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倒是個熱心人,也是個急性子柳罡有些的無語,掛斷電話,柳罡再次的啟動了汽車,這一次,他卻是開的慢了許多,腦子裏,思索著整件事情。

對方急於分化兩批工人力量的聯合,又有著什麽目的,或者說什麽打算呢?掛斷電話,柳罡緩緩的開著車往回開去,老礦長被調虎離山,那顯然也是有著一個時限的,羅慶申之前顯然並沒有過離開的經曆,否則,羅斌的父親也就不會大驚小怪了,再說了,就算是羅慶申真有什麽侄子,他也不可能長期的跟著侄子。

他們是要逼想提前改製,趁老礦長不在的時候改製……陡然的,柳罡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念頭,老礦長的離開,那自然是和改製有關,改製,已經因為工人們的抵製而拖了下來,而工人們之所以能如此團結抵製改製,那顯然有著老礦長的因素,調走老礦長,雖然不至於就風平浪靜,可是,卻很可能會各自為戰,那無疑的會讓改製受到的壓力減少許多。

想到這個可能,柳罡卻是更加的凝重了幾分,此時強行推進改製,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最頭痛的,馬上是元旦,元旦過後不到一個月就是春節,元旦還好說,大多數人並沒有太當一回事,尤其是這些偏僻的地方,可春節那就不一樣了,春節,無疑是華夏人最為看重的節日,也是領導最為擔心的日子,每到年底,公安係統都會搞大檢查,讓人們能夠安安心心的過個年,此時搞改製,那對於柳河鎮來說,壓力無疑是空前的。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阻止改製?柳罡搖了搖頭,阻止改製,那就是跟市裏作對了,再說了,煤礦根本就和柳河鎮沒太大的關係,也就僅僅是在柳河鎮的地界上而也,他有什麽資格去阻止別人改製;而且,煤礦現在的情況,不改製也基本不可能了,唯一的差別,隻是早一點改革或者是晚一點改革的問題。

長痛不如短痛,反正遲早都要挨這一刀,還不如幹脆的早挨一刀即使是拖到年後改革,這個年,他們也過不清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誰能安心的回家過年早點挨這一刀,還能有時間來準備明年開春的工作,柳罡如是的一想,倒是顯得稍微的輕鬆了一些,不再去想改製的問題,他的思緒也清晰了起來,不管改製的問題,剩下的,也就是維護穩定的問題了,這也才是他的本質工作。

回到柳河鎮,柳罡立刻的到了派出所,雖然是周末,派出所也有著六七個人在,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派出所隨時的保持著充足的警力,以應付任何突發的事情。

“老領導來了”看見柳罡,李駿自然是最積極的了,當然,他原本也就在門衛室,最先的看到柳罡。

“陳所在不?”柳罡問道。

“柳鎮長不是出去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說話間,陳雨梅也是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笑著道,雖然也是竭力的將柳罡當成領導,可是,在柳罡跟前,她還是要隨便的多。

“有點事情,就先回來了。”柳罡向陳雨梅的辦公室走去,這一次,李駿卻是沒有再跟著,他可是聽到了柳罡是找陳所長的,那顯然有著什麽事情。

“柳大,坐”陳雨梅招呼著柳罡,夏枚則是立刻的去泡茶,柳罡看了眼夏枚,卻是並沒有開口說什麽,對於夏枚,他卻是委實的不了解,而此時,羅慶申的事情,顯然也不能隨便的宣揚出去。。

“夏枚,你去看看劉珝的資料做完了沒有。”陳雨梅自然明白了柳罡的意思,立刻的吩咐道。

“恩,我這就去”夏枚迅速的將茶杯放到柳罡跟前,轉身走了出去。

“陳所,我意外的聽到了一個消息,聽人說,老礦長羅慶申並沒有在津州。”柳罡並沒有轉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失蹤了?”陳雨梅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也不知道算不算失蹤,消息是一個他一個村子出來的老警察透露出來的……”柳罡緩緩的將情況講述了出來,對於陳雨梅,他自然是無需隱瞞什麽。

“看來,這改製很可能要在年前進行了。”陳雨梅沉默了一會,才緩緩的道。

“我感覺這種可能性也不小。”柳罡緩緩的點點頭。

“看來,這個年,不好過了。”陳雨梅苦笑了笑。

“不改製,這個年也好過不了。”柳罡的聲音,同樣透著無奈。

“是啊,來這柳河,就決定了沒有安穩日子。”陳雨梅點點頭。

“陳所,我昨天調查了一下,有一個不太成熟的看法。”柳罡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將自己調查的情況說一下,昨天,他隻是隱約的提了一下,讓陳雨梅注意普通工人,尤其是閑雜工人,卻並沒有解釋什麽原因,雖然他心底也認定了自己的看法,可是,那些看法,也僅僅是一家之言,而且昨天那場合,也不太適合細談。

“柳鎮長請說。”陳雨梅坐直了些身子。

“昨天……我認為,這事情的關鍵,還是那些有著一些關係,多少有些影響力的中低層領導,這些人,應該重點關注他們。”柳罡緩緩的敘述起了昨天的調查結果,連同自己的分析,一並講述了出來。

“柳鎮長這麽一說,倒是讓我想通了一個疑惑,”陳雨梅微微的有些恍然,略微的頓了頓,才繼續道,“前天,副所長向我講了一些一井井長楊新鐵和三井井長李樹軒的事情,根據朱立超副所長的講述,楊新鐵屬於一個舍得幹有毅力的人,此人乃是煤校機電專業畢業,從井下機電,一步步的成為了一個大井的井長,這人頭腦頗為簡單,他之所以成為井長,全是因為老礦長的提攜。不過,此人愛喝酒,而且,喜歡人多喝酒,經常三五成群的一起喝酒,加上他為人也比較大方,不斤斤計較,因此,在井上的名聲很好。而三井井長李樹軒是煤大采煤專業的大學生,這人有理想,有抱負,而且個人操守很好,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為人公正,這人同樣舍得幹,即使當了井長,遇到有什麽事情,經常和一線工人吃住在一起,可是,卻並不怎麽受工人歡迎,甚至幾次差點和工人打起來了。我原本一直疑惑,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和工人有著那麽深的矛盾呢?卻哪裏知道,這工人居然也分著兩類。”

“大概,這楊新鐵和李樹軒之間的矛盾,應該也就是在這對待那些閑人的態度上把。”柳罡緩緩的道,這兩人,看著好像接近,可是,卻顯然有著極大的差別,楊新鐵並沒有多少的原則,對於那些閑人,也是一視同仁,大家稱兄道弟,吆五喝六,那自然是受到這些人的擁戴了;而李樹軒則是原則性強,為人公正,自然是看不慣那些遊手好閑,上班時間喝酒打牌的人了,得罪這些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可煤礦的實際情況是,一線工人大半是合同工,而更多的是那些閑職或者是輕鬆活兒的普通工人,雖然不了解具體的情況,可想也想的道,那些合同工的權利,是無法和正式工相提並論的,而且,正式工多半是煤礦的老職工,或者是老職工的後代,在煤礦的影響力遠不是那些正式工人可比的,這一點,柳罡昨天也算是見到了,那些下井工人,根本就讓那些正式工瞧不起,也幾乎不和正式工混在一起。李樹軒對這一撥人好,而打擊那些遊手好閑的正式工,他不受歡迎,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應該差不多吧,據朱所長說,楊新鐵和李樹軒都反對改製,不過,兩人反對改製的理由,卻是不相同的,楊新鐵反對改製,是反對工人下崗,而李樹軒反對改製的理由,則是認為私人煤老板眼睛裏隻有錢,工人們安全沒有保障,他認為應該懲治腐敗,實行優勝劣汰,淘汰一部分不合格的工人。也因此,兩人雖然都反對改製,卻意見極為不一致。”

兩人細細的討論,卻是很快的達成了一致,改製也是不可阻擋,而他們接下來工作的重點,那也就是如何的阻止這兩撥人可能采取的行動了,真正從有利於工作的角度來說,羅慶申的被搬開,那的確是比較有利的,沒有了羅慶申這個兩人的橋梁在,兩撥人很難尿到一個壺裏,他們完全可以采取各自分化瓦解的政策。

而對於一井和三井,也采取不同的策略,三井,那關鍵也就是那一撥正式工,至於最底層的工人和那些合同工,並不需要投入太大的精力,一個井的正式工,那數量並不是很大的,三井的正式工,也就五百多人,而且,這五百多人,還有一小半是最基層的工人,這些人,也和那些合同工相差不大,他們的工作應該是比較好做的。

而一井,那才是防治的重點,楊新鐵無論是在正式工還是在一線工人中,都有著較大的影響力,要防著他糾結下麵一線工人,加上這些人,那可是一個龐大的群體。而二井的情況,那卻是相對好一些的,二井的井長,乃是礦長謝時光一手提拔起來的,他肯定會想方設法的維持穩定,再有就是礦部的那些工人,這些人,差不多都加入了謝時光陣營,或者是加入了鄧彥龍陣營,他們基本上都是入了股的股東,這些人,心底早巴不得改製,自己好當股東,哪裏還會反對改製,即使要鬧事,那也是改製後的事情了,當然,這也是一個大問題,不過,這個問題,暫時卻還無法考慮,誰也不知道改製會改成什麽樣。

柳罡離開了派出所,派出所卻是顯得緊張了幾分,陳雨梅迅速的行動了起來,雖然剛剛才擔任所長不過幾天,可她的日子顯然比柳罡好過的多,派出所連同她一共變了六個人,這也是占了派出所三分之一的力量,這一撥力量,那可是不小的力量,再加上她是副局長陳川中的親侄女,這在派出所更不是什麽秘密,有著一個副局長的親叔叔,別說普通民警,就是那些副所長,也得顧忌幾分,更何況,新來的鎮長柳罡,更是親自的陳所長接風,更是表現出了兩人非同尋常的關係,公安係統有副局長撐腰,政府一邊有鎮長撐腰,這自然的讓一般人不敢怠慢這新來的陳所長了。尤其是那些副職,對於陳所長,或者是柳鎮長,更多了幾分忌憚,寧曉成是怎麽被扔走的,他們即使不能確定究竟是柳罡的功勞還是陳雨梅的功勞,或者是兩人共同的功勞,可是,那卻絕對的脫不了兩人的功勞。

離開派出所,柳罡回到了市政府,派出所那一邊安排好了,政府這邊,也不能怠慢,真要發生什麽大事,派出所那點人,還真不好做什麽,群體**件,不能僅僅奢望派出所那麽十幾個人,他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運氣也還不錯,今天值班的兩個人,那還都是和柳罡有些接觸的,鎮領導值班的乃是人武部長榮南峰,而部門值班的乃是綜治辦主任許清靈。隻不過,柳罡回到鎮政府,並沒有看到榮南峰,而隻有許清靈在,看到柳罡居然上午就回來了,許清靈顯得很是意外,“柳鎮長,這麽快就辦完事回來了。”

“恩,今天是榮部長值班吧?”柳罡問起了榮南峰,榮南峰乃是人武部部長,民兵之類的,那可是歸他管。

“榮部長去一井了,楊井長打電話過來,說是一井發生了點事情。”許清靈解釋道。

“哦。榮部長和楊井長關係不錯?”柳罡倒是沒問什麽事情,這明顯的是一個借口,他剛剛才從派出所過來,真要有什麽事情,早也就驚動派出所了。

“他們都喜歡打獵,經常一起上山。”許清靈笑著道。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