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齊名等人剛出去,薛向又和楚朝暉招呼幾聲,順便打發走了值夜的護士,將門關死,上得床來,一把把躲在薄毯、抵著電扇吹風的小家夥,看著她輕輕打著鼾聲,捏住她的小鼻子:“別——裝——啦!”
小家夥攸的一下,睜開大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在大大的眼眶裏滴溜溜地轉來轉去,又做個鬼臉,噗嗤一聲,樂出聲來,接著,又擠進薛向懷裏,勾著他的脖子道:“大家夥你裝得可真像,把那些護士姐姐騙得好慘,又給你打電扇,又給你弄冰塊兒,哇,真享福啊!不過,沒騙著我,怎麽樣,我厲害吧,咯咯咯....”
小家夥真是得意極了,她隻把薛向裝昏做了好玩兒的遊戲,一幫大人都被騙得團團轉,隻有她沒被騙著,她小心思裏的快意和滿足感,遠比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兒抽烏龜,獲得勝利時,好太多太多了。
“那小寶貝告訴我,你怎麽看出來的?”薛向心中實在是好奇十分,就連裝昏穿幫的後果都忘諸腦後了。
小家夥衝她一擠大眼睛,樂道:“太簡單了嘛,那個眼鏡哥哥來接我時,說你和人打架,被人打進醫院了,哈哈,誰還能打得贏大家夥呢?我就猜到是大家夥嫌我們的房間牆壁沒幹想到醫院來睡一晚上,大家夥,真聰明!”
說起來,在每個小孩子眼裏,自家父兄都是無所不能的。而在小家夥眼裏,自家大哥更是如此,不管她要什麽,大哥都能給她弄來,吃的,玩的,穿的,用的,每次帶進學校,都成了別的小朋友眼裏的稀罕。即使育英校園,這種**紮堆的學校,小家夥永遠是最耀眼的。
而至於薛向打架的本領,在小家夥眼裏,自家大哥已然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因為這種認知,不隻是出於小孩子對家長的崇拜心理,而是實實在在的展現在小家夥眼前。因為她可是跟著大家夥一起打過太多的架了。不管是被多少人圍著,就是好多好多大個子拿刀拿棒,還帶了大狗,隻要大家夥讓她閉眼睛,再睜開時,壞蛋們保準倒了一地。爬不起來。
如是多次,小家夥眼裏的大家夥已經是不可戰勝的了,又怎麽會被人打倒,還被打進了醫院?
正是出於這種盲目崇拜,小家夥壓根兒就不信。小心思一轉,想到自家新裝修的漂亮小房間還沒幹,一準兒是大家夥想到醫院騙床睡。因為薛向一家子住過院的不少,不過都是在長征醫院的豪華病房,自此在她小心思裏,醫院的房間都是老漂亮了。床又大又軟,倒是個不錯的睡覺地方。
聽完小家夥的解釋,薛向啞然失笑,一邊滿足於小家夥對自己的盲目崇拜,一邊又被她小小心思盡是稀奇古怪的想法逗樂。
“笑什麽呢,大家夥。”小家夥捏住他的鼻子,輕輕按按,又道:“以後再有這麽有趣的遊戲。不準自己玩兒,聽見沒有。”
說話兒,一對小手捧著薛向的臉蛋,和麵一般,揉搓起來,唬得薛向連連點頭保證,心中長歎一聲:自家這般苦算計,弄權謀,在人家這兒全成了小把戲,這境界,不知自家幾時才能達到。
從半晚折騰到深夜,這對兄妹又把晚飯給耽擱了,好在薛老三人被送進病房了,各式補品也被送了進來,薛向拿了水杯衝了兩杯燕麥,又削了幾個蘋果,掰了數根香蕉,才算把兩人的晚餐給對付過去了。
這些年來,小人兒跟著大家夥是好吃的都吃遍了,嘴巴養叼了,卻漸漸有些返璞歸真的意思,不怎麽挑食了,隻覺得和大家夥在一塊兒吃什麽都香,一杯燕麥和兩個蘋果,倒也叫她吃得香甜,反倒是小白這肉食動物,無肉不歡,對此類素食毫無興趣,盤了身子,在床頭早早困起了大覺。
用罷晚餐,薛向調好電扇,扯上窗簾,讓小人兒也躺好,又給她蓋上肚子,方才倒頭睡下,這一躺下,竟是睡意綿綿,心頭千般煩惱、萬般憂愁,都敵不過睡鄉路穩,他竟是徑直尋周公去也。
一夜好眠,直到門外鼓噪聲吵翻了天,薛向才睜開眼來,抬眼去瞧一邊的小家夥,但見她已醒了,睜著大眼睛,雙手搭橋,指揮小白玩兒穿越,一人一虎玩得投入,竟是絲毫不理會外邊的吵鬧。
“砰砰砰....”
門外的人似乎煩了,加大了力氣,還“一二三”喊去了號子,齊齊推門。
你道怎麽回事兒,難不成院方手裏就沒鑰匙麽,就是薛老三反鎖了門,也能拿鑰匙推開呀?
原來昨夜薛老三實在是煩了這幫醫生、護士的折騰,生怕半夜又來個查房、檢查,竟搬了碩大的立櫃抵死了房門,因此,才有了眼前這出。
眼見外邊的動靜兒越來越大,隱隱聽到門外在喊“拿撞木去,門一準兒是壞了,而薛縣長定是又昏了,這要是耽擱了,可是要出大亂子啊。”
這下薛向哪裏還坐得住,跳起身來,趁著外邊沒撞門了,趕緊把立櫃搬回了原位,一把扯開了房門,單手撫頭,仰天打個哈欠,看也不看來人,便道:“大早晨的吵吵什麽,這頭生疼生疼地,睡個覺也不讓麽?”
薛老三之所以惡人先告狀,也實在是出於無奈,他此番繼續裝昏已然不成,而這戲又必須演下去,唯一的出頭,那就隻有喊頭疼了,好在這會兒科學雖然昌明了不少,隻要薛向咬定了頭疼,一時半會兒也不是能檢查出來的,倒是正合了他這長久昏迷病人的症狀。
“薛縣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的護士報告說您昨個兒一天沒有進食,擔心您餓了,就給您送早飯來了,結果,敲門沒人應,喊人拿鑰匙又打不開,這才急了,擔心是不是您又昏睡過去了,這才叫了我們過來,對不起,對不起……說話的正是院長付建威,這幾日,他是打定主意,吃住都在院裏,薛縣長不出院,他也就不出院門一步。這不,方才聽到蔣護士長匯報,還在刷牙的付院長口缸、牙刷一扔,就奔過來了,一路上,不知道吞了多少牙膏,這會兒袖子上還滿是擦嘴遺下的汙漬。
薛向並不是真心發火兒,隻不過是演戲需要,倒也沒接著為難,開門讓進了眾人,接著,又是老實的配合檢查,一堆白胡子抵著問“是這兒痛,還是那兒痛”、“祖上有誰得過痛風”、“腦子裏可有嗡嗡的感覺……這一堆問題可把薛向問苦了,心中是萬分不耐,嘴上還得煞有介事地答著,一邊的小家夥還時不時苦著臉插上幾句,說自家爺爺有頭疼的毛病,立時被一老頭拉到一邊,細細詢問去了。
聽到小家夥插話,薛向暗裏差點兒沒笑破肚皮,自己都沒見過爺爺,她小人兒哪裏去見,再看小家夥在一邊歪腦袋,揮動小手,衝那白褂老頭瞎比劃出頭痛的樣子,一副賣力表演的模樣,真個是兢兢業業好演員,樂在其中了。
一堆人詢問良久還是查不出毛病,結果,隻得吩咐薛縣長靜養,連藥都不敢瞎開,最後,開了一堆藥補食材,便退出門去。眾人去後,小家夥好不得意,連連拽著薛向,問她演得怎麽樣,像不像,薛向自是一通馬屁不提。
一連三天,薛向的頭痛毛病終於從劇痛到緩痛,再到輕微痛,到最後的隱隱作痛,終於,薛縣長說在醫院呆不住了,要出院,院方不敢表態,打電話去了衛齊名處申請,衛齊名自然是不同意薛向出院,本來嘛,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有個醫院困住薛老三不給他搗亂,那是最好不過。
衛齊名不同意,院方自然不答應,薛向也就隻得再賴在醫院裏。其實,薛老三知道就是這種結果,這醫院哪裏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好在這第一次要求出院,本就是他的火力偵察,要不,他直接說頭不痛了,不就完了,何須說隱隱作痛,反而遞給了衛齊名勒令他繼續住院的話把兒。
果然,又過三天,薛老三再次對院方說要出院,這次的原因是“完全感覺不到頭痛了”,這下,不僅院方無詞,就連衛齊名想攔也不合適了,因為他此前已經攔過一次,且用的正是薛向遞過去的話把兒,這回人家頭不痛了,他還如何阻攔?
話說薛向這出院兩步走戰略,使得當真妙絕,一是封堵了衛齊名阻攔的口實;二是讓自己的頭痛由劇痛到不痛,有六天的順延,這番戲就顯得自然得多,;三是送給了院方一個人情,給了院方自我表功的餘地:你看人家薛縣長在咱們醫院病情是慢慢緩解,慢慢得到治療,最後終於康複,順利出院了。
時隔七天,薛老三終於又踏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此前,他挨個兒去了諸位常委的辦公室表示了口頭感謝,畢竟此番不管是真情還是演戲,人家都去醫院看他了,這個人情他得還到。
哪知道屁股剛坐穩,桌上的電話就跳了起來,來電的竟然是戚如生,薛向伯父的機要秘書,一個永遠穿著中山裝、灰撲撲的中年人,戚如生電話很短,半分鍾的功夫,便掛了線。
薛向聽罷,卻一屁股差點沒坐地上,因為戚如生給他的消息太過驚人:柳鶯兒摔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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