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

那柔柔的聲音,劉闖就算不去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麋繯笑靨如花牽著馬進來,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婢女。那匹黑馬,看體型比珍珠還要大一圈,神駿異常。進了庭院,黑馬就顯得有些焦躁……劉闖家的院子本來就不大,一匹青驄馬,加上一匹珍珠,已經讓院子顯得有些擁擠。黑馬一進來,讓這院子就更顯得狹窄。

“這是……”

管亥沒有去理睬麋繯,目光直勾勾盯著那匹黑馬。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黑馬的來曆不凡。管亥忙走過去,想要仔細觀瞧,卻聽黑馬突然間希聿聿一聲長嘶,猛然掙脫了韁繩,仰蹄就踹向管亥。

管亥嚇了一跳,連忙閃身躲避。

那黑馬卻不罷休,搖頭擺尾,便撒起花來……

劉闖也吃了一驚,忙墊步上前,一把將麋繯抱開,轉身對著黑馬,腳下一頓,發出一聲巨吼。

黑馬卻沒有畏懼,反而露出興奮之色。

青驄馬和珍珠這時候都退避到院子的角落裏,顯然對這匹黑馬有些畏懼。

“笨熊小心,這是西域象龍!”

不等麋繯說完,那匹馬仰蹄就踹向劉闖。

劉闖倒也不慌張,一個小跳步,閃身躲過黑馬攻擊,疏忽轉動,腳踩九宮,便出現在了黑馬身側。

象龍馬,有兩層含義。

一是說這馬神駿,似蛟龍一般,堪稱龍馬;而另一個意思,則是說它天生力大,有龍象之力。

由此可知,這象龍的不凡。

乍見攻擊落空,這象龍卻不驚慌,腳下橫跨,巨大的身體夾帶著千斤之力,呼的就橫撞過來。

劉闖這一次沒有再閃躲,口中爆發出一聲低吼,兩腳恰如生鐵生根,身子一抖,竟迎著那龍象的身體靠過去。

麋繯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捂著小嘴,露出驚恐之色。

“笨熊……”

她想要跑過去阻攔,卻被管亥攔住。

“三娘子不要過去,孟彥正在和這畜生角力。

他娘的,這畜生的感官好生敏銳,竟然覺察到我身上的血腥氣,產生狂躁情緒……不過,若孟彥這次能把它收拾住,這畜生以後都會老老實實,一輩子都不會背叛孟彥,你這時候可別過去。”

麋繯小心肝噗通直跳,她連連點頭,可是臉上依舊露出焦慮之色。

劉闖和黑馬撞了一下,也試出這畜生的氣力驚人。若是他身體大好,倒是可以和黑馬好生角力。隻是現在,他內腑受傷,不敢太過用力。所以雖抗住了黑馬的一次撞擊,但時間久了,恐怕也不是對手。

三娘子哪兒找來這畜生,比之珍珠還要厲害!

劉闖心知不可以戀戰,待黑馬舊力消失,新力未生的一刹那,猛然後退一步,身形呼的撲出,抬手就抱住了黑馬的脖子。他雙臂用力,使出老羆纏身,身體一抖,力由腰腹起,腳下一個錯步,身體一轉,口中一聲暴喝,就聽噗通一聲巨響,黑馬希聿聿長嘶,被劉闖生生摔倒在地。

這一幕,別說是麋繯看得目瞪口呆,就連管亥也張大了嘴巴。

劉闖用的是摔跤中的十字固鎖,前世他見人用過,不過卻是第一次使用。

連人帶馬都倒在了地上,黑馬長嘶不止,四蹄亂彈;劉闖也倒在地上,兩手十指交叉緊握,手臂死死鎖住了黑馬的脖頸。那黑馬先是長嘶,後是悲嘶,和劉闖硬是僵持了近十分鍾。

漸漸的,劉闖有些頂不住了,隻覺呼吸急促,五髒六腑傳來灼熱的感覺。

他連忙放開手臂,一個懶驢打滾站起來。

而另一邊,黑馬也騰地一下子站起,仰頭長嘶,嚇得青驄馬和珍珠希聿聿悲鳴不止……

踏踏踏……

黑馬邁步,朝劉闖行來。

劉闖這時候,正按著胸口,劇烈咳嗽不停。

麋繯臉色蒼白,想要跑過去阻攔黑馬。哪知道管亥依然攫著她的胳膊,不讓她靠近劉闖。

“亥叔,你鬆手!”

“三娘子……啊……”

管亥正想要開口解釋,哪知道麋繯抬腳就踹在他迎麵骨上,疼的管亥一呲牙,手上一鬆,麋繯便掙脫了他的大手。

“三娘子,別過來。”

劉闖突然一聲沉喝,麋繯立刻停下腳步。

黑馬象龍,踏踏踏走到了劉闖跟前,距離劉闖大約兩三步左右,然後歪著腦袋,打量劉闖。

“孟彥,伸出手,慢一點!”

管亥在一旁連忙支招,劉闖深吸一口氣,緩緩把手伸出去。

“三娘子別擔心……你沒看到剛才這畜生起來時,眼中已沒了之前的那股子凶性。

這時候需要慢慢安撫,你若是上去,便前功盡棄……他娘的,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這樣一匹好馬。

對了,三娘子剛才說,這畜生叫什麽?”

麋繯一怔,小胸脯一挺,傲滋滋道:“象龍!”

“象龍?怎麽聽上去這麽耳熟……好像是純種的西域汗血寶馬,大宛良駒。”

“嘻嘻,亥叔眼光不錯,的確是汗血寶馬。

就是當初馮奉世從大宛國帶回來的象龍汗血寶馬……我聽人說,好像和呂溫侯的赤兔不相上下。”

“象龍,沒錯!”

管亥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真的是象龍……”

旋即,他一臉的羨慕之色,“孟彥真是好運氣,居然得到了象龍認主……以後不管是誰,都休想再讓象龍臣服了。”

這時候,象龍打了響鼻。

碩大的腦袋往前探,用鼻子在劉闖的手上嗅了嗅,而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劉闖的手。

“成了!”

管亥一聲大喝,“這馬,算是服帖了。”

劉闖的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笑容,上前一步抱著象龍的脖子,用手輕輕拍打它的臉頰。象龍也把臉貼在劉闖的臉上,好像小孩子一樣發出一連串嘶鳴,似乎是在對劉闖撒嬌一樣……

“三娘子,這馬是哪兒來的?”

“我二兄的寶貝,不過他說了,前幾天你受了委屈,所以把這匹馬送給你,權作是賠禮了。”

“送給我?”

“是啊!”

麋繯咯咯笑道:“我還是頭一次看二兄這麽大方……不過他讓我把象龍帶過來的時候,那臉色可真不好看。”

麋芳這麽大方嗎?

劉闖腦筋一轉,立刻想明白其中緣由。

麋芳,這是想要拉攏他……其實,不用這麽麻煩,你把三娘子給我就是了!不過,既然你把象龍送來,那我就不客氣了。權作是你那天胳膊肘往外拐的懲罰,本少爺原諒你就是。

若麋芳知道劉闖這麽想,定然會暴跳如雷。

劉闖才不會在意麋芳是什麽意思,送上門的寶馬良駒,如果再還回去,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對了,你要的東西,做好了!”

麋繯走到珍珠身邊,指著珍珠背上的包裹。

管亥一蹙眉,心裏忍不住大罵:敗家小娘子,真是敗家小娘子……這白龍馬雖然比不得象龍,也是百裏挑一的寶馬良駒。你居然把它當成馱馬,簡直是敗家到了極致,敗家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