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闖也隻是隨口一問。

畢竟,能夠和許褚戰五個回合才落敗,足以說明此人的武藝不俗。

如果有人要問劉闖他現在最需要什麽?

劉闖的回答一定會非常簡單:“人才!”

是啊,人才。

人都說三國時代,人才輩出。

可是能夠為他所用的人才,卻屈指可數。

之前他還沒有發現這個問題,甚至覺得,他手底下的人才已經不少。是啊,太史慈,許褚,管亥,徐盛……這些人哪個不是在三國時代鼎鼎有名?可真到用的時候,他就發現,手底下可用的人其實不多。沒錯,太史慈他們都很厲害,但你總不成總讓這些人,去衝鋒陷陣。

這就等於是讓一個團長,跑去做班長的活兒。

也就是說,劉闖現在很缺人,缺少那種在基層或者是在中層做事的人!

就比如剛才委派諸縣防務,滿打滿算,手裏似乎也隻有蕭淩和徐盛可用。將來若奪取了黔陬和琅琊,甚至進而攻占北海、東萊……那麽多地盤,那麽多事務,難不成都要事必親躬?

特別是當劉闖看到諸葛亮的時候,更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後世人說諸葛亮失敗在哪裏?

不就是他事無巨細,事必親躬的缺點嗎?

頂級武將?就目前而言,劉闖已不需要……或者說,他也找不來。他需要那種能夠獨當一麵的中層將領。此前,他在彭城俘虜了一個魏越,可惜這家夥死腦筋,寧可為俘虜,也不願意為劉闖效力。

若不是這樣,他又怎會讓蕭淩前往諸縣?

蕭淩武藝高強。槍馬純熟,而且跟著太史慈這段時間,也學了不少東西。

可他畢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讓他駐守諸縣,也是瘸子裏挑將軍,不得已而為之的決定。如果魏越肯投降的話,那麽劉闖會毫不猶豫讓他鎮守諸縣。至少從目前看,他比蕭淩靠譜。

“那廝複姓武安,單名一個國字。

他右手好像受過重傷。以至於使不出氣力。但是單憑左手,他就能抵擋我五個回合……若他雙手完好,至少能敵我二十個回合。實在是可惜了!不過雖然如此,這廝倒也的確是好漢。”

複姓武安,單名國。

劉闖聞聽頓時一怔。那不就是武安國嗎?

對這個名字,劉闖可是一點都不陌生。

武安國……三國演義當中,虎牢關前呂布挑戰,各路諸侯出麵迎敵。

書中記載:張揚軍馬陣中手下將穆順,出馬挺槍去迎,被呂布手起一戟,刺穆順與馬下……北海太守孔融部下一將出曰:吾受文舉恩已十年。何不以死報知?“融視之,乃門下勇士武安國也,使鐵錘,重五十斤。安國飛馬而出。呂布揮戟相迎,戰到十餘合,一戟砍斷安國手腕。

毫無疑問,三國演義中的武安國。姓武名安國。

三英戰呂布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出現,孔融手下也沒有武安國這麽一個人物。

許褚所說的武安國。是複姓武安,單名一個國字。從這一點來看,兩者之間,好像沒有關係。

武安是複姓,若追溯其祖,可至白起。

秦將白起因功受封武安君,其後子孫以封爵‘武安’為氏。

中國人常說‘姓氏’,實則在先秦時期,姓氏相分,並非一體。直到有漢以來,姓氏才逐漸成為一個意思。

武安國,莫非是白起後人?

可他的手是怎麽受傷?為何與三國演義中的武安國,境遇如此相似?

劉闖頓時來了興趣,疑惑問道:“老虎哥怎知他是好漢?”

許褚一笑,“我聽人說,此人本有機會逃離,可是因東武縣令不肯棄城,故而留在縣衙,欲與那東武令一同赴死。此等忠義人物,若不是好漢,這天下間,又有幾個人,能稱之為好漢?”

東武令?有奸情!

劉闖立刻反應過來,這武安國和東武令之間,必有幹係。

“那東武令,可還活著?”

“嗬嗬,我見此人忠義,便不想大開殺戒。

而今東武令極其家眷,被我看押在驛館之中,並未加害。孟彥,莫不是對這武安國感興趣?”

“武安,乃秦將白起之後,想來此人也有些故事。

我倒是突然有些興趣,不禁是武安國,還有那個東武令!老虎哥,可否陪我一同前去探望?”

“哪個?”

“自然是東武令!”劉闖說完,又問道:“東武令叫什麽名字?”

“黃珍!”

這個名字,可是真的很陌生,劉闖從未聽說過。

步騭忙道:“此人為東萊郡長廣縣人,不過具體情況卻不太清楚。

隻知道這個人官聲不錯,任東武令以來,頗有讚譽,本地百姓對他也非常敬重。”

“原來如此!”

劉闖聞聽,點點頭,便要出去。

可走了兩步,他突然又停下腳步,回身向太史慈看去。

太史慈愕然道:“公子莫要看我,我祖籍黃縣,並非長廣人氏。少年時雖做過郡奏曹史,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前。況且我十年前離家避難遼東,對東萊郡的人物,知者甚少,故而未曾聽聞。”

劉闖大笑,“子義莫解釋,我想你也可能不知此人。

不過,既然你是東萊人,他也是東萊人,而且他如今為階下囚,若見到同鄉,必感親切……子山也說了,他是個好官,我無意取他性命。所以,不如你走上一遭,代我勸他歸降,如何?”

“這個……”

太史慈想了想,便點頭答應。

“此事並不太難,慈願前往一行。”

許褚道:“公子,那可還要去探望武安國?”

劉闖想了想,突然回身問道:“孔明,你以為呢?”

諸葛亮一怔。疑惑看著劉闖,實在不明白,這個胖乎乎的家夥,為什麽總喜歡詢問他的主意。

不過,這心裏麵還是有些歡喜。

說到底,諸葛亮雖遭逢家難,但畢竟不似當初在豫章時那般舉目無親,不得不一個人扛起家中重擔。如今,雖然也是孤苦伶仃。可畢竟有劉闖這麽一個靠山,暫時不必擔心日後生活。

也正是這個原因,諸葛亮始終還存著些少年習性。

劉闖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他的主意,也使得諸葛亮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

他沉吟片刻。便輕聲道:“依老虎叔所言,武安國此人很執拗,而且頗有骨氣。

所以我覺得,劉公子你現在去勸他投降,恐怕他也聽不進去。他既然可以為黃珍而舍命留下,說明黃珍與他必有過命交情。若是能說降黃珍,則再勸說武安國便易如反掌。所以。與其現在去見武安國,倒不如待子義叔叔前去說降了黃珍之後去見,也許這效果會更好些。”

劉闖和許褚,頓時拉下臉。

你叫太史慈叔叔沒關係。你看他那一把胡子,就知道年紀不小。

可是……

許褚苦著臉,扭頭問道:“子山,我看上去很老嗎?”

而劉闖更拉長了臉。本來和許褚一輩兒,被諸葛亮這一喊。平白比許褚低了一輩兒,可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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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珍,東萊郡長廣人,表字伯佐。

史書中記載,此人在建安年間曾為郡丞。

換句話說,這是個曾在史書中留名的人……隻不過,三國時代湧現出無數人,劉闖也不可能全都記住。

當晚,太史慈夜訪黃珍。

在得知太史慈是同鄉後,黃珍也就放開胸懷。

原來,這黃珍也算是士大夫出身,隻不過祖上聲名並不顯赫。其父與琅琊國琅琊順王劉容有些交情,所以在初平三年的時候,黃珍父病故,劉容看黃珍沒有依靠,便委任他為東武令。

可惜,黃珍做上東武令的第三個月,也就是初平四年春,劉容薨。

這一來,卻把黃珍坑苦了。

他是劉容的人,陶謙自然不會重用。

所以,他在這東武令的位子上一坐,就是整整四年。

雖然東武在黃珍的治理下風調雨順,百姓也能安居樂業,卻從來沒有獲得過升遷。

陶謙死後,徐州大亂。

蕭建為琅琊縣,更不會看重黃珍死活,而是忙於向曹操投誠。

總之,黃珍是一肚子怨氣。莫名其妙變成了俘虜之後,更是惶恐不安,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聽太史慈說完劉闖的來曆,黃珍頓感吃驚。

總體而言,黃珍對漢室始終存有一份忠心……更不要說,當初提拔他的人是劉容。劉闖和劉容沒什麽關係,但就憑劉闖和劉容漢室宗親這層關係,黃珍二話不說,表示願意歸降。

在問及武安國的情況時,黃珍也說明了情況。

這武安國是北海國人,原本是北海國的遊俠兒,後因得罪了權貴,逃離北海。隻是這家夥有點憨直性子,不願意離家太遠。於是乎被仇家找到,雙方一場惡戰,武安國身受重傷,逃出生天。幸得當時剛出任東武令不久的黃珍所救,武安國總算是保住性命,隻是右手殘疾。

這個情況,聽上去很像是管亥和劉闖之間的關係。

劉闖聽了太史慈匯報以後,對武安國立刻生出好感,於是帶著黃珍,親自前去牢中勸降武安國。

武安國在得知了劉闖的身份,又見黃珍已經歸降,便不再堅持。

兩人相談之下,才知道這武安國竟然真是白起之後。不過他這一支,並非嫡支,早在西漢初便搬到北海,在北海國更已經立足四百年之久,算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海國人。

這武安國,表字元稷,方而立之年。

劉闖忍不住問道:“元稷那仇人又是哪個?”

“便是那膠東公沙盧。”

提起這個名字,武安國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露出憤怒之色。

公沙盧?

好奇怪的名字……劉闖還是第一次聽到‘公沙’這麽一個姓氏,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原來,武安國曾娶妻,不想被公沙盧之子看中,於是便強行發生了關係。武安國的妻子也是個剛烈女子,受此侮辱之後,便投井身亡。武安國當時,本是膠東縣的一個獄掾,見妻子慘死。他一怒之下,當街火並公沙盧之子,將公沙盧的兒子殺死,而後逃離膠東縣城……

公沙盧身為膠東豪強,自然不肯罷休。所以派人追殺武安國。

若不是黃珍護著他,說不定早已變成死人。

“這公沙盧如此強橫,難道膠東縣就不管嗎?”

“膠東誰敢招惹此人……這公沙盧累世豪強,家中錢財逾億,僮客數千人。

他在膠東,建立塢堡,私設營壑。無人敢去招惹。便是膠東令,也對他畏之若虎,怎會管他?”

“那孔融呢?”

劉闖又忍不住問道。

按道理說,武安國遇到這件事的時候。應該是孔融為北海相的時候,為什麽也置之不理呢?

武安國歎了口氣,“孔相好清談,喜文治。怎會理睬這些?

隻要公沙盧不造反,他基本上不會過問。再者說了。當時孔相外有田楷、袁譚,內有黃巾之禍,根本無心過問。此外,孔相方正彭璆,與公沙盧乃世交。有他在,公沙盧怎會有事?”

彭璆?

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劉闖隱隱感到,想要在北海立足,恐怕還真有些麻煩。

這些個豪強官僚相互勾結……對了彭璆又是哪個?

“元稷休要生氣,總有一日,我會助元稷報仇雪恨,將那公沙盧生擒火燭,送與元稷處置。”

武安國聞聽,不管劉闖是應付還是真心,不禁熱淚盈眶。

“公子若能助國報仇雪恨,國願為公子,牽馬綴鐙。”

“好了好了,先莫說這些……這公沙盧既然能在膠東稱霸,想來也有些本事。

我聽伯佐說,元稷你在東武,也曾統帥過兵馬?”

武安國臉一紅,輕聲道:“隻是領過數百巡兵,怎敢在公子麵前,妄談兵事?”

“誒,能者多勞。”劉闖聞聽大笑,“數百巡兵也是兵,雖說此次元稷戰敗,非戰之過。

我麾下兵馬,隨我轉戰千裏,哪個不是身經百戰?元稷的巡兵輸給他們,也非是元稷無能。這樣吧,不如元稷先在我軍中暫領一部,也不算辜負這一身本領,更不辜負武安君之名。”

武安國連忙拜倒,“國定效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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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攬人才,可真難啊!

送走黃珍和武安國之後,劉闖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歎。

一個武安國,還有一個根本沒有聽說過的黃珍,就費這許多周折。想想日後要招攬那些大牛們,又該是何等辛苦?他走到門口,看著漆黑的夜色,忍不住幽幽一聲長歎。這三國時代是好!如果作為一個旁觀者,大可以感覺熱血沸騰……可尼瑪作為參與者,真的很辛苦。

也不知,亥叔他那邊,事情可辦得順利?

劉闖思緒紛亂,突然間就想到了管亥。

距離傅陽分手,一轉眼就過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管亥音訊全無,也讓劉闖感到非常牽掛。

他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管亥跑去泰山郡,究竟是做什麽打算。

至少也該有個消息才對,到現在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劉闖說實在話,真的是有些擔心了!

“報!”

就在劉闖感到身心俱疲,想要回去休息的時候,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

周倉從縣衙外三步並作兩步趕來,他竄上台階,單膝跪地,“啟稟公子,方斥候來報,發現從莒縣、海曲、陽都、東莞四縣有兵馬調動。其中,東莞縣兵馬,似乎正在向鄆亭方向集結。

而莒縣、海曲和陽都三縣兵馬,皆以集結於崢嶸穀,正在向東武進發。”

“什麽?”

劉闖聞聽,頓時一驚。

“元福,立刻召集太史慈許褚,步騭和呂岱前來議事。”

“喏!”

周倉起身,匆匆離去。

劉闖正要前往大廳議事,卻見麋繯站在長廊拐角處,捧著一碗粥水,臉上帶著焦慮之色。

“繯繯,這麽晚,怎麽還沒有休息?”

“見你辛苦,所以讓甘姐姐教我熬粥……大熊,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劉闖快步上前,把粥碗接過來,一隻手握住麋繯的小手。

“怕什麽,大風大浪咱們都闖過來了,什麽樣的對手,咱們沒有碰到過?

想當初我無兵無將,照樣能大殺四方;今我手中兵強馬壯,些許個不長眼的毛賊,我取勝易如反掌。”

“別輕敵!”

麋繯臉上,綻放出笑容。

劉闖嗬嗬一笑,伸出手,輕輕揉揉麋繯的腦袋。

“去歇息吧,我先去和子義他們商議事情……莫擔心,就算天塌下來,我都會為你頂著。”

“嗯!”

麋繯用力點了點頭。

劉闖端起粥碗,三口兩口喝完,把粥碗放在麋繯手裏,轉身大步流星離去。

從長廊拐角的陰影中,踱出甘夫人的身影。

她慢慢走到麋繯的身旁,伸出手把麋繯摟在懷中,可以清楚感受到,麋繯嬌軀,距離顫抖。

“三娘子,這就是命。

劉公子既然選擇了這麽一條路,你就必須要學會承受。

以後他事業越來越大,這樣的生活還會接連不斷……你要學會沉默,然後默默支持他,足矣。”

麋繯用力點點頭,深吸一口氣。

“甘姐姐,放心吧。”她微微一笑,“我不會給大熊添亂,若他贏了,我會為他高興;若他……反正,我會一直陪著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