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你怎麽會撤了楊健的職,趕緊撤銷了自己的決定,先讓楊健停幾天職吧……”何運剛匆匆趕回的途中,也不忘了給費建清打個電話問問情況,聽到費建清居然撤了楊健的職,頓時的火冒三丈。

“當時是在現場說的,柳鎮長,陳所長也都在場……”費建清雖然也是一肚子的不愉快,卻還是耐心的解釋著。

“管他誰在場,這事情沒有黨委會通過,就做不得準。好了,我先去醫院,等會我召開黨委會確定。”,說完,何運剛就直接的掛了電話。

何運剛的態度,卻是費建清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水泥廠的事情,也無心過問了,好在,此時副廠長李巍然已經回來了,他在不在那裏,關係也是不大,隻是,回去的途中,他也有些魂不守舍,何運剛,的強硬態度,無疑的將他推上了風口浪尖,雖然他的確沒有說過撤銷楊健的職務,可是,他的話有誰信嗎?周邊的人,有人能為他說一句話嗎?這顯然不會有,周邊那些人,可都是〖派〗出所的,誰會向著他說話,再說了,當時他也沒有否認自己說的話。此時他要是反悔,他的名聲就徹底臭了,而且,他剛剛回來的時候,水泥廠不少人也是在放鞭炮慶祝了,此時他即使再說沒有說過撤銷楊健職務的話,楊健回去也無法繼續履行職務了,就算黨委堅持,最終也必然是再次鬧事,在眾人心底都已經撤銷了職務的廠長又回來了,這不是在工人們的傷口上撤鹽嗎?到時候,這責任誰來承擔?大約,除了他,不會有其他人。

再說了,這事情”柳罡會同意嗎?其他的黨委委員會支持嗎?現在的黨委會上,何運剛這個〖書〗記並不占優勢,柳罡至少有四票,何運剛也就四票能夠爭取,關鍵的是顧曉梅這個中間人物”之前的顧曉梅有些偏向何運剛”現在,他卻是沒有多大信心,顧曉梅會偏向他們,畢竟,顧曉梅的女婿是公安係統的,對於柳罡在公安係統的影響力,寧曉成的敗走麥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據,顧曉梅即使不討好柳罡,也肯定不願意得罪柳罡,她走到點的人了,基本上用不著考慮自己了,可她肯定會為自己的女婿考慮,而且,實際上”顧曉梅也不止一次向柳罡示好了。如果黨委會上再沒有通過,那自己這個臉就徹底丟大發了。

“何〖書〗記,我覺得,楊健真不適合再擔任水泥廠廠長了……”,費建清再次的撥通了何運剛的電話。

“老費,我就明白告訴你吧”楊廠長絕對不可能撤職,也絕對不能撤職,否則”我都會有大麻煩,好了,不說了,我還要做做一些人的工作。”,何運剛說完,再次的掛斷了電話。

何〖書〗記都有大麻煩,那楊健的背後,究竟是誰?要什麽人才能讓一個鎮黨委〖書〗記有大麻煩?縣長,〖書〗記,還是什麽人?可是,真要是和縣長〖書〗記有著什麽過硬的關係,怎麽會在這破水泥廠廠長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六七年呢?真要有關係,就算不進政府機關,也完全可以去一個好一點的廠礦,甚至是事業單位啊,全縣隨便一個廠,大約也比這水泥廠強一些吧。要是之前,對於何運剛的話,費建清不會去多想,可是,剛剛擔憂了那麽半天,他委實的心底不踏實,這一想,卻是頓時的讓他感覺到何運剛這話有著矛盾,而且,他對於楊健,也還是知道一些的,那也就是一個農村出來的中專生,因為學的是水泥專業,才進的水泥廠,楊健的老婆,也同樣是農村的,也沒有聽楊健說過什麽重要的後台。

難道,何〖書〗記和楊健之間有著什麽經濟上的來往……我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何〖書〗記是有著大抱負的人,怎麽可能這樣明目張膽的去找錢,就算要找錢,也肯定不會選擇這麽一個破水泥廠。情不自禁的,費建清腦海裏忽然的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不過,他隨即的趕緊搖頭,對於何運剛,他無疑還是比較了解的。

“費鎮長,四點半召開黨委會!”,陳翔來親自打來的電話,更是讓費建清心底打了一個糶靈。他趕緊的往何運剛辦公室走去,辦公室沒有人。

“我正在談事,有什麽事情下來說吧!”,費建清再次打電話,何運剛就說了這麽一句,掛斷了電話。

四點半召開黨委會,這何運剛究竟想幹什麽,難道,他竟然想讓楊健翻身?受到召開黨委會的電話,柳罡微微的有些意外,除了水泥廠這件事,還真沒有其他事情需要召開黨委會,而且,事先也沒有一點征兆,而如果說是為了水泥廠的新廠長,貌似也用不著召開黨委會,自己並沒有去繼續插手的意思,一個廠長,費建清就可以確定,完全用不著專門為此召開一個黨委會。

或許,他隻是想給他換一個口岸吧!不過,隨即他又搖了搖頭,總覺著這個可能並不大,畢竟,現在的楊健,即使恢複職務,也不可能回去當它的廠長,他要真是回去當什麽廠長,大約,說不定會被那些憤怒的工人給撕了,政府的出爾反爾,激怒工人那必然是肯定的。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給魏明清和榮南峰打了個電話,他也沒有說什麽具體的意見,隻是一些關鍵的情況和兩人說了一下。

“匆匆的通知大家召開黨委會,是因為水泥廠發生的事情,水泥廠造成今天的局麵,完全是因為設備老化,人員臃腫造成的,廠長楊健同誌為了水泥廠的發展,可以說是嘔心瀝血,最近,還聯係了金陽水泥集團,準備新上一條六十萬噸的生產線,徹底改變水泥廠的現狀,卻不想,有些同誌不顧事實,僅僅因為水泥廠的一點小糾紛,撤掉了楊健同誌的職務,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事情……為了水泥廠的繁榮與發展”同時,也為了照顧水泥廠職工的情緒,我建議,暫停水泥廠廠長楊健的職務,大家有沒有意見?”,何運剛一上來,就直接的定了基調。

“哦,和金陽水泥集團聯合,六十萬噸的生產線,那可是大事情,費鎮長,我怎友沒 有聽你說過這件事?”何這剛話音一落,頓時的,幾乎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柳罡看看柳罡的反應,柳罡並沒有問何運剛,而是徑直的看向了一邊的費建清。

“這個,是就這兩天的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向柳鎮長匯報。”,費建清一陣的尷尬,他和柳罡一樣,也是剛剛才聽何運剛說起,可是柳罡乃是鎮長,又是在黨委會上問起,他又不能不回答,此時,他自然不可能拆何運剛的台隻能是如此的回答了。隻是,心底的怨氣,卻是不小這麽重要的消息,何運剛居然一點都不和他透露。

難道,是害怕自己搶了他的風頭?分了他的功勞?怨氣中的費建清,卻是禁不住的惡意的揣測起來,再想起柳罡大方的將一係列功勞讓給魏明清,心底,更是不平衡起來。

“哦那就請費鎮長當眾具體說一下吧,今天大家也都在這裏這麽大一件事情,也需要大家的配合和支持。”,柳罡自然是看出了費建清的尷尬他有著充分的理由相信,費建清之前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至少,在事故發生的時候,費建清是肯定不知道的,否則,當時費建清不會不將這事情說出來安撫人心。

“這……”費建清有些的傻眼了,他如何能夠說的出口。

“柳鎮長,這事情也剛剛才開始,也沒啥具體的情況好說的,等有了具體的進展,再商量吧!現在,討論楊健的問題。”何運剛無奈,隻能趕緊的轉移回話題。

“楊健的撤職,是費鎮長做出的決定,企業也是由費鎮長分管,如果費鎮長認為楊健能夠擔任水泥廠廠長,能夠管理好水泥廠,保證水泥廠的穩定,我沒有意見。”柳罡微笑著道,他並沒有去反對,既然何運剛要折騰,就讓他折騰好了,水泥廠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好的,他也不是很著急,當然,前提是費建清願意出爾反爾,願意去承擔責任。

“…………”柳罡的話,頓時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費建清的頭上,柳罡的話不多,可話不輕,等於直接的將費建清放到了火上,費建清要是讓楊健繼續擔任廠長,那就是他認為楊健能夠管理好水泥廠,能夠保證水泥廠的穩定,一旦出了問題,費建清自己就要承擔全部的責任,這一點,顯然是誰都不看好的,剛才柳罡可是說了,楊健並不是被柳罡撤職的,而是費建清現場撤職的,誰也不是傻子,不用想也明白,工人們針對的就是楊健,這剛剛撤職,忽然又改變,水泥廠能保證穩定?

“水泥廠現在處於危急時期,我建議鋒上財政撥二十萬過去,暫時解決水泥廠的燃眉之急。”陳翔來在何運剛的眼色下插嘴了。

“陳主任,政府財力非常有限,各個學校的修建,我們政府也沒有出一分錢,水泥廠乃是企業,我們財政不可能為其支付工資,如果我們今天撥錢給水泥廠,那明天機械廠,磚廠,等等,他們都來問我們要錢,我們財政怎麽辦?”,古小雨不是黨委委員,不過,主管財政的她依舊的列席了會議,平時沒有發言權,可是,陳翔來說到了財政撥款,她自然是有了發言權,剛剛掌管財政大權,她自然不可能輕易的開口撥款,更何況,這明顯是柳罡和何運剛的一場較量,她當然要偏向柳罡的意思了。

“古鎮長,非常時期,不能以常理來判斷,現在水泥廠情況緊急,俗話說救急不救窮,特殊情況,應該特殊處理。”何運剛開口了,卻是直接的施壓。

“何〖書〗記,我也覺得,應該救急不救窮,水泥廠造成今天的局麵,並不是突然的變故造成的,楊健同誌六年前就是水泥廠廠長了,六年來,這水泥廠情況越來越糟糕,生產上我不懂,也不管企業,沒有發言權,我就說一點吧,據我所見,楊健同誌的那是越來越新,六年來,換了七輛車,而我聽水泥廠的人說,這次他們最不滿的,也就是楊健用大家的工資買了輛新車,這樣的廠,那顯然不叫急,而應該叫窮,窮折騰。”此時,榮南峰無疑是急先鋒,作為老柳河鎮領導,他對於水泥廠的情況,自然也不陌生,略微的打幾個電話,也就能知道他想要的信息。

“榮部長,你不了解情況,就不要亂發言,水泥廠的那台馬自達,我也知道,那並不是購買的車,是一個客戶欠款抵債的車。”,很暈剛鐵青著臉,反駁著榮南峰,他忽然的感覺著,自己失策了,自己這邊,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具體的情況,而對方,似乎都知道了具體的情況,這就變得,隻能他自己赤膊上陣了。

“費鎮長,那輛車的具體情況,你最清楚了,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和大家說說吧。”柳罡卻是再次的將皮球交給了費建清。

“這個……”費建清一陣頭大,他如何說?他還能如何說。

“是什麽你就說什麽吧,真金不怕火煉,有什麽不能說的。”,何運剛也是有些的惱火了,今天費建清的表現,可是太讓他失望了。

“那輛馬自達,總裏程隻有三百一十三公裏!”,費建清也是憋屈的厲害,卻是直接的憋出了這麽幾個字,他知道,自己不說,柳罡也會詢問他,那還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免得到時更尷尬。

“總裏程三百一十三公裏,什麽意思?”何運剛並不喜歡自己開車,對於車的了解,卻是很少。隻是,這句話問出,卻是頓時的讓會場上顯得格外的古怪了起來,就是柳罡也有一些愣住了,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何運剛會問出這麽一個問題來。

“就是這輛車總共隻跑了三百一三十三公裏的路程!”,半響,也沒有人說話,陳翔來隻能是無奈的開口解釋了一句,這一解釋,卻是頓時的讓何運剛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忽然的有了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站起身,也沒有任何的交代,直接就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