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領著十多個戰士出了大門,坐了j委首長的紅旗,其餘的戰士也分作四組上了四輛軍用吉普,五輛車組成車隊,浩浩蕩蕩地殺奔西城十二團駐地而去。
是時,明月當空,華燈初上,車隊駛上了長安街上。此時的長安街並沒有多少車輛,行人倒是不少。這麽一隊豪華車隊駛過,自是人人駐足,個個注目,打量著中間那輛黑色紅旗的車牌。識貨的主兒便向周圍的人賣弄見識:“京v026xx,知道是誰的車牌麽?”
眾人皆茫然搖頭,顯然這個時候的谘詢哪裏像後世那般發達,除非是特意關注、打聽過的,不然誰知道?又沒有百度、穀歌可問。賣弄的小青年很是得意,見人越圍越多,聲音愈發大了起來:“京v是指軍委,026是指軍委委員,xx就不用說了吧,這是安老將軍他老人家的專車。”眾人齊齊驚歎一聲,四散開來。
“喂,喂,別走啊,你們,你們,過河拆橋.,…”小青年沒有獲得鮮花和掌聲,顯然大為不滿。
………….
薛向趕時間,他的車被保護在正中間,根本提不了速,薛向要副駕駛的警衛,用報話機通知前方車輛以最大速度行駛。話剛傳到,速度果然提了上來,窗外的景物飛速的後退,瞬息千裏。
一刻鍾左右,車隊就到了西城景山區十二團團部駐地。薛向要過報話機,道:“前方的車輛遇到崗哨不必停,直接給我衝進去。”他心裏正憋著火,哪裏還會跟十二團的家夥客氣。
前方車輛得令,油門一踩直直地朝十二團設置的障礙欄杆撞去。這幫警衛平日裏都是閑得蛋疼的主兒,見首長有命令要鬧事,恨不得直接衝崗哨亭撞去。
崗哨亭兩側站崗的戰士大吃一驚,先前車隊離他們還有二十幾米,還看不清車牌號,隻知道肯定是大人物,小人物有這麽大排場麽?正打算升起欄杆,敬禮放行,哪裏知道前方的車隊突然加速,朝自己這邊撞來。兩個戰士趕忙跳下哨墩,就要按照警備條例,拔槍射擊。槍剛拔出來,兩人就愣了,大紅旗威風凜凜地從自己麵前駛過,傳說的車牌號讓兩人目瞪口呆。普通老百姓不認識軍牌,難道兩個當兵的還不知道?平日裏聊天、吹牛沒少拿這些傳說中的車牌說事兒、賣弄。
高個子戰士趕忙拍一下矮個子的肩膀,喊道:“王春生,還愣著做什麽,趕緊給團部打電話,準備歡迎儀式。咱團裏何時來過這級別的首長,你快去打,我得進去搶個位子,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和首長合影呢。”他神經很是粗大。
“馮虎,幹嘛你不打,我也要進去迎接首長。咦….不對,這哪裏用得著咱歡迎,這是興師問罪來了,你忘了首長是怎麽進來的。”叫王春生的戰士先前也被驚喜衝昏了頭腦,忽然一拍大腿,反應過來,丟下句話,撒腿就衝進值班亭給團部搖電話。
薛向的車隊剛停穩,得了信的團部官長們屁股著了火般從大樓裏衝了出來。領頭的是團長邱治國,腆著個大肚子,軍裝一看就是特製的,滿臉堆笑就衝紅旗車迎去,看架勢是要給薛向開門。其後跟著政委李立,參謀長肖光,還有團部的幾個參謀,七八個人站成一排,隻等團座把首長迎下來後,以自己最整潔有力的姿態敬禮、問好。
邱治國邊跑邊扣風紀扣,許是脖子太粗,勒得他直喘粗氣,好一陣子才扣好。大肚子吸了又吸,武裝帶緊緊勒住,原來的殺豬相才稍稍有了軍人的樣子。邱治國殷勤地打開紅旗車門,粗腰彎到了他的極限程度。車門打開,一雙黑色小牛皮鞋剛落地,團部大院內響起了衝天的吼聲“首長好”,聲音整齊、陽剛。
這會兒功夫,團部大院陸陸續續趕過來不少軍官,三個營長,團直屬警衛連排長,得到消息的軍官都來了。j委首長安老將軍來團部視察,不說是跟敬愛的首長握手、照相,就是遠遠地看一眼,說出去也長臉啊。要是這種家門口的機會都錯過了,非後悔一輩子不可。
薛向雖是怒氣衝衝而來,可還沒出車門,就享受到的這股山呼海嘯般的問好,讓他心情好了不少。盡管人家是表達對安老的敬意,自己代受了,但這種感覺著實讓人沉迷。薛向的身子出了車門,站直,衝大家回了一個軍禮,當然沒喊什麽“同誌們辛苦了”之類的,不然非亂套了不可。
見出來的是個年輕軍官,而非希望中的安老將軍,邱治國彎下的腰差點沒一頭載到在地。瞬間排成整齊隊列的軍官們瞪直了眼睛打量著薛向,似乎要把眼前的小子,用眼神鑽出無數個窟窿不可。滿場鴉雀無聲,眾人打起的敬禮還沒放下,舉在半空發愣。大院裏不斷有後來的軍官陸續趕到,朝著隊列小跑,自動站好,抬手敬禮。場麵詭異之極,一時冷場無聲。
薛向帶領的衛隊早已成隊站列在他的身後,衝鋒槍握在胸前,注視著眾人。薛向開口,打破了沉悶:“感謝同誌們的熱情歡迎,首長的稱呼我是不敢當的。先自我介紹下,本人係z央j委安辦特別參謀薛向,此次到十二團是奉軍委令,特來查辦江朝天同誌被毆一案。軍委聽聞有軍隊成員參與謀害中z央領導之子,大為震怒,特命本人前來勘詢究竟,查實案情。邱團長,讓下麵的同誌都散了吧,咱們軍人不興迎來送往這一套。讓老將軍知道了,肯定是要批評我的。”薛向早打定主意,先把問題拔高,把水攪渾,自己成了法官,那案子不是想怎麽審就怎麽審。隻要不太出圈,老頭子肯定擔了,背靠大樹,果然涼快。
邱治國這會兒尷尬至極,自己累個半死,接了個毛頭小子,心中憋屈極了。可是你再有意見,也架不住人家的招牌大啊。z央j委安辦,聽聽,多嚇人,到了下麵就是見官大一級,自己這個禮敬的也不算冤枉。再加上人家來時坐的可是安老將軍的座駕,料來必是心腹之人,更是得罪不起。邱治國本是溜須上官起家,軍人骨氣那是半點也無,見了來者是個年輕小子,姿態照樣擺得極低,風紀扣和皮帶不敢稍鬆,揚起笑臉道:“哪裏是迎來送往,完全是我們十二團的兄弟們對j委領導的一片熱愛之心,我絕對沒有通知大夥前來迎接,完全是自願的嘛。薛參謀能到咱十二團,就是對我們成績的肯定,到了地方就是咱們的領導,快請進,快請進。”邱治國壓根不接查案的茬兒,硬說成j委領導是來鼓勵自己的,其實他心裏早已飛速地思索開來。江朝天作為副執政的公子受傷,j委適當表示關注也是應有之義,就算有軍方的人員參與其中,也用不著安辦的人親自出馬啊。再說,消息怎麽傳得這麽快而且失了真,什麽是軍隊成員參與謀害,明明自己是派人去保護天少嘛。難道是江執政怪我保護不力,要整老子,可聽說安老將軍和江歌陽不對付啊。不管怎樣,先裝傻充愣,實在不行就讓司勇頂崗。
邱治國的胖大腦袋裝的不全是阿諛之詞,他對官場這套也是門清。通常不認真本職工作的公職人員,大都研究權謀,精擅爭鬥。饒是邱治國一個頭想成兩個大,也弄不明白事情的究竟,打發走底下營、連、排長,殷勤地把薛向迎進了團部辦公室。
薛向哪有心情寒暄,進了辦公室連坐也不坐,就唱起了高調:“邱團長,j委首長們還等我消息呢,把相關責任人都叫過來吧。我也不跟你廢話,大家都是明白人,參與此案的有哪些人,我們很清楚。至於你在這個案件中扮演什麽角色,我心裏有數,怎麽上報就看你的表現,你明白麽?”一番話虛虛實實,拉拉打打,把邱治國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線攪了個七零八落。
邱治國本就肥胖的身子在這炎炎夏日更是怕熱,這會兒被薛向唬得額頭熱汗、冷汗一起冒。他本是個有小聰明而無大膽量的投機客,對辛辛苦苦熬來得團長職位分外珍惜,見j委領導都關注了,哪裏還敢硬頂和敷衍。他在上麵沒有任何人關照,直屬領導劉高師長也不過是看他容易控製,再加上逢迎得力,才提了他做團長。現在比劉高大了十倍不止的j委從天上把手插了進來,他唯有配合和聽令。
邱治國對身邊的勤務兵喝道:“立即給司勇打電話,讓他和溫宏馬上回團部。此令,十萬火急。”
勤務兵站在原地發愣,司勇是團直屬幹部,工作單位就在團部,電話往哪兒打啊?總不能眾目睽睽,詢問團長“司排長在哪兒啊”,這不是出領導的醜嘛,自己可不傻,還是領導自己想明白吧。
ps:關於七十年代的j委車牌,我簡單查了下,很模糊。據說當時的j委總部是辰,總參是辰3,總政是辰4,總後,總裝是5,6。本文采用的是現在的j委車牌,各位看官勿究。京v:z央j委,京v·0****——j委總參機關,京v·1****——j委總政,京v·2****——j委總後,京v·3****——j委總裝,京v026——軍j委員。
大家若是有幸看到京v026打頭的,可別拍照噢,這可是當下最牛的車牌呢,那些8888的壓根沒法跟人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