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淩縣城頭看去,海西軍大營似乎非常安靜。

可越是如此,就越說明不正常……依照常理而言,海西軍占居上風,必然會加強攻勢。而今突然停止攻擊,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偏偏劉闖等人在城內,法探聽到外界的消息。

這也使得劉闖感到萬分心焦!

一天一夜就這麽過去,海西軍一直沒有動靜。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劉闖就被一陣歡呼聲驚醒。

他連忙披衣而出,見城頭上軍士們歡呼雀躍,顯得極為興奮。

“衡若,發生了什麽事?”

“公子,海西軍退了,陳登退兵了!”

“啊?”

劉闖聞聽一驚,原本還有些混淪的腦袋瓜子,頓時變得清醒了,一把抓住夏侯蘭道:“你剛才說什麽?”..

“海西軍,退兵了!”

“怎麽回事?”

夏侯蘭也是一臉茫然之sè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今晨斥候來報,說對麵海西軍大營已變成一座空營。高將軍聽說之後,便帶人前去查看。不過據他派人傳來消息,海西軍的確是退走了。”

劉闖眉頭一蹙,連忙走幾步,來到女牆後手扶牆垛舉目眺望。

遠處,一支人馬正迅速回來。

為首大將,正是高順,在城外叫開城門後,迅速衝入城中,沿著馳道一路小跑衝上城門樓。

“皇叔,那海西軍真的退走了。”

這一下,劉闖真的是糊塗了。忙問道:“可知陳元龍為何退兵?”

“尚不知曉。外麵敵營已成空營……末將已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消息。估計很就會有答案。”

劉闖閉上眼睛,沉吟不語。

陳登退兵,大致上是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內部發生了矛盾,第二個就是受到外界的影響。

內部矛盾?

應該不是!

陳登這個人膽大沈深,豈能被些許矛盾所影響?

他很清楚,這淩縣對於他的意義,所以怎可能輕易退兵?若不是內部矛盾,那隻可能是外界影響。或是曹cāo大敗。或是有援軍抵達。劉闖怎麽想,都不認為曹cāo這時候會退出徐州。

那麽答案也就呼之yu出,必然是有援兵到來。

是哪一路援兵?

劉闖心裏麵有些好奇。許褚不可能這麽到來,難道是曹xing?嗯,若是曹xing出兵援助,倒是有些可能。他屯駐下相,距離淩縣也不過一天多的路程。他要出兵援救,的確是會很抵達。

隻是,一個曹xing,就嚇得陳登跑了嗎?

劉闖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似乎有些古怪……

要知道。三國時期,有很多假意退兵,而後派出jiān細混入城中,裏應外合奪取城池的例子。

劉闖自然要多幾分小心,畢竟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都不太好對付。

所以,他猛然睜開眼,沉聲道:“衡若,你立刻帶人,加強城中巡視,一旦遇到可疑之人,就立刻緝拿。若對方敢反抗的話,就格殺勿論。孝恭,你繼續派人打探消息,務必要弄清楚陳登退兵的原因。此人詭詐多變,足智多謀,絕不能掉以輕心,大家還是要多加提防才是。”

高順和夏侯蘭聽罷,連忙拱手應命。

劉闖在城門樓上又巡視一圈之後,這才下了城頭,返回縣衙休息。

洗漱一番後,有親隨送來早食。

劉闖草草吃完後,靠在榻椅上,合上眼睛,狀似假寐,可心裏麵依舊在揣摩著陳登退兵的原因。

不知為什麽,劉闖總覺得這件事情有古怪。

因為陳登這突然間退兵,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之處,但究竟是哪裏有問題?他卻想不太明白。

“公子,公子……是援兵到了!”

“嗯?”

劉闖猛然睜開眼睛,呼的站起身來,步走出房門。

夏侯蘭就站在房門口,躬身朝他一禮之後,輕聲道:“剛得到消息,淮浦成廉成將軍率部前來,援兵已抵達城外。”

“成廉?”

劉闖心裏一怔,頓時大喜。

若是成廉出兵相救,那陳登退兵,似乎也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淮浦距離這邊並不算太遠,就位於淩水和淮水交界處。成廉出兵,陳登就可能麵臨糧道被絕的情況,自然會選擇退兵。

就說嘛,曹xing怎可能會這麽派出援兵來?

不是曹xing,而是成廉……一切也就變得合情合理。

劉闖心中不由得大喜,連忙叫上夏侯蘭,帶著飛熊衛離開縣衙,直奔城門而去。

城門外,一隊徐州兵列隊整齊。

成廉正在和高順說話,見劉闖前來,連忙迎上前躬身行禮,“末將成廉,聽聞皇叔被困,故而前來相助。

成廉來遲,還請皇叔恕罪。”

“哈哈哈,成將軍客氣,客氣了!”

劉闖拉著成廉的手,寒暄幾句之後,便請成廉入城休息。

“皇叔,此次成廉聽聞陳登來犯,故而率兵馬三千前來……卻不知該如何安排?”

劉闖笑道:“既然是援兵,自當入城休息。

若不然,傳揚出去豈不被人笑話劉闖不懂待客之道?衡若,你立刻帶人把西校場打掃幹淨,請成廉將軍兵馬進駐西校場。”

說話間,劉闖轉身朝城外的援軍看了一眼,便與成廉一起行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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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劉闖在縣衙設酒宴款待成廉。

曹xing遲遲不肯出兵,是因為劉闖曾說過侯成的壞話。可成廉身在淮浦。卻未必知道這件事情。

所以。在酒席宴上。成廉也表現的極為熱情。

和劉闖推杯換盞,笑聲不斷。

在經過兩天苦戰之後,劉闖看上去,似乎也放鬆許多。

成廉連連敬酒,劉闖是來者不拒。

這頓酒席,一直吃到晡時中,才算結束。

劉闖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吃多了酒水,故而醉態酣然。他舌頭有點大。說話也顯得不太利索,“成將軍,今ri吃多了酒水,有些乏力。便不送將軍出門,請孝恭和衡若代勞,送將軍前去休息。”

成廉似乎也醉了,連連點頭。

隻是,當夏侯蘭和高順把成廉送走,返回縣衙大堂之後,卻意外發現。劉闖端坐大堂上,絲毫沒有先前的醉意。他正端著一碗蜜漿水。慢慢的飲用。見夏侯蘭高順兩人進來,他微微一笑,示意兩人落座。

“兩位,對成廉來援,怎麽看?”

高順和夏侯蘭聞聽,頓時一怔。

“公子(皇叔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抹悲sè。

良久後,他輕聲道:“這次出兵徐州,我痛失公美。

也許在你們看來,公美沒什麽才幹……我原本也是這麽認為。不過後來,我發現了公美一個優點。他很細心,心思極為細膩。在開陽時,他就曾提醒我,臧霸的兵馬全半點備戰之態。當時我並未在意,可結果……公美臨終時曾說:若不用心,必然有詐。其實也就是提醒我,如果對方使詐的話,不管他怎麽掩飾,在細節上,都有可能露出他自己都覺察不到的破綻。”

高順,激靈靈一個寒蟬,一下子酒醒過來。

“公子的意思是……”

劉闖看了看高順,又看了一眼夏侯蘭。

“從淮浦出兵救援,若騎軍需一ri,若步軍則需一天半的光景。

而陳登兵臨淩縣,今天不過是第三天而已。也就是說,若成廉出兵相救,必然要經過一ri的行軍。

一天一夜急行軍,就算是熊羆軍,也會感到非常疲乏。

可方才我卻留意到,成廉將軍的部曲,看上去好像並疲憊之sè……包括成廉將軍在內,他的靴子也極為幹淨。就算他是騎馬趕路,身上卻沒有半點風塵,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有些怪異?”

高順聽完劉闖這番話,頓時汗毛都乍立起來。

而夏侯蘭則閉目回想許久,輕聲道:“若非公子提起,末將還真沒有留意這些。”

劉闖緩緩站起身,仿佛自言自語道:“公美雖身故,卻教會了我一件事。

成廉將軍駐守淮浦,同樣是進入淮南的要地。而他卻不顧一切,棄淮浦前來救援,我本該感激。可不知為什麽,當我看到成廉將軍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古怪。或者說,成廉的表情很做作,那種感覺,就好像之前我在開陽與臧霸相見時,臧霸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很假。”

高順的臉sè,有些難看。

成廉可是呂布的老部下,論及資曆,甚至比高順還要老,和侯成宋憲那些人相比,似乎並區別。而他在軍中的地位,也頗不算低。以前郝萌活著的時候,成廉位在郝萌之下,在曹xing侯成等人之上。郝萌死後,呂布軍中論及資曆,能高過成廉的,恐怕也隻有張遼一個人。

哪怕是曹xing,與成廉相比似乎也略低一籌。

劉闖這番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說,成廉已經投降了陳登。

高順心裏當然有些不痛,隻是劉闖所言,也句句在理,讓高順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他坐在席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劉闖走到他身邊,拍了拍高順的肩膀:“孝恭,我也希望我錯了,但我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冒險。

成廉來的很突然,而陳登退走的也非常古怪。

按道理說,以陳登之能,就算是成廉出兵馳援,他也不會這麽幹脆的撤離。”

“可是……”

“孝恭,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我們卻不能不防。”

劉闖說罷,沉吟片刻後輕聲道:“若成廉有詐,很就會有動作……這樣,你們……”

他在高順和夏侯蘭耳邊低聲輕語幾句,而後直起身子道:“若我猜錯,定會向成廉當麵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