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離著陶縣僅僅隻有十多公裏,雖然路上車不少,速度快不到哪裏去,可也就十多分鍾,柳罡也就過了陶縣縣城,過了陶縣縣城,柳罡卻是並沒有走大路,而是走上了一條鄉村公路,這條路,乃是寧東剛才在車上告訴柳罡的,這條路雖然有些難走,而且要繞道一二十公裏,不過,這條路卻是離臨山地界最近的一條路,他隻有三十來公裏,就進入了臨山的小金鄉,小金鄉屬於新峰區管轄的一個鄉,而最重要的是,這條路上,陶縣這邊連一個像樣的集鎮都沒有,隻有一個和大溝差不多的鄉——大金鄉。至於說路不好,不過車少,以吉普車來跑,甚至比走大路還要快一些。

泥土路的確有些的糟糕,坑坑窪窪不說,許多地方還比較狹窄,好在,正如寧東說的,車少,一直跑到大金鄉,也沒有看見幾輛車,隻是,到了大金鄉外時,卻是遠遠的看見了路邊上停著一輛老掉牙的212警車,其破舊程度,大約比柳林的那輛212還要嚴重一些。

車離著警車還有十多米的距離,前方的警車旁,坐在樹下歇涼的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警察,懶洋洋的揮起了手,柳罡卻根本沒有理會,不,不是沒有理會,他猛然的一腳將油門轟了下去,徑直的衝了過去。

“快追上他們”老警察還沒有反應過來,車也是到了他的身前,幾乎是貼著他的身子衝了過去,嚇的他忙不迭的後退,嘴裏罵罵咧咧的吆喝著。

“噗噗……”發動機像了幾下,也終於的打著了火,老爺車仿佛烏龜一般,終於的發動了起來,此時,前麵的改裝2020也是差不多快消失在視線之外了。本來張嘴想叫兩句的,看著這麽一副場景,孫紅也知趣的沒有叫出聲,這個家夥,敢於不理會陶縣警方的攔截,直接的衝關,顯然的,是鐵了心要帶走他們了,即使她不懂車,也不敢奢望那一輛破車能追上他們。

“翻過這座山,就是小金鄉的地盤了”吉普車又開了大約二十多分鍾,一座不高的小山出現在了眼前,寧東笑著道。

“嗬嗬,終於回來了”柳罡笑著,車也是翻上了山,他將軍牌翻了過來,車速,也慢了許多,開的太快,人坐在車上,那可是不怎麽舒服。同時的,他也打開了手機,剛剛的打開手機,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居然是湯寒英的電話。

“湯局……”柳罡接通了電話。

“柳罡,是怎麽回事?”湯寒英並沒有容他說話,直接的就問了起來,聲音明顯的有些的不愉。

“現在不方便說”柳罡並沒有說什麽,現在車上有著兩個重要的犯罪嫌疑人,那的確不方便說。

“哦,你現在在什麽地方?”湯寒英倒是也沒有問,大約,他也想起了柳罡車上有犯罪嫌疑人在。

“已經在小金鄉的地界上了。”

“哦,那就好”湯寒英卻是鬆了口氣的模樣,隨後,掛斷了電話,剛剛的掛斷了電話,又接到了隋宗青的電話,這一次,卻是得到了更多的消息,“老弟,這次你有把握嗎?可是連市局都驚動了”

掛斷電話,柳罡略一遲疑,幹脆的再次關機,將車停在了路邊,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整個孫來澤的案子,現在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大不了,也就是殺人而也,可是,細細的一分析,卻是顯然不那麽簡單。從孫來澤那裏搜出手槍的事情,李兵顯然不可能不報告,即使是沒有其他事情,單單是這麽一支警用手槍,就足以的讓公安係統重視了,一支警用手槍,怎麽能流落到一個地痞混混的手中?

如果說之前的梁自剛阻攔自己,那還可以解釋為是想讓該案件由陶縣警方辦理,避免家醜外揚,或者是梁自剛知道孫來澤和郭書記的關係,亦或者是梁自剛的上級知道孫來澤和郭書記的關係,他們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討好上級,是非不分,畢竟,那郭書記曾經是陶縣公安局的局長,此時更是市政法委書記。

可是,此時才發生不過一個多小時,居然就驚動了津州市市局,那顯然不可能解釋為為了避免家醜外揚,那已經不是避免家醜外揚,而是成了自揚家醜了。下級為了討好上級的說法,同樣的站不住腳,下級為了討好上級,也應該有個限度,頂多,也就是想法設法把問題留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不可能往津州這邊捅,再說了,一個縣的公安局領導,恐怕也沒有那個能力影響到另一個市局的領導,尤其是,在這麽短短的時間之內。

唯一合理的解釋,那就是那郭書記直接出手了,作為一個市政法委書記,居然直接插手一件持槍殺人案,而且,這件案子,還是跨市的,這無疑是要冒很大的政治風險的,一般的領導,對於命案那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自己,可這個政法委書記,居然如此大張旗鼓的幹涉,這究竟是為了什麽?如果說僅僅是因為孫來澤的幹妹妹是那什麽郭書記的情人,打死柳罡也不相信,即使再愛一個女人,也不至於冒著政治風險來幹涉一宗殺人案,而且還是持槍殺人案,更何況,這個男人,還僅僅是那個女人的幹哥哥。

不是為了愛情和親情,那為的,就隻有利益關係,或者是,他有著什麽把柄,在這個孫來澤手上,不過,一個地痞混混,一個市政法委書記,他們之間,又有著什麽利益糾葛呢?又有著什麽把柄被這麽一個地痞混混捏著呢?

那個賬本,是不是有著什麽秘密柳罡的腦海裏,忽然的浮現出了那暗格裏搜出的東西中有一個賬本,賬本上並沒有名字,大多的也就是用一個姓代替,更多的是一個個的數字,他也根本看出那究竟寫的是些什麽,隻是感覺著像是。隻是,這個賬本究竟牽涉著什麽重大的秘密,讓一個市政法委書記不惜冒險保護一個殺人疑犯呢?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信息,柳罡也沒有忘記,那就是黃鵬所說的孫來澤醉酒後說的話,那話聽來有些離奇,像是故事,柳罡卻是感覺著,那很可能是真實的,假如那故事是真實的,那孫來澤的槍,就很可能是那個人手中的槍,而那個人,已經被他幹掉,否則,就不會有鹿死誰手的話,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就是說,那個被他殺死的人,是一個警察,他這槍,是他殺死那個警察的戰利品。

難不成,這個被殺的警察,和那郭書記有著什麽瓜葛?柳罡的心底,陡然的閃過一絲可怕的念頭,隻是,這個念頭一閃過,他卻是益發的感覺著,這個念頭並非空穴來風,如果不是牽涉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甚至牽涉到自己的性命,一個堂堂政法委書記,怎麽會冒險來幹涉一宗殺人命案,而且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假如真是如此,那麽,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想到了那個可能,柳罡卻是為自己的下一步考慮了起來,假如真是如此,顯然對方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狗急了還要跳牆呢,更何況一個高高在上的市政法委書記,那逼急了,恐怕真沒有什麽事情幹不出來,至少,想方設法從刑警隊把人搶回去,那是完全有可能的,一個縣局,麵對一個市政法委書記,即使不是本市的政法委書記,那也未必能頂的住。再說了,即使頂住了,孫來澤留在縣裏,那也是風險較大的,真要牽涉到自己的性命,對方未必不會殺人滅口,憑著看守所的監管條件,要殺一個人,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己辛辛苦苦,冒著極大的風險把人弄過來,要是再被人搶回去,柳罡顯然有些不甘心,也不願意丟這個人,他這個人,有時候可是非常的倔強和好強的,要不,當初的他也不會那麽拚命的練武了。作為一個刑警大隊長,他雖然不能說做到什麽鐵麵無私,也沒有想過要除惡務盡,可至少,他做不到將一個殺人犯從手裏放走,找不到殺人凶手是他沒本事,他認了,可找到了殺人凶手,他也絕對不會迫於壓力妥協,這是他作為一個刑警的底線,也是他作為一個刑警的原則。

隻是,麵對方方麵麵的壓力,麵對對方可能殺人滅口,要如何的才能確保萬無一失?盡管這一切僅僅是推測,柳罡也不得不未雨綢繆,作為一個執行特殊任務的特種兵,他永遠的記著團長的一句話,‘你們沒有亡羊補牢,隻有未雨綢繆。’對於一個時刻麵臨著死亡的特種作戰人員,任何一個細微的錯誤,付出的代價就可能是生命,自己的生命或者是別人的生命。

“寧東,你知道什麽隱秘的地方?能隱藏個兩三天就行。”很快的,柳罡就有了決斷,隻有當一切水落石出之後,一切的阻力,自然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