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今遭柳總裁來賀家竟然備了禮物,即便是小小一盒壽桃,也叫這大管家驚喜莫名,當眾喧唱一番——

誰成想大管家話音方落,賀老爺子劈手便將壽桃奪了過來,提溜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真像柳總裁送了他個金疙瘩一般。

“柳小姐,你好啊,又見麵了!”

賀老爺子正抱著禮盒歡喜無盡至極,圈子最前方的那位身著寶藍色西裝的高個青年忽然發話了。

賀老爺子正和小妮子這一主一賓正說這話,旁人貿然插入,是十分不禮貌的。果然賀老爺子立時就變了臉,循聲朝說話那人看去,待看清那人形貌,拉長的臉上立時又有了幾分笑模樣,“柳總裁,胡家賢侄,你們年輕人聊,年輕人聊,稍後,我在親自感謝柳總裁!”

說話兒,賀老爺子便退了開去,賀老爺這一散,小妮子身邊的空間陡見急促,小妮子娥眉微皺,那寶藍西服立時就冷了臉,朝四周掃去,效果卻是驚人,諸位偏偏佳公子們齊齊止了腳步,又後退幾步。

胡家人四十年代就崛起港島,半個世紀的底蘊,威勢自然驚人!

“柳總裁芳蹤不定,宛若驚鴻,上次在維多利亞港,在下一見之下,便驚為天人,奈何胡某福薄,卻是連話也無幸和柳小姐說上一句,更讓胡某引以為憾的是,那日一別,似成永隔,今日再見,真讓胡某喜不自勝!”

港島如寶島一般,算是中華儒家文化的最後傳承之地,像胡公子這種世家豪族,兒時庭訓,接受的基本就是老式儒家教育,說話有些咬文嚼字,實乃正常。

不過,眼下胡公子這番自作多情,自抒款曲。遣詞造句之酸腐,真讓一眾公子牙酸,無數人心中同時大罵,你小子原來也不過是個癡心妄想的貨,連話都沒和人家說過,就敢如此不知進退的說這些曖昧話語。難不成當老子們是透明的麽?

礙於胡公子的威勢。一幫二代們個個憋悶不已,卻是無法排遣,隻把眼光盯在柳鶯兒的絕美玉顏上,似乎隻有那處的美好,才能抵擋胡公子的酸腐惡心。

聽了胡公子酸詞腐調,小妮子似乎毫不介意,臉上依舊掛著淡淡微笑,“胡公子說笑了,我是俗人事兒累。比不得胡公子清貴!”

“不不不,柳小姐天仙一般的人物,怎麽能跟‘俗’字沾上邊呢。”胡公子聽得柳鶯兒自貶,臉上竟現出哀痛來。

小妮子終於受不了了,虛應了幾句,便道今天是來給賀老先生賀壽的。大夥兒就不要喧賓奪主雲雲。

看著群星拱月的小妮子,張弛有度,氣勢天成的應付著一堆青年俊傑,薛老三心頭的火氣就蹭蹭直冒,恨不得立時就把這絕色佳人、風情禦姐的小妮子扛到**,按住狠狠打屁股,太氣人了。以前怯生生的大姑娘哪兒去了呢,你男人還沒死呢。

薛老三心頭立時江河倒灌,一片汪洋,可這浩浩蕩蕩的不是水。全是醋啊!

薛老三正琢磨著閨闈整頓計劃,小妮子那邊又陡生波瀾。

“mrss柳,很高興又見到你了,你真如天使一般美貌,每次見到你,我的心髒就砰砰直跳,如果我想醫院能請你去急診室,那心髒即將停止的病人,就完全不需要電擊了!”

一口流利的粵語,若不見人,單聽聲音,絕難有人相信說話的竟是個老外,可事實上,偏偏就是個老外,而且還是個大有來曆的老外,這老外,五十多歲年紀,麵容普通,最具特點的是那一頭茂密的毛發和濃密的絡腮胡,遠遠地看去,宛若一毛球。此洋鬼子老漢貌不驚人,卻是國際上鼎鼎有名的鋼琴家,意大利人阿爾弗雷德.布倫德爾。

方才演奏鋼琴曲的正是這老頭兒,老頭兒名震世界樂壇,卻性好遊曆,前次在維多利亞港和小妮子卻有一麵之緣,今朝再見,難免得寒暄上幾句。西方人感情奔放、直接,性子直率,老頭子五六十歲了,開這種年輕人的玩笑,也是直來直去。

小妮子也絲毫不以為忤,含笑應對,二人正說笑著,窺視良久的賀振宇終於尋到機會,摻上前去,“柳總裁到底是來了,我還以為你真打算不給我這個麵子了,既然來了,咱們的事兒就好說好商量!”

賀振宇語出驚人,散在周圍的公子們看似在交談,其實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在小妮子身上呢,此等天仙,看一眼少一眼,誰他娘的知道下次再見,又是何昔。可這會兒聽賀振宇的意思,這位柳總裁竟是有事求到他賀家頭上,所以才搖動蓮步,降下霞光!

“不知道賀先生要商量什麽,你願意賣,我就買,不願意賣,我就不買,買賣東西而已,你情我願,不知道賀先生想跟我商量什麽?”

小妮子確實想要那塊地,倒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想得了那塊地,辟出一座海邊莊園,再引渡海水,直接把遊艇開到家裏去,到時,便和臭小子直接就能在家裏駕船出海,雙宿雙棲。

她性子本就質樸,即使在生意場上打滾了數年,最多將這質樸化作冷硬,絕不會屈服於什麽陰私詭計,因為人柳總裁現在真的很有錢,不說別的,就臭小子攛掇她買的那個微軟的股份,又融資了一次,又給小妮子換回近兩億美元,若不是臭小子出主意,讓她買地,小妮子還擔心這錢沒處花呢。

至於賀振宇打的什麽主意,小妮子心裏門兒清,畢竟這些年,縱橫港島,這種窺視她美貌的還少了麽?

賀振宇沒想到小妮子竟這麽直接,大庭廣眾之下,將這陰私之事,清清楚楚道將出來,弄得他一張笑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振宇,你這事兒做的很不地道,我記得你以前是個爽利人,今天看著怎麽這麽叫人別扭?”

胡公子壓根兒就沒離過小妮子左近,宛若護花使者一般,這會兒弄清小妮子和賀振宇似有交易,且小妮子有被賀振宇拿捏住的行跡,胡公子喜上心頭,立時就閃出身來,趕緊刷存在感。

“我,我……”

和胡家相比,賀家實在是弱了太多,更不提胡公子是胡氏兄弟的明定繼承人,而賀振宇不過是老賀家的幼子,其上,還有三個哥哥,兩人的身份實在相差太大。胡公子這一刷存在感,賀振宇壓力山大,額頭立時掙出汗來,心中一邊大罵姓胡的王八蛋,要不是老子耍手段,哪有你他娘的方才冒酸氣兒的機會,都說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他娘的這是剛喝飽了肚子,就要填井啊!一邊又急速思索著應對之詞,當真是壓抑至極。

“賀,現在是娛樂時間,難道不應當談些輕鬆愉快的事兒嗎,我記得你鋼琴很有水準,為什麽不向我們美麗的天使柳,獻上一曲呢。”

洋鬼子老頭兒忽然發話了,老頭子在港島居住良久,十分清楚這些豪門的能量,今次,他來賀家獻藝,也不是白走一遭,可是收了一晚三十萬港幣的天價勞務費的。老頭子倒也有些服務意識,這會兒,見主家難堪,自然得插上一腳,助賀振宇化解危機。

“對對對,柳總裁,我的琴藝很不錯呢,你專程為老父賀壽,我無以為報,為你獻上一曲,算是代老父謝你賞光!”

賀振宇年紀雖輕,卻早已在商場打滾多年,這時老洋人剛遞了梯子,他立時就接住了。

當下,不待小妮子應聲,賀振宇便叫停了音樂,向舞池中正翩翩起舞的眾人拍拍手,引來眾人注意力後,便道,“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感謝大家的光臨,在這裏我要特別感謝一位女士……”

賀家人愛嗦的毛病,似乎是遺傳所致,賀老爺子如此,賀振宇亦如此,一番場麵話竟說了快五分鍾,直嗦到賓客變色,賀振宇方止住口水,扯上了主題:“下麵就由我來獻上一曲,感謝柳總裁的光臨!”

賀振宇的話宛若發令槍,話音方落,鋼琴聲驟起!

“多——來——米——發——嗖——拉——西——多……”

琴聲忽而淒厲,宛若狼嚎,忽而顫栗,宛若鬼哭,且反複便是這七個單音,即不成曲,又不成調!

這淒慘絕倫的琴音一出,立時便將所有人吸引了過去。

“怎麽會是他?”

許多人心頭,皆迸出這個疑問,因為這會兒鋼琴前端坐的正是那位先前猛吃紅燒肉,爾後遊走花叢的風流俊俏的薛老三!

“怎麽又是他!”

賀振宇幾乎要氣瘋了,他這兒剛把台子支起來,沒成想別人上去唱戲曲了,要說唱戲,你好好唱就是,有這樣攪局的麽,這不是打老子老賀家的臉?

賀振宇直氣得發瘋,強壓著怒火沒吐髒字,招來大管家,立時便要下令將薛老三轟出去。

大管家剛領命而去,沒成想柳總裁忽然發話了,“聽他彈!”

鬆鬆散散的三字,卻如懿旨一般,甚至不待賀振宇發話,大管家便先揮手讓安保人員下去了。

因為這會兒誰也看出這位永遠風清雲淡的柳總裁不對來,一張皎若明月的玉臉,竟現出說不清道不明地哀婉,讓人觀之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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