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霸在路上,已經包紮了手上的傷勢,更找來一口繯首刀作為兵器。

他一馬當先向城門衝去,在他身後,數百羽山賊緊緊跟隨,迅速加入了戰圈。如此一來,張承兄弟的離去,也就不再重要。羽山賊信闕霸更勝張承,見闕霸趕來,頓時士氣大振。

所謂一夫拚命,萬夫莫敵。

這些羽山賊也知道,今天若不能奪門殺出,必然死路一條。

在這種情況下,數百名羽山賊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城頭上,張南率部趕來支援,可是在羽山賊瘋狂的攻擊下,竟然節節敗退,有抵擋不住的趨勢。管亥此時已經是披頭散發,死在他手中的賊人,更超過半百之數。手中的兵器,已經換了數次,而今手裏那口繯首刀,也已經卷了刃口。

腳下被一具屍體絆了一下,管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七八個羽山賊挺槍就刺,管亥匆忙間舉刀相迎,還是被刺傷了大腿。

腳下一軟,管亥單膝跪地。

而羽山賊仍舊瘋狂撲來,他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魁梧身影驟然攔在管亥身前。一溜刀光閃過,就聽哢嚓哢嚓幾聲脆響,刺向管亥的長槍立刻被砍斷。

劉闖渾身浴血,圓乎乎的胖臉上,一副猙獰之色。

就聽他大吼一聲,腳下錯步旋身,橫刀式夜戰八方,一溜刀光騰起,三名羽山賊便倒在血泊中。

“亥叔,你還好嗎?”

劉闖背對著管亥,大聲問道。

管亥咳嗽一聲,掙紮著站起來,“你他娘的都沒事,你亥叔又怎能有事?”

劉闖滑步而行,劈手從一個羽山賊手裏奪過一口繯首刀,反手將甲子劍往身後一扔,“亥叔,接刀!”

管亥嚇了一跳,忙跳步閃身,甲子劍正插在他麵前的地上。

“你這混小子,想殺了你亥叔嗎?”

管亥連忙扔掉手裏的繯首刀,探手拔出甲子劍。

這甲子劍在手,管亥頓時精神一振……要知道,這甲子劍才是他趁手的兵器!

“亥叔若連這都躲不過去,哪有如何當得悍虎之名?”

悍虎,是管亥在朐縣的綽號,蓋因當初他執斧斬殺二十餘山賊得名。聽到劉闖的打趣,管亥樂了!

“你這小子,看不起你亥叔……拿命來!”

兩個羽山賊衝向管亥,卻見管亥一聲怒吼,旋身拖刀而起,便把那兩個羽山賊砍翻在地。一刀在手,管亥氣勢陡然暴增。雖然瘸著一條腿,但甲子劍依舊幻化出重重刀雲,殺得羽山賊不敢靠近。

張飛,帶著白?精兵殺過來,令羽山賊心驚膽戰。

原本憑借一股銳氣,還能夠亡命搏殺。可現在,那城門口管亥和劉闖猶如兩頭凶手,死死攔住了羽山賊的去路。同時張南率部已經和白?兵匯合,更迅速把羽山賊圍住瘋狂砍殺。

闕霸已棄馬步戰,早就殺紅了眼。

他看到一員小將攔在身前,大吼一聲道:“擋我者死!”

繯首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奇詭的弧線,便斬向對方。

張南挺刀相迎……若論武藝,張南和闕霸在伯仲之間。可闕霸一副拚命的架勢,令張南有些抵擋不住,連連後退。一具屍體橫在地上,張南沒有看到,被絆了一下,仰麵就栽倒下去。闕霸二話不說,跳上去手起刀落,便要取張南性命。哪知道,劉闖從一旁衝過來,揮刀架住闕霸,順勢推刀向前一抹,刀勢奇快,快的讓闕霸根本無法閃躲,噗的一聲便人頭落地。

“亥叔,我殺了闕霸!”

劉闖認得闕霸,就是那個在牢獄中為他送飯的老者。

見闕霸伏誅,他興奮不已……雖然此前他殺了不少人,但似闕霸這種賊頭,還是第一次斬殺。

也許,闕霸在曆史上沒有什麽名氣。

可對於劉闖而言,比之他之前殺得那些賊人,闕霸的層次無疑要高許多。

他彎腰想要去撿起闕霸的首級,哪知道耳邊突然傳來管亥一聲怒吼:“張南,你敢……”

一道銳風從背後襲來,劉闖心裏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身體本能向旁邊一閃,就聽啪的一聲響,槍杆砸在劉闖後背,打得劉闖頓時噴出一口鮮血,一頭便栽倒在地上。他咳嗽一聲,翻身朝後麵看去。就見張南手持一杆長槍,惡狠狠向他撲來,“小賊,竟敢得罪三將軍,看槍!”

大槍撲棱棱一顫,便刺向劉闖。

劉闖正要翻滾閃躲,管亥已橫身擋在了劉闖身前,甲子劍斜撩而出,鐺的一聲撞開張南的大槍。

“無恥之徒,我侄兒救你性命,竟敢恩將仇報,死來!”

說著

話,管亥墊步輪刀就劈向張南。

張南舉刀相迎,可是他沒想到,那甲子劍鋒利無比,哢嚓一下子便砍斷了他手中大槍。

這家夥也算反應機敏,眼見大槍折斷,便立刻撒手後退。甲子劍貼著他胸口掠過,將他身上的甲胄撕裂。張南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甲子劍上傳來的寒意,還有那股子刺鼻的血腥氣。

“混帳東西,竟敢害我大將,還不與我住手。”

這邊張南驚魂未定,另一邊張飛躍馬衝過來,挺矛就刺。

管亥旋身揮刀,鐺的砍在丈八蛇矛槍上……論氣力,管亥比不上張飛,更不要說張飛騎馬衝擊。不過若管亥沒有受傷,哪怕是步戰,也能和張飛打十幾個回合。可現在……他雖然崩開了張飛的蛇矛槍,可腳下一軟,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甲子劍也隨之脫手飛出。

張飛得勢不饒人,撥馬複又殺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懵了……

不管是朐縣巡兵,還是徐州白?兵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還並肩作戰,怎麽突然間就打起來了?

有那看清楚事情經過的人,更是感覺糊塗……劉闖救了張南,張南卻恩將仇報。管亥出手相助,張飛打傷管亥……這恐怕是他們所見過最為離奇的事情,腦子裏更有些轉不過彎來。

這算什麽事兒?

內訌?

眼見張飛撲來,管亥想要起身,卻使不出起來。

劉闖咳嗽著從血泊中站起,拾起甲子劍,跌跌撞撞衝過去,“張三黑子,你欺人太甚!”

可是,他畢竟距離管亥有點遠,隻能眼睜睜看著張飛,擰槍惡狠狠刺向管亥。說時遲,那時快,眼見管亥就要命喪張飛槍下,忽聽人群中傳來一聲巨吼,“兀那黑廝,休要在此猖狂!”

人群中,衝出一匹青驄馬。

馬上端坐一個巨漢,手持鐵矛,攔住了張飛。

隻見他也不說話,鐵矛一振,使出一個怪蟒翻身,鐺的一聲正挑在張飛的蛇矛槍上。

張飛隻覺手臂一振,蛇矛槍一下子蕩開。他心頭一顫,暗道一聲不好!剛才他雖然是倉促應戰,但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來人槍馬純熟,論氣力,恐怕也不在他之下。

心中頓時打了十萬分小心,張飛撥轉馬頭,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巨漢一臉駭人殺機,虎目圓睜,“潁川劉勇,給我拿命來!”

他催馬上前,鐵矛翻飛,和張飛就打在一處。

而張飛更抖擻精神,挺矛就刺。無回槍法施展出來,如同疾風暴雨……不過,任憑張飛槍勢凶猛,那巨漢卻毫不慌亂,鐵矛呼呼作響,一時間竟分不出勝負。

劉闖呆住了!

管亥也掙紮著站起來,心中暗自震驚。

劉勇武藝高強,他早就知道。而且,他更知道劉勇的功夫,恐怕已經到了煉神的境界……可是當劉勇和張飛打得難解難分時,管亥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劉勇這等身手,不管是投靠什麽人,都會被待若上賓,又怎會呆在這小小朐縣?不正常,絕對不正常,其中必有蹊蹺。

“徐州兵,欺負我朐縣無人嗎?”

張飛和劉勇打在一處,令所有人都停下手來,目瞪口呆。

忽聽人群中有人一聲暴喝,緊跟著,朐縣巡兵率先反應過來……

這些徐州兵,欺人太甚!

劉闖救了那張南的性命,你們卻恩將仇報。不是看不起我朐縣人,又是什麽意思?

**二話不說,舉刀便砍向身邊的白?兵。那白?兵也倉促應戰,和**戰在一處……有一個起頭,就有一群人跟隨。仿佛是連鎖反應,原本還並肩作戰的朐縣巡兵立刻和白?打成了一片。

黃革和麋芳趕來時,也都傻了眼!

“住手,全都住手!”

黃革嘶聲吼叫道:“都是自己人,打什麽打?”

麋芳也慌了手腳……

原本這會是一場大勝,哪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羽山賊已經棄械投降,抱頭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可是朐縣巡兵卻和白?打在一處,劉勇更和張飛戰在一起,殺得是難解難分……

我的個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麋芳也糊塗了!

他來得晚,也不知道這事情的經過緣由。

可是他卻知道,如果再這麽打下去的話,不管是誰勝誰負,都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弄個不好,甚至會激起整個朐縣和劉備的敵對……麋芳不敢再猶豫,一咬牙,縱馬向張飛和劉勇衝過去。

“三將軍,大劉,還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