吩咐。

當嚴夫人得知呂布重傷昏迷之後,便立刻傳令曹性,所部兵馬聽從劉闖調遣,不得有任何違背。

到底是丈母娘疼女婿,嚴夫人擔心呂布帳下那些驕兵悍將會不停管束,幹脆讓劉闖全權指揮。

劉闖聽罷,便安撫曹性幾句,而後帶著人匆匆來到淮陰縣衙。

對於淮陰,劉闖並不陌生。

想當初,他兩次臨淮陰,第二次是把淮陰攪得一個天翻地覆。

所以在入城之後,劉闖幾乎是輕車熟路便來到縣衙。才一走進縣衙,就見嚴夫人帶著貂蟬和曹氏迎上來,一見劉闖,嚴夫人便抱著劉闖失聲痛哭,“孟彥,你總算是回來了……”

劉闖大吃一驚!

難道說,呂布他……

“夫人,丈人他……”

“他剛蘇醒,正在後宅等你。”

嚇死人了!

劉闖剛才看嚴夫人那悲慟之狀,還以為呂布死了。

他連忙安慰了嚴夫人一番,又見過貂蟬和曹氏之後,便帶著陳宮,匆匆來到後宅。

迎麵,就見吳普往外走。

劉闖連忙上前,一把拉住吳普的胳膊,“吳先生,我丈人如何?”

吳普歎了口氣道:“溫侯傷勢頗重,但致命傷勢,隻有兩處。

他右臂重傷,以後恐怕是使不得力氣,而且腿上也傷勢不輕,就算是治好了,也會落下殘疾。”

劉闖聞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豈不是說,呂布變成了殘廢?

“還有,溫侯所受箭傷,毒性頗重。

索性被及時抑製,但毒已入骨,我隨拔除大部分,可是卻法清除毒性。

若是家師在,說不得還能有些辦法。但以我目前的手段,隻能保住毒性不發作,卻法徹底根除。

還有,溫侯傷勢未愈,切不可讓他生氣,否則會使毒性發作。”

劉闖聞聽,不禁暗自叫苦。

吳普的師父是華佗……劉闖當然知道華佗今在何處。年初時,劉闖曾派人分別前往譙縣和涅陽,給華佗和張機,也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張仲景寫了兩封書信。他在書信中告訴華佗和張仲景,願意提供一切條件,助二人編撰醫書,流傳後世。要知道,張仲景的《傷寒論》可是後世中醫的經典著作之一;而華佗也曾寫過《青囊書》,可惜並未傳世,以至於後世中醫學裏。外科方麵一直是一個薄弱之處。如果華佗的青囊書能夠流傳,或許會是另一番景象。

張仲景書香門第,也是官宦子弟出身,曾為長沙太守。

黃巾之亂後。他返回家鄉。

而華佗的情況,卻比張仲景加淒慘。

他雖然是出身譙縣華氏家族,在這個家族中,還有一個很有名的人物。便是董卓手下大將華雄。

論輩分,華雄和華佗一輩兒,隻是華佗屬於旁支,且學得是醫術,故而沒有什麽地位。

也正因此,華佗極為好名。

劉闖在不其山造紙編書,可謂聚集了大批當世名士。

劉闖向張仲景和華佗發出召喚,兩個人又怎可能拒絕這種**?

要知道,劉闖可是這次編書。可是依照後世《四庫全書》經史子集四部編撰。也就是說。隻要華佗和張仲景能夠完成他們的著作。就能夠留名於四庫全書之中,這又是何等的榮耀?

莫說華佗,就連張仲景都法抵禦如此**。欣然前來。

可問題是,華佗在不其。劉闖若要走陸路,恐怕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把呂布送去膠州灣……

要想個辦法,盡把呂布送走!

劉闖一邊想著事情,一邊來到臥房。

他讓陳宮跟隨,一同進入臥房裏。

就見呂布靠在榻椅上,形容憔悴,眸光神。

當他看到劉闖,眼睛突然一亮,掙紮著便要坐起來。

劉闖連忙上前攙扶呂布,“丈人,你方動了手術,需好生靜養,且莫起來。”

“孟彥……”

呂布握住劉闖的手,眼中竟浮現出一抹水色。

好半天,他輕聲道:“悔不當初,不聽你之言,被奸人所害。”

呂布同樣是悔恨莫及,要知道當初劉闖好言好語的提醒他時,他卻對劉闖生出了猜忌之心。

劉闖讓呂布躺下,便坐在他身旁。

“丈人休要氣惱,人在做,天在看……而今成廉魏續宋憲三人已經授首,侯成臧霸雖得以逍遙,但我願與丈人立下軍令狀,早晚有一日,我會有這二人的人頭,為丈人解氣。”

“咳咳咳……”呂布情緒有些激動,咳嗽兩聲,拉住劉闖的手道:“孟彥,我知道你定會為我出這口惡氣。”

他喘了口氣,閉上眼睛。

半晌後,他睜開眼道:“孟彥,你老實和我說,外麵局勢如何?這廣陵,可能堅守?”

“這個……”

劉闖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才好。

吳普可是提醒過他,不要讓呂布情緒激動。

不過,他雖未開口,呂布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扭頭向陳宮看去,“公台,你告訴我……”

陳宮心裏一苦,但還是老老實實道:“君侯,局勢不好。

廣陵而今,孤城一座,外援軍,難以支持太久。皇叔雖已命人嚴守淮水,但淮水一線漫長,我等兵力本就不足,如果分散開來,恐怕難堅持。而曹操兵勢正盛,得侯成降卒之後,兵力已超過八萬。而廣陵如今,不過萬餘人而已……曹操,定不會讓我們占居廣陵。”

“公台!”

心裏一顫,連忙喝止陳宮。

哪知道呂布卻握住了劉闖的手,“孟彥不必擔心,我呂布此生雖甚大成就,卻也經曆許多。

這些許事情,還不足以讓我動氣。

既然廣陵不可堅守,那孟彥你可有其他打算?”

劉闖猶豫了一下,心一橫,於是把他的計劃,與呂布講解一番。

這件事,他必須要和呂布說明。

如果沒有呂布的支持,恐怕他很難放手而為。至於呂布會不會同意?劉闖也不清楚。

他隻希望,呂布能夠看得開……

哪知道,呂布聽完劉闖說完,發出一聲幽幽歎息。

“我早知道孟彥你會有安排,這樣的話,我也就能放心了。”

“丈人……”

“孟彥,你且莫急,聽我說完。

我並責怪你的意思,你做的很好,我也非常滿意。

若我手腳尚好,說不定會反對你的意見,堅守廣陵……曹操雖並了我徐州兵馬,但糧草已經被你運走,相信用不得太久,他就會有糧草之危。雖說危險,可我願意和他一戰。隻是我現在……你的主意很好,廣陵的確不是堅守之地。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你會呈意氣之爭,與曹操決戰。但如今你既然已有安排,那就按你說的去做,相信你能給大家帶來一條生路。”

劉闖,沉默了!

“孟彥!”

“丈人,有何吩咐。”

呂布伸出左手,從身邊拿起一口寶劍,遞給劉闖。

“此劍,乃當年我從王允,誅殺董卓之後,天子所贈,名為巨闕。

此劍相傳,乃春秋鑄劍大師歐冶子所鑄,吹毛短發,削鐵如泥。一直以來,我都把此劍帶在身邊,甚為喜愛。今你將獨掌大局,若有人敢不聽你號令,你可憑此劍任意處置,不必有顧慮。”

巨闕,中國十大名劍之一的巨闕?

劉闖覺得有些發懵,糊裏糊塗接過了巨闕寶劍。

這口巨闕,長三尺三寸,劍柄七寸。

劉闖按住繃簧,就聽倉啷一聲,寶劍出鞘。

一股逼人的冷意撲麵而來,讓劉闖忍不住,激靈靈一個哆嗦。

這口劍,刃寬五寸,重約五斤,劍氣森然……

他心中驚喜萬分。

不過,他的驚喜,並不是因為得到這口傳世名劍,而是因為,這口劍所代表的意義。

呂布把這口佩劍交給劉闖,也代表著從今以後,他將放棄手中的兵權,並且把屬於他的力量,一並交給了劉闖。

別看呂布如今隻剩下曹性高順和張遼陳宮四人跟隨。

可就是這四個人,足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劉闖接過巨闕寶劍後,鄭重其事,起身向呂布一揖到地,“丈人請放心,小婿必不負丈人所托,定會令此劍揚名天下。”

呂布聽罷,好像是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那張原本毫生氣的麵龐,露出一抹慈祥而和煦的笑容。

“孟彥,從此以後,飛熊之名便為你所有,切莫辜負了這飛熊軍的威名。”

此前,劉闖扈從名飛熊衛,呂布扈從名飛熊軍……兩支人馬都是飛熊,以至於劉闖的飛熊衛,始終不得世人承認。而今,兩頭飛熊合而為一,也代表著呂布將從此退出爭霸的舞台。

劉闖手持巨闕,再次一揖到地。

“丈人,闖必會使天下人聞‘飛熊’之名,而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