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中空的巨大山腹洞廳中,有四到五個足球場大小。滿地的卵石沙礫中一個個大水潭星羅棋布,無數磷火飛舞在空中幽幽閃爍,又被洞頂岩石上一片片石英結晶反射,交織輝映,照得巨大的山腹猶如白晝一樣明亮,遠遠還能看到中央的水潭中孤零零生長著一棵樹。
但是,這一切沒有溫暖,沒有欣欣向榮的鮮活,有的隻是陰寒中荒涼的詭異氣氛!
“我從深潭跳下去後,發現地下有很多水道,就對著最近的一個浮起來到這裏,很震驚!主要想到你會擔心,又聽到剛才我們通過的岔洞有水聲傳來,急忙按我們剛才的路線尋去,果然回到了瀑布那裏……”張揚的聲音帶著一種碴人牙根的寒意回蕩在空曠中。
而滿眼驚駭的花月容,並沒有注意到張揚聲音中帶著的寒意,急促而又激動地說:“應該是這裏!絕對是!從地形看,就是我過去聽人說從風水迷信上論的:墓前千潭星羅,萬水棋布,乃育龍之地也,葬之顯達後人……”
“真的嗎?!”張揚聞言馬上驚喜地問,心中原來莫名懼寒感馬上被喜悅替代,一把拉起花月容就往前走,同時指著最靠近岔洞的一個水潭說:“真是太奇妙!好奇怪的喀斯特地形,我跳進瀑布深潭就來到這裏,誤打誤撞竟然尋到了花妃娘娘墓……哦,對了,你是蠱女,而蠱門不是有傳承術嘛,你應該對於祖先的痕跡有感覺的……感覺到墓穴在哪裏了嗎?”
“沒有感覺到,但是……”花月容才回答沒有感覺到,張揚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以為她又說風水先生那套理論,懊喪地打斷道:“既然沒有感覺到,看來這裏不是!”
“哎,你聽我說嘛……”被打斷的花月容再次開口,可是話還沒有說出來,張揚懊惱地又打斷說:“別說那套迷信的風水了,如果是育龍之地,那小疤妹怎麽又聾又啞,醜陋男人又怎麽是那個鬼樣子?”
“你讓我把話說完嘛,剛才說的是地形風水,當然那個是迷信的風水論。你問我感覺到娘娘墓沒有,是沒有嘛!不過,我感覺這裏有很毒的毒蠱禁製,不是那麽具體,就是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
花月容一口氣把要說的話都說完後,張揚心中又被陰寒的詭譎感籠罩,他急忙用第六感覺搜尋,但是除了又陰又寒外,並沒有發覺什麽不妥,覺得這裏本來就是不見天日的山腹,有陰寒感覺應該是正常的。他正想開口把自己感覺說出來時候,又聽到花月容說:“你看我的本命蠱……”
張揚看到蠱蟲巨蠶慌亂煩躁地在花月容肩上扭動著,似乎這裏有什麽東西**著它,但是又有讓它怯怕的危險同在,完全沒有平時遇到危險時候就挺立昂首的,閑散時候懶洋洋的愜意神態,忍不住問:“它怎麽了?”
“才進入這裏,它就感覺到致命的**,想往前衝。但是,它又感覺裏麵有很厲害的蠱毒禁製,生怕傷害你和我,又希望我反折……”花月容的話還沒有完,張揚就她對著中央水潭走去,口裏像是給自己和花月容打氣般鼓勵道:“走!去看看……反正都到了這一步了,為什麽不去呢?”
踏著卵石沙礫繞過一個個磷光波動的水潭,空曠的山腹中除了幽幽蕩蕩的磷火,就剩下兩人沉重的腳步聲,帶來一種無名的壓抑……而剛才慌亂煩躁的蠱蟲巨蠶,知道主人心意以決後,反而安靜下來,不過頭高昂起前傾,恨不得馬上就撲出去的樣子……
而隨著兩人行動帶起的微弱氣流,本來安靜幽蕩的磷火開始發飛舞起來,越舞越熾,光芒被洞頂的石英照射到水潭後,又被水波反射,讓整個山腹更慘白明亮。而張揚和花月容的心思,已經全部集中在生長著孤樹的中央水潭上……
沒有紮根的泥土,也沒有岩石承托,孤樹就那麽不可思議的生長在水麵上,根係在水中漂浮著。水潭中的水不同於其他水潭那樣的幽深不見底,似乎是被人拋撒了大量的紅色塗料在其中,又像是沉澱了千年的血池一樣,有一層似泡沫似灰塵的東西漂浮在水麵上,更像是在曾經洗滌了千百動物內髒後的髒水帶著汙垢匯集到一起而成!
就在兩人被詭異的潭水震驚時候,蠱蟲巨蠶似乎等不得他們緩慢走近的步伐,開始飛絲搭線,然後順著絲線飛快溜到水潭中央的孤樹上,貪婪啃食著蒼白的樹葉……
“回來!你快回來啊……”無法接受本命蠱突然不受自己控製的花月容,急促地呼喚起來。可是蠱蟲巨蠶似乎沒有聽到一樣,風卷殘雲啃食完一根樹枝上的葉子後,又快速對著另一根樹枝爬去。
從張揚見到蠱蟲巨蠶那天起,在他的影響從沒有見到蠱蟲巨蠶食用其他食物,更不用說罔顧花月容的命令,這樣詭異的情景不由得讓他打開手電筒,對著水潭照射去……
原來潭中孤樹並不是漂浮生長在水麵上,而是生長在血水中堆積如山的骨骸上,都是死魚的骨頭。水麵上飄蕩的也不是泡沫和塵埃,是一種暗紅色活著的微小生物,因為體型很小還數量龐大,看起來就像是被汙染的湖水中漂浮的垃圾、泡沫。
這樣的壞境,這樣血腥的水潭,讓張揚打了一個冷顫,他急忙把目光移開,向著孤樹移去。可是,入眼更怪的事情讓他嘴巴大張,眼珠也因為驚駭快要掉出來了!
在手電筒強光的照射下,能明顯看到孤樹的葉子和花苞在快速生長。像是電影、電視記錄植物生長的速放鏡頭一樣,用肉眼能見的速度循序漸進的綻開!
“難道這裏的時間比外界流逝的快?”張揚不感多想,隨著手電燈光的下移,張揚發現這棵樹是半透明的,樹幹能看到許多細小的血管向上輸送著血色的**,而它的根則纏繞著那些骸骨,並深深地紮如其中,吸收著那些骸骨中的血水。
“嘔!咳,咳!”張揚捂住嘴巴強忍著嘔吐咒罵道:“媽的!這還能叫植物嗎?”
就在張揚驚訝咒罵中,花月容因為焦急本命蠱失控,開始念動咒語命令蠱蟲返回,可是曆來對她百依百順的蠱蟲巨蠶,聽到咒語後動作稍微滯待一下,很快惘然不顧她的命令繼續啃食孤樹上的葉子……
多年相依為命的本命蠱竟然抗命,這樣的結果是花月容無法接受的!
她一急之下,來不及多思,麵色嚴峻地又念動咒語,完了還咬破舌尖,對著蠱蟲方向噴出了一口血霧。她在用蠱門中的血喚咒語召喚蠱蟲巨蠶回來。
花月容的咒語之中,蠱蟲巨蠶煩躁地扭過頭來看著她,當血霧從她口中噴出,蠱蟲巨蠶徹底憤怒了,突然從樹枝上立直身軀,凶暴地對著她發出一聲悶雷般的嘶鳴。頓時,滾滾嘶鳴聲帶著威脅氣勢回蕩在山腹中!
震耳攝魂的聲浪讓張揚一個踉蹌,而花月容則是像受到重創一樣萎靡倒地,一口口鮮血狂噴不止落進血水潭,麵色猶若金紙!
“月容,月容,你怎麽了?”彎腰一把抱住花月容的張揚,帶著哭腔呼喚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剛才噴出的鮮血落到血水潭後,飄蕩著的微小生物開始**起來,而孤樹吸收血水速度也在加快,花蕾和樹葉綻開的速度更快!
依靠在張揚懷裏的花月容,呼吸幾下稍微調和內息後,虛弱地說;“這棵樹很邪惡,我怕它食用後有什麽不測,就用血喚咒語命令它回來……可是它竟然抗命了,還試圖撕毀我們之間的主仆契約。”
“我們走,馬上離開這個邪惡的地方!”就在張揚準備抱起花月容離開時,血水潭中的孤樹開出一串串紫黑色小花,飄蕩出一股類似牛奶沸騰時候的香味。香味才起,無數道銀光閃爍呼嘯劃空而來,張揚的後背上重重挨了兩下。劇烈的疼痛中,他來不及多想,即刻將花月容按在自己身下地上,用自己身體保護她不受傷害後,才慌忙四顧……
整個山腹像沒有硝煙的戰場,四周的水潭變成了隱藏在地下的巨炮之口,一條條暗河魚類似炮彈般從寬闊的水潭炮口射出,準確地轟炸著靶心血水潭,濺得血浪狂飛!
這樣的魚類發狂躍進血水潭情景隻能說詭異,恐怖的是落入血水潭的尺多長大魚,馬上被血水潭暗紅色微小生物蜂擁包裹……瞬間之後,魚肉就消失不見,剩下白骨緩緩沉澱入潭水骨堆中,隻有血潭中的水更腥紅了!
有一條魚因為射程過遠出現誤差,落到了血水潭邊的卵石沙礫上,就在張揚和花月容的鼻子麵前。張揚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暗紅色的微小生物就蜂擁而來,很快傳出啃食魚肉的沙沙聲音,魚兒還沒有掙紮幾下,同樣就變成了一架白骨,血水淌到了張揚鼻尖。
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魚隻剩下白骨和血水,張揚背上冷汗連連,驚駭中忘記起身逃跑,隻顧得手腳並用抱著花月容向後挪動……可奇怪的是,那些暗紅色隻有米粒大小的生物,啃食完魚肉後,並沒有對著近在咫尺的兩人發起攻擊,而是回避一樣快速離開兩人身邊。
見此,張揚稍感放心,停止了後退。兩人驚疑地打量起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