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外麵帶進來的,信用社不可能有這些東西。”付越晨肯定的道。

“當時林主任在哪間辦公室?”柳罡看了一眼保管室的門,並沒有撬開的痕跡。

“就外麵的辦公室”

“案犯是從什麽地方離開的?”

柳罡來到信用社的後門,信用社也就是一棟三層的樓房,後門就在樓梯旁邊,二樓是領導的辦公室,三樓則是住宿,不少的信用社職工,就住在信用社樓上,這大約也是聽到報警,那麽多人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原因。小樓後門,是一些平房,平房再往後,則是一座同樣是三層的房子的背麵。

不過,房屋雖然不少,整個的通道,卻隻有一個,就是樓梯旁邊,信用社小樓和旁邊的小樓之間的出口,裏麵的兩座平房,都得從這裏出去,而根本沒有往再後麵的路,柳罡仔細的走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任何路口,房屋和房屋之間,已經幾乎完全的連接了起來。

圍著信用社的小樓轉了一圈,柳罡又返回了信用社,四人的詢問筆錄,也基本結束,柳罡迅速的瀏覽了一遍四人的詢問筆錄,四人描述的嫌疑人,都差不多,而且都很清晰,兩個人,個頭有點偏高,不是很胖,分別戴著牛頭馬麵的麵具,明陽那邊的口音。

對於這些,柳罡倒是沒有意外,信用社的領導都已經問過一遍了,而且,顯然的是混在一起的時候問的,通常的,這種情況下,有人一說,隻要有幾分差不多,也就感覺差不多了,否則,一個剛剛被持槍威逼的人,哪裏還能保持如此清晰的頭腦,尤其是兩個女人,此時的臉色猶自慘白著,眼睛裏滿是驚恐。

“魏主任,付主任,你們讓凡是進去過裏麵的員工都留在這裏,不能離開。”柳罡看完了記錄,迅速的做了安排。

“是,我們這就去安排。”魏鐵生趕緊的應承了下來。

“戰丕,你是正在關門的時候看到的兩個人?”柳罡將那個保安叫到了一邊的房間,詢問起了起來,陳雨梅立刻的給他安排了一個人做記錄,她也陪在一邊,等待著柳罡的安排,這一類的大案子,那自然是刑警隊的事情,因此,她倒並沒有太大的壓力。

“是的,我關門剛剛的關了一半,兩個人就闖了進來,一支槍逼著我的胸口,一支槍指著我的腦袋,我當時就嚇懵了,還沒有反應過來,指著我頭的劫匪就在我頭上給了一拳,將我打暈了過去”戰丕一邊說一邊比劃著,整個的人看上去並沒有什麽驚慌。

“當時的門關到了什麽位置?”

“大概就到脖子的位置吧,那門一拉下來,一般能滑到脖子的位置,再往下,就需要按下去了,每次都是如此。”戰丕解釋的很是清楚。

“你能確定,是在脖子那個位置嗎?”

“能夠確定”戰丕非常的肯定。

“你當時是站著的,還是弓著的?”柳罡繼續的追問著。

“站著的,拉門怎麽可能弓著。”

“劫匪當時是在什麽位置?”

“劫匪就在門外。”

“你確定?”

“確定。”

“當時兩個劫匪具體是怎麽進來的?”

“我剛剛關了一半的門,他們就忽然的鑽了進來,一個在我正麵,用槍指著我的前胸,一個在我後麵,指著我的後腦勺,我還來不及叫喊,他們就一拳砸在了我的頭上。”

“劫匪說了什麽嗎?”

“沒說什麽,他們直接的就動手打暈了我,然後關上了門。”

“既然打暈了你,你怎麽又知道他們關上了門?”柳罡似乎很隨意的問道。

“這……我是聽他們說的。”戰丕的眼神裏,微微的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僅僅是一瞬間,就恢複了正常。

“聽誰說的?”柳罡淡淡的問道。

“這個,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不知道是吳豔麗說的還是任冬梅說的。”

“你仔細想想,是聽誰說的?”

“好像是吳豔麗說的,我真記不清了,不過,應該是吳豔麗說的吧。”

“你確定是聽他們說的嗎?”

“應該是吧。”這一次,戰丕回答的卻是模棱兩可了。

“你仔細想想,確定嗎?”

“不能確定。”戰丕搖了搖頭。

“當時兩個劫匪,是怎麽進來的?”

“都是從卷簾門下進來的,他們的速度很快。”

“關門的時候,外麵有人嗎?”

“沒太注意。”

“他們兩人誰先進來,誰後進來?”

“前麵的那個馬麵先進來,他用槍抵住了我的前胸,牛頭才進來的,用槍抵住了我的後腦勺。”

“當時的你,具體是怎麽樣站著的?”

“斜側著,就這樣吧。”戰丕做了一個大約三十度角的樣子。

“牛頭是從你什麽位置進來的?”

“從我後麵進來的。”

“你當時回頭了嗎?”

“沒有,都被槍抵著,哪敢回頭。”

“既然沒有回頭,牛頭又是從你後麵進來的,你怎麽知道那人是牛頭?”柳罡淡淡的問道,隻是,聲音中,卻是多了幾分的威嚴。

“這……我聽林主任說的。”

“兩人根本沒有和你說過話,那你又怎麽知道兩人口音是明陽那邊的口音?”柳罡的聲音,陡然的變得嚴厲了起來。

“這……我聽他們說的。”戰丕的額角,微微的有些冒汗。

“聽誰說的?”

“記不得了,好像是吳豔麗吧。”

“可是,吳豔麗說是你說的,據吳豔麗說,她就聽到劫匪說了三個字,不準動……”

“她亂說,劫匪說的是都給老子不準動……”戰丕幾乎是脫口而出。

“哦,不好意思,是我記錯了,吳豔麗也是你這麽說的,”柳罡很是認真的翻看了一下筆錄,很是歉意的道,不過,隨即的,又道,“不過,據吳豔麗說,當時她嚇壞了,也沒聽出對方是什麽口音,是聽你說是明陽那邊的口音。”

“我沒說過,她肯定記錯了。”戰丕的眼神,微微的有些慌亂。

“任冬梅和你們林主任也是這麽說的,難道他們都記錯了?”柳罡又翻看了一下記錄,才緩緩的道。

“我沒說是明陽的口音,我隻說可能是明陽那邊的口音。”戰丕神色更顯慌亂。

“據吳豔麗說,她當時並沒有被打暈,隻是嚇著了,不敢動,她看到,那些桌上的資料,是你掀到地麵的?”柳罡再次認真的看了看桌上的詢問筆錄,嚴厲的問道。

“我……我不小心絆倒的……”戰丕神色慌亂,頭上的汗水也是布滿了整個的額角。

“可據你的供述,你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報警,然後就追到了後麵……”

“我……”戰丕身子陡然的起身,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向了柳罡,而身子,閃電般的向窗戶位置衝去。“碰”眼看著就要到了窗前,忽然的一個身子擋在了跟前,他的身子,仿佛撞上了一堵牆,身子被撞跌飛出去,剛剛還在身後的柳罡,此時也站在了窗前。他禁不住的揉了揉眼,的確,剛剛擋住他的,正是柳罡,柳罡的手裏,還拿著那個煙灰缸。

這柳罡明明在桌子後麵,怎麽忽然跑到了自己前麵擋住自己?戰丕很是疑惑,他對於自己的身手,那還是有一些自信的,他在辦公桌的跟前,而柳罡在辦公桌後麵,他們之間,可是還隔著一張不算矮的辦公桌,柳罡怎麽可能越過辦公桌,擋住了他?

不過,很快的,柳罡的手裏,也是變成了手銬,戰丕還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他的雙手,也是被銬了起來,整個的動作,仿佛行雲流水。

難怪,幾十個人都根本無奈他何,就這速度,有幾人能挨的著邊別說戰丕,就是一直處於旁觀者的陳雨梅,也沒用看清楚,柳罡究竟是怎麽擋住了戰丕,她隻看到了一團晃動的影子。屋子裏的動作實在是太快,而且,並沒有任何的聲響發出,因此,也並沒有驚動屋子外麵的人。

“那兩個劫匪是誰,在什麽地方?”柳罡繼續的開始了聞訊,哦,不應該是審訊了,此時的戰丕,已經是犯罪嫌疑人,而不再是當事人了。

“……”戰丕這一次,卻是閉上了嘴,神色,仿佛還鎮定了幾分。

“你是不是覺得,找不到那兩個劫匪,就無法指證你,你就不會有事?”

“……”戰丕依舊的沒有做聲。

“我知道,你不是這件搶劫案的主謀。”

“……”戰丕依舊不做聲。

“你們策劃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搶錢,你們搶劫的目的,隻是為了毀掉那保險櫃裏的資料,對吧?”柳罡依舊的不著急,慢條斯理的審問著,從已進入營業廳,柳罡也就看出了可疑之處,櫃台內的淩亂,地上散亂的資料,就顯得很不正常,那些資料,明顯是放在桌上的,劫匪找錢,隻可能去找抽屜或者是保險櫃之類的,不可能去動桌上的資料,要是一張桌子上的資料跌落在地上,那還可以解釋為不小心掀下來的,而幾張桌子上資料都被掀了下來,那隻能說是故意造成的了,劫匪不太可能幹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能做這種事的,那隻能是劫匪的內應,或者是其他目的的人,故意的擾亂現場。

而再看到裏麵被焚毀的保險櫃,柳罡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焚毀那些資料的人,不是劫匪毀掉的,就是那內應故意毀掉的,他之所以猜測是內應,也不是憑空的猜測,根據目前的情況分析,這裏麵支持劫匪的人,不是劫匪的內應,那就是這麽一次搶劫行動隻是偶然的,信用社裏的人隻是借此機會毀掉資料,這一點,顯然無法自圓其說,根本就不會有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作出如此多的事情,將那些資料推在地上,焚毀那些資料,也是需要時間的,看那資料燃燒的情況,時間還不短,最重要的一點是,四人都是被打昏迷了的,即使先醒過來,那時間顯然也是非常不足。再有,又哪來那麽的巧合,剛好劫匪來,就遇到需要焚毀這些資料的人值班,再說了,那保險櫃裏的資料,想來和保安或者是兩個營業員並無多大的關係,剩下的唯一可疑人物,那就隻有那林主任了,而戰丕卻是說了,林主任是他叫醒的,最重要的是,林主任乃是和魏鐵生一樣,是前兩天才調來的,他不太可能有毀掉那些資料的動機,而且,林主任的描述中,說到了他發現了那些資料有問題。

因此,那就隻能是劫匪有內應了,如果排除了林主任的懷疑,剩下的也就三個人了,兩個女營業員雖然不能說不可能,不過,相對的可能性卻是要小的多,而且,兩人明顯的被嚇著了,這一點,柳罡自信還是不會看錯的,剩下的懷疑對象,也就是戰丕了。三個人的詢問筆錄中,兩個女營業員的回答,顯得有些的淩亂,回答也前言不搭後語,經常也回答錯誤,隨後又糾正,倒是戰丕的回答,整個的就是一個完整的故事,正是因為完整,卻也才加重了他的嫌疑。對於戰丕的詢問,柳罡也就真真假假摻和著,最後,還故意的說吳豔麗當時是裝暈,卻是將戰丕給逼的現了形。

“……”戰丕依舊的不吭聲,隻是,神色卻頓時的變了變。

“看來,我猜的並沒有錯。”柳罡微微的笑了笑,“誰有必要毀掉這些資料?這要查起來,其實並不難,普通職員,有什麽必要毀掉那些資料?想要毀掉那些資料的,那必然是有著一些職位的人,而且,職位應該還不太低,魏主任和林主任是剛剛上任的,想來,他們應該沒有毀掉這些資料的必要,剩下的,還有誰想要毀掉這些資料呢?”

“……”戰丕依舊的不哼聲,不過,眼睛裏,卻是微微的閃過一絲嘲弄的神色。

“看來,我又猜錯了,想毀掉這些資料的,並不是現在信用社的人,不是這些人,那還能有誰呢?難道,是已經離開信用社的……”戰丕眼睛裏那一絲嘲弄,卻並沒有躲過柳罡的眼睛,他微微的笑了起來。

“……”戰丕的身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