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突然開了竅,八年前的小樹,八年後還是小樹嗎?恐怕早已枝繁葉茂了,上半部歪曲的樹幹,肯定已被茂密的枝葉和樹杈給遮蓋起來了,從遠處望去哪裏會有歪脖兒的感覺。薛向吩咐了康桐靠近些觀察樹幹的上半部分,果然,幾分鍾後,薛向就找到了當年的那棵歪脖樹。原來胳膊粗的小樹已經長到海碗口粗細,茂盛的枝葉和發散開來的樹枝將整棵樹的上半部裹成碩大的一團,從遠處看上半部團團如雲,哪裏還有一絲歪脖的模樣。
歪脖樹就在離薛向二人停車不遠的地方,十米左右的距離。薛向記得當年箱子就埋在這棵樹東北方向,三四米的地方。薛向招呼康桐跟上,兩人揮動鐵鍬開挖,挖開的泥土散發著撲鼻的黴味兒和土腥氣,二人顧不得掩鼻,繼續挖掘。十來分鍾的功夫,康桐的鐵鍬挖到堅硬的東西,顯是鐵鍬碰到了箱子,薛向趕緊過來,兩人一塊兒挖。箱子當年本就埋得不深,這麽多年過去了,上麵的土層不過厚了幾分,很快,兩人就把箱子抬了上來。
薛向用鐵鍬把箱子上的泥土剝落,箱子底部當年燒焦的地方就顯露出來,箱子保存的依然完好,除了顏色有些發黃。老教授用的這個箱子顯然不是一般的木料打製的,埋在土裏這麽多年,依然沒有蟲蛀鼠咬的痕跡。薛向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隻見裏麵躺著的仍是八年前自己所見的一幅畫兒,三本書,兩個瓷瓶兒。書本和畫都沒有受到損害,因為埋得不深,沒有受到潮氣浸染。瓷瓶保存的就沒有原來那般完好,其中的一個已經被打碎了,想來是那次自己和夥伴一起把箱子推進土坑時摔碎的。薛向顧不得心疼,拿出布袋張開,吩咐康桐把箱子裏的所有東西都往裏裝,包括哪些破碎的瓷片。裝好東西,兩人重新把木箱埋進坑裏,用原來挖出的泥土重新掩上。
收拾好東西,兩人踏上回家的路程。
一個小時後,薛向坐在康桐的房間發愣,他實在是太震驚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是真的。箱子裏的東西如果泄露出去,將會引起軒然大波。
薛向和康桐到了家裏,才淩晨兩點中。小適肯定正在熟睡,回自己房間,查看所得顯然不方便,於是薛向就把東西拿到了康桐房間。
康桐對這些古玩之類的沒興趣,若是幾把槍還差不多,他脫了衣服上了床,蒙頭睡了。薛向把布袋小心的放上書桌,解開布袋的紮口,把袋子裏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掏了出來,隻餘下碎瓷片。薛向先查看那三本線裝書,剛打開第一本書的扉頁,就從裏麵掉出一個信封,信封很是厚實,拆開信封,打開信紙。信紙上的字是用鋼筆寫的,字跡有些發黃,但書法很見功力。他就在台燈下讀了起來,這一讀,他就愣在那兒了。
信的主人正是老教授,信的行文也是以遺囑的方式寫的。他在信裏詳細介紹了箱子裏的東西的身份,他是如何得來的,又因為當時zz氣候,他不敢也沒辦法把這些東西交上去,再加上自己實在喜歡這些東西,希望由自己這個已經風燭殘年的捐獻者保留,而等到自己百年之後,由學校的治喪委員會把這些東西交給國家。
薛向從老教授的信裏知道今天自己真的挖出了一座文化寶庫。絹質的畫是南唐顧閎中所作的《韓熙載夜宴圖》,此畫乃中國傳世十大名畫之一,而故宮博物院保存的僅為宋代的臨摹本。兩個瓷瓶一個是五大名窯裏的鈞瓷,一個更是傳說的柴窯裏出的天青釉瓷。鈞瓷已是珍貴至極,素有“家有萬貫,不如鈞瓷一件”的美譽,而柴窯的瓷器更是僅限於傳說,並無一件傳世,世人隻從古人的書中的描述知道柴窯瓷器“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特征。薛向是個文玩發燒友,但他並不會辨別瓷器,隻是從老教授的心中知道這幾件東西的特征。他識得柴窯的珍貴,心頭大急趕緊細看桌上的雙花抱耳瓶,隻見瓶薄如紙,輕輕敲擊,有悅耳的聲音傳來,正合了柴窯瓷的特征,一時心頭大定,想來布袋裏的就是鈞瓷了,鈞瓷摔壞了雖然可惜,可與柴窯瓷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以上三件國寶中國寶,並不是薛向愣神的原因,盡管這些東西幾乎已是傳說,可怎麽也沒那三本書帶給薛向的震撼大。
那三本書居然是曹雪芹的手稿《紅樓夢》一百二十回完整版!!!
薛向雖不是紅迷,可也知道這三本書如果真是曹公手稿《紅樓夢》的完整版的話,傳出去會有多大轟動,哪怕現在正是批一切舊東西的**,依然會造成文化界的轟動。當然,薛向沒有這麽愚蠢,去往槍口上撞,他隻是好奇,曹公不是沒寫完後四十回嗎?怎麽會有後四十回的手稿。老教授信中也隻說了此書得自大內,還是庚子事變時,他父親從一個老太監處購得,是曹公第四次修改的手稿。薛向想到後世也卻有曹公“增刪五次,披閱十載”的說法,若是沒寫完用得著增刪、修改嗎?他顧不得去猜測真假,迫不及待得想看看這三本書的後四十回是怎麽寫的。
薛向拿出其中的一本仔細的打量,整本書被藍色的硬殼包裹,翻開藍色的硬殼,第一頁正是書稿的扉頁,扉頁上隻寫了個楷書的石頭記,打開書頁,隻見書頁被一層透明的薄皮覆蓋,透過薄皮能清楚地看到書上的字跡,整本書呈豎版排列,從字跡看顯然是手書而非雕版,字體瘦骨嶙峋,而力透紙背,仿佛要寫盡胸中的不滿與悲憤。薛向欣賞完書法,這才打量起書的內容,隻見排頭寫著“第四十一回,攏翠庵茶品梅花雪,劫遇母蝗蟲”,書頁上除了正文,用蠅頭小楷在空隙處寫滿了注釋和修改意見,整個頁麵顯得十分擁擠。原來薛向拿的是第二本,他又把其餘兩本打開,找到第三本才開始閱讀起來。這一讀就讀到東方發白,直到大院王奶奶養的大公雞開時打鳴,才把薛向從書本中拉了回來。
薛向抬表,已經六點十分了。薛向此時滿心的感動和憤概,他已經確信這三本書必是曹公手稿無疑。書中的寶玉沒有考科舉,賈府也沒有複興,徹頭徹尾的悲劇到底,而文風,筆力和前八十回一脈相承。就算這些還不能完全證明是曹公所創,而最大的證據就是後四十回裏的詩詞,首首細膩感人,淒婉絕倫,其中多有足以傳世的佳句、篇章,而這些佳句、篇章,前人未發,後世不見,足以證明這正是曹公所創的原稿。
薛向感歎之餘,也不得不讚歎自己的運氣。這些寶貝放在哪裏都足於震驚世界,卻被自己得了。薛向並不打算現在就交上去,他甚至都沒想過要交上去,寶物自是有德者與有緣者居之,他心裏自然把自己歸到了有德者一流。何況他知道後世的紫金博物館是個什麽德性,不說居然會打眼,收藏著贗品,更可恨的是,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居然會偷盜博物館裏的文物出去倒賣。他可不放心把這些寶貝交給那幫人。
薛向拿了塊幹淨的毛巾細細地擦拭著柴窯瓷器的瓶身,擦幹淨後,找來一個紙箱,裏麵墊上一床厚厚的棉花套,把瓷瓶小心地放進去。薛向放好瓷瓶後又找來一塊幹淨的床單,把絹畫用床單包好,也放進了紙箱。
薛向小心地抱著紙箱,拿了那三本書和裝鈞瓷碎片的布袋,回了自己房間。他用腳輕輕地推開門,進門後,又用腳把門勾上,沒發出一點聲響。他把紙箱子塞進床底,三本書放進書桌屜子裏最底層壓好。裝鈞瓷的布袋被他小心的放在門後,生怕力使大了,讓碎片變得更碎,倒騰古玩的啟動資金可全靠它呢。
安放好這些寶貝後,薛向出門去紅星食堂買了五斤肉包子,三斤油條和一小桶豆漿。上次買了三斤包子,兩斤油條結果自己沒吃飽,這次還多一個康桐,因此量就更得加大了。買回早點已是六點四十了,小晚和小意的房間已經有了動靜,自己房間的小適好像還睡得正香。薛向回房把小家夥叫醒,小家夥在**扭來扭去,嘴裏哼哼著不肯起來,薛向哄了好一會兒也沒結果。他轉身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又轉了回來,手裏多了個大肉包子,便走邊吃,吃得滿嘴流油,嘴裏含糊不清的對小家夥說:“他們都在吃呢,今天買的包子可不多,聽說小寶貝愛睡覺,不吃大肉包了,他們正高興呢。”
小家夥見薛向吃著包子,遠遠的肉香飄進小鼻子裏,早沒了睡意。這會兒聽薛向這麽說,立時急了眼,喊著要薛向趕緊到姐姐房間,幫她把衣服和鞋子拿過來,喊完又衝門外喊了聲“給我留點兒”。小家夥一臉的緊張,生怕去得晚了,沒得吃了。薛向幫她把衣服拿來了,小家夥要薛向給她穿上麵的,她自己穿下麵的,說這樣穿更快。薛向沒辦法隻好按她的指示辦,誰叫人家是霸權國家呢,掌握著核武器——金豆兒。誰知道,兩人一起穿衣服反而更慢了,薛向抬她胳膊時,小家夥正抬腳穿褲子,結果身體不協調,差點倒在**,小家夥立時兩嘴一癟,就要發射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