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組長,別的案子我不敢說,我小叔的案子,我能不關心嗎?他是怎麽死的,我會不清楚,又豈是你一言可以汙蔑的。”朱慧琳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冷靜。

“朱慧琳,看來,你是真不知道朱國富被害的真相了,這案卷,你看過嗎?”柳罡搖了搖頭,將朱國富案的案卷晃了晃。

“我絕對比你還要先看,而且,比你看的案卷更原始。”朱慧琳淡淡的道。

“鄭瑜你知道吧?”柳罡看了朱慧琳半響,才緩緩的道,此時的他,也是敏銳的感覺到,這其中,必然有著什麽蹊蹺。這朱慧琳,明顯不是一個特別擅長於掩飾自己情緒的人,尤其是牽涉到自己的親人時,她的表情,應該是真情的透露,隻是,這裏麵卻又顯然是矛盾的,她對朱國富的死,非常的在意,而同時,她對於害死朱國富的凶手郭玉榮,那也是死心塌地的。為什麽會這樣?

是她根本不知道真相,還是她根本就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柳罡還是傾向於朱慧琳根本不知道真相,案卷的漏洞雖然不少,可是,那些的漏洞,並不是那麽容易發現的,如果單純看案卷,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那漏洞,畢竟,不是誰都能辨認字跡的真假,至於血樣之類的,如果不是去過現場,誰也無法發現血液上的土壤有問題。

不過,案卷中依舊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她畢竟是一個刑偵出身的人員,對於牽涉到自己親人的案子,她必然比一般人琢磨的更深,肯定多少也會發現一些什麽,她不太可能相信僅僅是法院進了小偷,可怎麽她就能不去追究?是她沒有發現這些可疑之處?這貌似不可能,一個能坐上反貪局局長的人,再怎麽也不會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角色,她就算當時發現不了,下來也會想起。

尤其是,她的一句話,讓柳罡產生了懷疑,‘比你看的更原始’,那也就是說,她看見過的資料,比案卷的資料更‘齊全’,也正是因此,她才對此深信不疑,她究竟看到了什麽資料,郭玉榮給她看了什麽東西?而且,柳罡隱隱的有一種感覺,似乎,在朱慧琳的眼中,郭玉榮的形象很正麵。

“知道。”朱慧琳淡淡的道,眼神中,卻是沒有任何的情緒。

“鄭瑜的社會關係,你應該也知道一些吧?”柳罡淡淡的問道。

“絕對不會比你知道的少”

“你看看這些”柳罡緩緩的拿出了一疊複印件,那卻是鄭瑜從她母親墓地前起出的存單複印件,以及房地產證複印件。他隱約的感覺到,這朱慧琳並不是一個拜金女,而且,應該說比較樸素,從她的穿著打扮就可以看出來,她現在的一身打扮,那應該也算是她比較好的一身裝束了,畢竟,陪自己心愛的男人出入五星級酒店,想來她也是比較在意的,可是,就她現在這一身,那也就沒有一件牌子貨,而且,質量看上去,也就隻能說是過得去,另外,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的首飾,手裏的小坤包,那也不是真皮的,而是人造革的;還有,從鄭瑜那裏知道,他們幾次一起苟合,那都是在鄭瑜鄉下的家,按照鄭瑜的說法,是那裏比較隱蔽,可是,作為一個刑偵人員,他顯然是不認同這個說法的,那裏偏僻是不假,可說隱蔽,那就是自欺欺人了,他們去那裏,不可能走路,肯定是開車,而且,也不可能讓司機開車,那就是說,車肯定是停在那裏的,而且,她的身份地位,想來附近的人也是知道的,停那麽一輛車在那裏,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那麽,他們為什麽要去那裏?郭玉榮喜歡野合,可是,那裏的房屋雖然不密集,可是,卻也絕不稀疏,在那裏野合,那幾乎就不太可能。鄭瑜肯定也是不喜歡去那麽一個地方的,她根本就是一個圖享樂的女人,郭玉榮給鄭瑜買那麽多的衣服,還買那麽套別墅,顯然也不是一個喜歡住那鄉下土房子的人。剩下的,應該就是朱慧琳的原因了。朱慧琳為什麽非要去那裏?是因為那是她的房子,貌似也不對,那是她丈夫的房子,她應該不會對那裏有多深的感情才對。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又是為什麽呢?

節約……柳罡的腦海中,忽然的浮現出了這麽一個詞,這個詞剛浮上腦海,柳罡就感覺著一陣好笑,一個最少貪汙了上億資產的貪汙犯,會為了節約去農家小院**?那恐怕隻能是天大的笑話了,可是,越想,柳罡卻是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當然,這節約,不是郭玉榮節約,也不是鄭瑜節約,而是朱慧琳節約,盡管到現在,柳罡對於朱慧琳也有些看不透,可是有一點那應該是錯不了的,這是一個樸素的女人。

“三百八十萬……一百萬……別墅……她一個護士長,她哪來的這麽多錢?”拿起一張複印件,朱慧琳頓時的就驚呼出聲,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朱局長,你覺得呢?你不是比我更知道的多嗎?”朱慧琳的神情,卻讓柳罡對於自己的猜測,更多了一份把握。

“她不可能有這麽多錢,這些,都不是真的。”朱慧琳搖了搖頭。

“可惜,你來的遲了些,你要是早來一天,你就能看到這些存單的原件了。”柳罡淡淡的道。

“沒看到原件,我隻會把他當成假的。”朱慧琳冷冷的道。

“如果我說這些都是你們共同的那位給她的,你肯定不會相信,對吧?”柳罡淡淡的道。

“你覺得,這有可能嗎?”朱慧琳嘲弄的看著柳罡。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這張轉賬單,你看,轉賬人的名字叫戴雲康,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這麽一個名字?”

“戴雲康,有些耳熟。”

“就是剛剛和你一起被我們抓捕的董燕西的亡夫,金陽水泥廠的大股東之一。”柳罡淡淡的道。

“哦,一個都死去了幾年的人了,那更是死無對證的事情,柳組長想怎麽說,那也就怎麽說了。”朱慧琳一副恍然的神色。

“這裏還有一份複印件,你也許感興趣。”柳罡淡淡的拿出了一張複印件。

“瑞士銀行,一千萬,數字還不小,可惜是一張複印件。”朱慧琳看了眼複印件,有些譏嘲的道。

“上麵這個名字朱局長聽說過嗎?”

“寧新仁,沒聽說過。”朱慧琳看了眼,搖了搖頭。

“李錫,你去將一號物證取來。”柳罡吩咐著記錄的李錫。

“是”李錫應聲而去,不大工夫,拿著一個物證袋走了過來。

“這裏還有張身份證,朱局長不知道有什麽看法?”柳罡打開物證袋,拿出裏麵的身份證遞給了李錫,李錫將身份證亮在了朱慧琳的眼前。

“……”看著眼前的身份證,朱慧琳禁不住的傻眼了,身份證的照片清晰可見,柳罡剛剛的拿出身份證,她就認出了那是誰,再一細看,她也是可以確定,那就是他的身份證了,然而,那上麵的名字,卻赫然是寧新仁,一個她從來不曾聽說過的名字,可再看身份證地址,她腦袋更是短路,那地址,赫然也是胡仁學家的地址。

“讓朱局長辨認一下很假吧。”柳罡淡淡的道。

“這身份證哪裏來的?”拿著身份證,朱慧琳頓時的就確認了,這張身份證,乃是千真萬確的,除了人和名字是假的,這讓她的聲音,透著無比的沉重。

“這裏還有東西,你一並看看吧”柳罡再次的拿出了裏麵的護照,一並遞了過去。

“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麽回事?”朱慧琳的聲音,透著沉重,透著疲憊。

“這存單,還有身份證和護照,都是在鄭瑜的那棟別墅裏找出來的,一尊武財神中找出來的。”柳罡淡淡的道。

“柳組長,這不是真的……”朱慧琳的身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盡管,拿到那身份證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是這個結果,可聽柳罡說出來,她依舊的感覺著有些難以接受。

“其實,你有已經相信了是真實的,對吧?”柳罡看著朱慧琳,也不等朱慧琳回答,又繼續的道,“還有,你審訊鄭瑜,也是為了找出這些東西,對吧?”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朱慧琳有些軟弱無力的搖著頭,眼眶裏,也是浸滿了淚水。

“朱局長,我想,到了現在,你也應該知道怎麽回事了吧?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麽,可我知道,假的,就永遠是假的,再美麗的謊言,也總有被揭穿時候,我想,明白真相的你,不會再讓你小叔走的那麽不明不白吧?”柳罡看著朱慧琳,語重心長的道,“讓朱國富走的明明白白,作為朱國富的侄女,這是你的責任,作為一個反貪局長,這是你的義務。”

“我……”朱慧琳呆呆的坐在那裏,一時間,仿佛失去了一切,整個的精氣神,仿佛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