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1)

劉鼎看著網中的王彥章,含笑說道:“感覺如何?最好不要動,網住你的,可是九華山的特有漁網,本來是她們用來捕捉猛禽野獸的,據說連飛龍都能夠網住,沒想到會用在你的身上。飛龍在天,你小子倒是不賴啊,敢來深夜『摸』我的軍營,你以為我們鷹揚軍是那麽好對付的嗎?”

王彥章憤憤的說道:“劉鼎,你盡使些卑鄙手段,算什麽英雄好漢?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的和我再打過!”

劉鼎神『色』坦然的說道:“兵者,詭道也,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而且,你說好明天和我再戰,但是今晚卻悄悄的來『摸』我的營盤,也算不得什麽英雄好漢吧?”

王彥章自知理虧,隻好說道:“我叔叔呢?”

劉鼎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冷漠的說道:“我本來要殺了你,可惜……”

王彥章眉頭都不皺,硬邦邦的說道:“殺就殺!”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我想跟你談談。”

王彥章直截了當的說道:“我不和你談!”

劉鼎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是慢悠悠的說道:“你叔叔被我綁在外麵,現在聽著你的話,隻是你現在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說話。我從他那裏,得知了你的全部情況。我現在想核實一下,你說一次謊,我就剁掉他的一隻手,你說兩次謊,我就砍掉他的雙手。你要是說四次謊,你叔叔的雙手雙腳就沒有了。你要是撒五次謊,那就……”

王彥章怒道:“那就什麽?”

劉鼎惋惜的說道:“那隻好讓你叔叔去做太監了。”

王彥章頓時『色』變,怒不可遏的罵道:“劉鼎,你為什麽這麽凶殘?我叔叔跟你有什麽冤仇?”

劉鼎懶洋洋的說道:“這有什麽?折磨人需要冤仇嗎?”

王彥章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隻好冷冷的說道:“好!你問吧!我不撒謊就是!”

劉鼎斜眼看著他,淡淡的說道:“你家裏幾個人?”

王彥章說道:“就我自己,沒有其他人了。”

劉鼎半信半疑的說道:“就你一個?”

王彥章狠狠的說道:“就我一個!你要不要派人去鄆州查查看!”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說道:“周水和你是什麽關係?”

王彥章說道:“他和我爹是好朋友,他們當年都在靈州當兵,後來我爹負傷回到了家鄉,不久就去世了,臨終時囑托我,如果在外麵遇到了麻煩,就來找周叔叔。我在宣武軍的時候,不小心錯手打傷了兩個上級軍官,他們都要抓我,我沒有辦法,隻好跑到了廬州來了。”

劉鼎充滿懷疑的說道:“你在宣武軍打傷了兩個軍官?不太可能吧?”

王彥章不耐煩的說道:“我說是就是!你要是不相信,自己派人去查!我也不是有心傷他們,隻是他們的水平太差了!”

劉鼎心想你這小子還真傲啊!

王彥章繼續說道:“本來是說好比武的,隻要是我贏了,就給我隊長的職務幹,隻是我不小心錯手打傷了他們以後,他們就反口了,還要將我抓起來,教訓我一頓,我一怒之下,就殺出了宣武軍……”

劉鼎急忙說道:“嗯……等等!你殺出宣武軍……殺死了幾個人?”

王彥章說道:“十幾個吧?也許是二十幾個……當時是黑夜,我也沒有看清楚,反正上來一個殺一個,上來一雙殺一雙,殺著殺著,沒有人追上來了,我就跑掉了。”

劉鼎側頭看著他。

這小子,原來惹下的麻煩還真不少啊!

就說宣武軍放著這樣的人才不肯用,原來已經被這小子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如果不挫一挫這小子的傲氣,隻怕他就算來了鷹揚軍,恐怕也要惹下不少的麻煩。不過,出『色』的人才總是優點和缺點並存,楊鷺颯就是典型的例子,這家夥的確能打仗,可是背後告他黑狀的人也是一大把,都和男女作風問題有關,有人還編了一首詩,說楊鷺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個王彥章以後也極有可能是這樣:能打仗,也能惹事。

王彥章凝視著劉鼎,冷峻的說道:“你要是傷害了我叔叔,我一定跟你沒完。”

劉鼎冷漠的說道:“怪事,你怎麽跟我沒完?你能打贏我?”

王彥章一陣語塞。

劉鼎武功高超,槍法不在他之下,他的確沒有必勝的把握,身邊又有一群人護衛著,連偷襲都沒有機會,他想要找劉鼎的麻煩,的確不容易。口頭上逞強當然誰都能辦到,可是他絕對不是逞口舌之爭的人,隻好閉嘴不語。

劉鼎漠然的說道:“你想到了什麽好辦法?”

王彥章自然沒有什麽好辦法,無奈之下,他隻好生硬的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會有機會的。隻要你落單,我就能找到殺你的機會。”

劉鼎冷冷的看著他,不動聲『色』的說道:“要是我現在就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呢?”

王彥章微微一愣,隨即寒意湧起。

練武之人,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樣的懲罰,手筋腳筋被挑斷,整個人就徹底廢了,手筋腳筋不同於其他身體部位,是絕對沒有醫治可能的,要是劉鼎真的挑斷他的手筋腳筋,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劉鼎輕蔑的說道:“怎麽?怕了?”

王彥章給了他一個藐視的神『色』。

劉鼎凝視他片刻,冷冷的說道:“我現在要送你上路,你自己選個方式吧!砍腦袋?捅胸口?喝毒『藥』?還是上吊?你是想留個全屍呢,還是想被四分五裂,扔到野地裏麵去喂狼?”

王彥章夷然不懼的說道:“別廢話,一刀砍掉我的腦袋就是。”

劉鼎凝視著他,忽然輕輕的拍拍手,說道:“拿刀來!”

藏勒昭送進來一把寒光『逼』人的橫刀。

劉鼎握著橫刀,用手指輕輕的擦拭著凜冽的刀鋒,自言自語的說道:“可惜啊!你一身功夫本來不錯,若是能夠投身明主,必然會成為一代將帥,以後在淩煙閣上繡像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隻可惜,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你的一切都結束了。”

王彥章臉『色』不變,閉著眼睛,不屑的說道:“恁多廢話!來吧!”

劉鼎還是悠然的擦拭著刀鋒,漫不經意的說道:“你要是跟我說聲饒命,我就放你走,還將你的叔叔也放走!”

王彥章閉著眼睛,冷笑著說道:“笑話!老子要是求你饒命,老子就不叫王彥章!”

劉鼎冷漠的說道:“你要知道,你可是一代單傳啊,你爹將你拉扯到這麽大可不容易,你要是今晚就死了,你們王家從此就要斷絕了,如果到了九泉之下,你怎麽和你爹解釋呢?”

這句話顯然擊中了王彥章的內心,他的臉龐微微扭曲起來。

他們王家的確是世代單傳,很小的時候,他爹就告訴他,近百年來,王家就全部都是隻有一個男丁。俗話說女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其實男人也是一樣的,他在九泉之下的爹當然熱誠的希望他能夠延續王家的香火,將王家槍世世代代的傳下去。隻可惜他爹死得早,沒有及時幫他完婚,以致留下了終身的遺憾。可是,要他向敵人屈服,那是萬萬做不到的,王家的男人,絕對不向自己的敵人屈服!

王彥章凜然站立,絲毫沒有屈服的意思。

劉鼎忽然說道:“來人,拿酒來!”

藏勒昭抱來一個酒壇,還有兩個海碗。

劉鼎用力拍開酒壇封泥,倒抱著酒壇,咕嚕咕嚕的將兩個海碗滿上。酒香四溢,王彥章神『色』也情不自禁的發生了變化,練武之人基本好酒,他也不例外。劉鼎察言觀『色』,自然注意到了,故意自言自語的說道:“上好的劍南春,林度珍藏了二十年的好酒,我敬佩你的勇氣,就用這壇酒送你上路吧!”

王彥章端起海碗,咕嚕嚕的將烈酒全部喝光,臉『色』頓時變的微微泛紅起來。

劉鼎看著他,自言自語的說道:“你丫的倒是動作利索啊!”

王彥章盯著他,鼻子裏輕輕的哼了哼,似乎覺得劉鼎今晚實在是廢話太多了。

堂堂鷹揚軍節度使,恁多廢話,也不知道是怎麽帶領鷹揚軍的,真是奇怪透頂!

劉鼎朝藏勒昭努努嘴,淡淡的說道:“放開他,我親自送他上路。”

漁網鬆開,王彥章總算恢複了自由,可是雙手卻被浸濕的麻繩牢牢的綁住了。他知道這種浸濕的麻繩越是掙紮,越是勒得緊,最後甚至有可能深深的陷到肌肉裏麵去,於是就幹脆放棄了掙紮的動作。

劉鼎推著他往外走,一直走到軍營的外麵。

天上的雲層漸漸的消散了,月亮居然『露』出了閃亮的腦袋。今天是五月二十,月『色』還是非常明媚的。月『色』是如此的美好,讓人產生了無邊的遐思。東邊的啟明星閃閃發亮,或許不用多久,就要天亮了。王彥章盡管從來都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可是目睹此情此景,還是忍不住有一些惆悵。其實,他也是有抱負的,隻可惜,這些抱負都要隨著月『色』的消退,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劉鼎推著王彥章來到野外,這裏雜草蓬鬆,月冷風清,可以隱約看到周圍朦朧的原野。月『色』下,原野顯得非常的靜逸,靜逸的就像是沉睡的夢。在朦朧的遠方,似乎有些安靜的村莊,那裏的民眾在靜靜的享受著夜晚的寧靜。

王彥章努力挺直了身軀,盡管他的身軀一直都是非常挺直的。

劉鼎在他背後悠悠的說道:“這地方不錯,你死了以後,也可以享受享受。”

王彥章說道:“要殺就殺,你忒多廢話。”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你這種牛脾氣,始終要吃虧的。”

王彥章說道:“我就是那樣的人,不用你來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