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豐鎮,兩人的行動,那卻是秘密進行的了,兩人將車停在了一個茶樓,要了一個雅間,兩人一起離開了茶樓閑逛了一段路,柳罡拐進了一家雜貨店,要了兩瓶水,坐在鋪子裏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隨口的和雜貨店老板閑談著。雜貨店老板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

“老板,你認識朱克蘭嗎?”聊著聊著,柳罡回到了正題。

“朱克蘭,不認識。”雜貨店老板搖了搖頭。

“她老公以前是礦長,後來成了金陽水泥廠的老板之一,四年前死於車禍……”柳罡簡單的敘述著,三豐鎮就這麽大,隻要雜貨鋪老板不是剛搬來的,應該也聽說過戴雲康其人。

“哦,你說的朱大姐啊,認識,怎麽不認識,這鎮上,恐怕就沒有一個人是不認識她的。”雜貨鋪老板搖了搖頭。

“哦,老板了解她嗎?”柳罡隨口的問道。

“都是一個鎮子上的,差不多算是一起長大,還是了解一些,那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小的時候,她成分不好,地主,沒少受批鬥,其實,她是解放後才出生的,五二年的,哪曾想過一天地主的福;不過,她的確很聰明,能唱會跳,雖然沒上過學,卻跟著母親學看了不少的文化,可惜,那時候唯成分論,雖然她各方麵都非常不錯,人也漂亮,可最後卻不得不嫁給了戴老黑,一個煤黑子,大字不識一個,硬是被她給**了出來,一步步的坐上了礦長的寶座。誰知道,戴老黑根本就是一個陳世美,翅膀硬了,人也飛走了,這還不算,還將離婚時給了她的別墅也反悔給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雜貨鋪老頭說起朱克蘭的事情,卻是連連的歎息。

“哦,朱克蘭母子現在怎麽樣?”柳罡低聲的問道。

“生活上還是沒問題的,雖然別墅沒了,不過,這鎮上他們還有一棟房子,那是以她的名字修起來的,誰也搶不走,樓下幾間門麵的租金,也夠他們母子生活了,隻是她現在已經幾乎失去了記憶,昨天的事情,今天就忘了,街坊鄰居都不認得了,兒子戴濤為了照顧她,初中畢業就輟學了,你找他們有什麽事情嗎?”

“我叔叔以前是和戴礦長是一起的工人,當時朱阿姨對他挺好的,前不久偶然的聽說了朱阿姨的事情,就非得要親自來看望朱阿姨,他身體不好,又患了矽肺病,哪裏經得起折騰……”柳罡搖了搖頭,這故事,自然是信口拈來了,不願意亮出自己的身份,他也就隻能隨口編故事了。

“還是普通老百姓人情味重些,你對他一點好,他記你一輩子,那些有錢人,除了認識錢,就啥都不認識了。”雜貨店老板感慨的搖了搖頭,用手一指前方,“戴濤和他表姐合夥開了個理發店,就在這條街過去十字街口往右拐,走大概二三十米,一棟兩樓一底的房子。那條街就一個理發店,你過去一看就知道了。”

“謝謝大叔”柳罡謝過了雜貨店老板,往前走去。

不大工夫,到了雜貨店老板所說的地方,三層小樓看上去也很是陳舊了,不過,整個的小樓,就在小鎮的中心位置,因此,幾個鋪麵的裝修,也都還比較的新潮,最邊上的一間鋪子,就是一家理發店,理發店的招牌上打著四個大字——桃濤理發。

“應該就那家了,這周圍沒有其他的理發店。”蔡元軍掃了一眼周圍,低聲的道。

“恩,我們進去看看吧”走進理發店,理發店裏並沒有客人,此時正是中午,差不多吃午飯的時候,沒有客人,倒也是說的過去,不僅沒有客人,鋪子裏,也就一個年輕男子,男子有些瘦削,是八九歲的模樣,不過,臉上卻沒有多少的稚氣,而是透著一股子老成。

“兩位先生理發還是洗頭?”年輕男子先是衝裏麵喊了聲,才熱情的招呼了過來。

“洗頭,好好的按摩一下頭部,你們會按摩嗎?”柳罡也才理發沒有多久,自然不可能理發,不過,既然來了,又不願意立刻亮明身份,也就隻能先按摩一下了。

“先生跟我進來吧。”年輕男子招呼著柳罡在按摩椅上躺下,兩個年輕女孩子從裏麵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女孩道,“小濤,我們來吧。”

“恩”年輕男子應了聲,讓到了一邊。

“兩位先生是第一次來我們理發店吧?”替蔡元軍洗頭的女孩子年紀也和男孩子差不多,人不是很漂亮,隻能說還算過得去吧。

“恩,這理發店的生意還不錯吧。”蔡元軍隨口的和對方聊著。

“還一般吧。先生不是明陽人吧?”女孩子笑著道。

“你怎麽就說我不是明陽人?”蔡元軍也不知道說什麽。

“先生的口音,根本就不是這方的口音,一聽就不是明陽口音。”女孩子笑著道,而替柳罡洗頭的女孩子,卻是並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按摩著,不過,手法倒是非常熟練。

“哦,我怎麽感覺和你們說話也都差不多。”蔡元軍也笑著回應道。

“二位先生是來走親戚的吧?”

“不是。”

“那過來做生意的了?隻是,這窮地方,有啥生意可做。”女孩子嘀咕著。

“這裏怎麽窮地方了,我可是聽說,這裏可是出過千萬富翁。”柳罡忽然的接上了嘴。

“千萬富翁,先生別開玩笑了,這小地方,哪來的什麽千萬富翁。就那最有錢的朱百萬,聽說也就還不到百萬。你聽說誰有千萬財產的?”那女孩子笑了起來,顯然的,隻是將柳罡的話當成了笑話。

“我聽人說的,金陽水泥廠的一個大股東,就是三豐鎮的人。”柳罡笑著道。

“金陽水泥廠的股東,叫什麽名字啊?我怎麽沒有聽說過?”女孩子大眼睛看向了柳罡,顯然的不信。

“小雪,別亂問。”替柳罡按摩的女孩子趕緊的道,手上,也禁不住的遲滯了一下,而一邊的男孩子,則是身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好像姓戴吧,叫什麽名字,我也不記得了。”柳罡很是隨意的說了出來。

“戴……”女孩忽然的住口不言了。

“你們說的,是不是戴雲康啊?”一邊的男孩子忽然的接上了嘴,聲音中,透著一股子的平淡,隻是,平淡中透著一股子的冷漠。

“對,就是戴雲康,小兄弟認識他?”柳罡隨口的道。

“聽說過,不過,他好像已經出車禍死了。”

“好好的,怎麽會出車禍死了?”

“小雪,你去買點鹵菜回來,這位先生我來洗頭。”男孩子看了眼兩人,忽然的拿出了二十元錢遞給了小雪。

“哦”小雪應了聲,接過錢走了出去。

“你們是什麽人?”男孩子並沒有替蔡元軍按摩,而是戒備的看著兩人。

“你叫戴濤是吧?”柳罡擺了擺手,讓替他按摩的女孩子也停止了按摩,坐了起身,男孩子隻是點點頭,卻並沒有出聲,柳罡拿出了臨時檢察證遞了過去。

原本,柳罡還擔心孤兒寡母的讓他無從入手,此時,卻是沒有了這方麵的擔心,這戴濤雖然年紀不大,卻表現的沉穩有度,而且非常的機敏。

“你們是省裏的專案組……”男孩接過檢察證,看了一下,他的聲音,也是微微的有些顫抖,眼眶裏,也是浸滿了淚水,雙手恭敬的將證件還了回去。

“不錯,我們是省公安廳和省檢察院9238聯合專案組,我是專案組組長柳罡。”柳罡接住了檢察證。

“柳組長……”男孩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他雖然不知道眼前的柳罡為什麽來,可是,他知道,這大約也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了。

“好了,都是年輕人,有什麽好好說吧”柳罡一把扶住了戴濤,沒讓他跪下去。

“小濤,你帶客人上樓去吧,這裏有我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孩子忽然的開口了。

“柳組長,你看……”戴濤看向了柳罡。

“恩,上樓去吧”柳罡點點頭,這裏終究是店麵,並不適合談論什麽事情。

戴濤立刻的帶著兩人上了樓,直接的上了三樓,那是一套頗為寬大的套房,屋子裏的家具頗為陳舊,那差不多都是八十年代流行的家具,不過,現在,那些家具大約都能算得上古董了。

“小濤,你朋友又來看你了啊?”屋裏,還有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婦人身體倒是頗為硬朗,一身的衣服也是筆挺筆挺的,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是啊,媽,你去泡兩杯茶吧,用最好的茶葉。”戴濤親切的叫著母親。

“哦,我一定用最好的茶。”朱克蘭應聲而去。

“我媽她的記憶,還是停留在四年前,現在的事情,上午的下午就忘了。我就不給她介紹你們了,請柳組長見諒。”戴濤低聲的解釋著。

“不好意思,是我們打擾你們母子的生活了。”柳罡趕緊的道。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