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雪想不到這麽童話的所在,居然埋藏著三個憂鬱的心靈,心裏也是一陣感傷,不禁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雪銘不知何時也眼淚盈眶,她拭了淚水,笑道:“但至少,我們都好好地活著。我們仍然有歡笑,我不知道你這次來到底想做什麽,但如果是不好的事情,那就盡量不要說吧!”
許雪被雪銘這麽一說,心都軟了,連連點了點頭,道:“那我們進屋裏吧!”
雪銘敲了敲門,裏麵一個疲憊的用著卻是歡喜的聲音說:“雪銘呀,有客人來了嗎?請進吧!”
雪銘把門推開,卻見她劉阿姨躺在**,臉形消瘦,頭發用帽子盤起,卻仍有一些銀絲露出。許雪當即流出淚來,喊了一聲“阿姨”,隨即奔到劉菲雨的床邊,道:“都是我不好,我把小鋒害苦了,也把您害苦了!”
這時,劉菲雨的語氣忽然變得強健起來,她很是驚訝地瞧著許雪的舉動,道:“唉呀,許雪,這不是你的錯!”說話之間,已經是爬下床來扶住許雪,同時帽子掉落,顯出一頭烏黑的秀發。這劉阿姨的頭上哪裏有半點銀絲,原先所見的白發,竟然隻是帽子上帶了一些白線而已。
原來,小鋒早就打過電話給雪銘,說今天回家。雪銘和劉菲雨覺得小鋒外出兩年,一直沒有跟家裏聯係,實在是不孝,所以準備了這樣一份場景來迎接小鋒,讓小鋒好好內疚一回。隻是沒想到許雪來了。
劉菲雨道:“許雪,你和你爸爸失蹤多年。你媽媽孤身一人,已經被我們邀請在鄒家堡住下,現在就在學校裏麵賣百貨。”
許雪又驚又喜,這些年來為族人的事情奔波,完全沒有顧及到媽媽,因而一直內疚,難以高興起來。這時得知媽媽還好好的活著,高興得不知道要如何表達,連深呼吸了幾次,仍然是無法平定心情,整理話語。
雪銘一旁開心道:“許雪姐姐,我和劉伯母這就帶你去看你媽媽吧!”
許雪聽罷,連連點頭。
三人便往鄒家堡北麵的學校走去,一路上的鄉村風景,雖然也是新奇,但許雪再也無心欣賞。
許雪的媽媽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女人,本來和無光穀族沒有半點關係。對她來說,許雪和許雪鳴失蹤了這麽多年,也就是死了。她在蘭子鎮申請了一塊地,將許雷鳴和許雪的衣物葬下,立了個墳。初時她常常在那墳前自言自語一天,然後被劉菲雨拉著回家。後來無光穀族侵來,劉菲雨就把她帶到了鄒家堡。她放不下丈夫和孩子,就又找了丈夫和孩子的衣服,帶到鄒家堡來,在屋裏開辟了個小閣子,奉上兩人的靈位。好在雪銘和劉菲雨常來約她走動,她的心境才逐漸開朗,然後便好好活著,開始在學校賣些雜貨。
許雪聽了劉菲雨的介紹,連忙跪倒在劉菲雨麵前,道:“劉阿姨大恩大得,許雪無以為報。”
劉菲雨將許雪扶起,道:“我和你媽媽情同姐妹,本是一家人。”許雪起身,三人繼續前行到了學校。
鄒家堡小學,麵積不大,長30米的三層小樓,及樓前三百平米的小院,便是學校的一切。學校環種楊樹,樓前則是四季青的樹壇和一些花草壇。學校的右邊出口,也即是東邊出口上有提示牌,上麵寫著“小賣部”三個黑體字,字的下麵則有個箭頭指向東門外。循著箭頭望去,可見一個平房,樣式也很普通。
許雪指著那棟平房,道:“那裏,就是我家了!?”
劉菲雪和雪銘一起點頭,許雪便朝那平房飛奔過去。正巧下課鈴聲響起,一群群小孩子蜂湧而出,大多也往東門湧出。許雪夾在這群小孩子中間,雖然心中著急,但也顧著好動的孩子,怕他們摔倒,不時勸他們不要擠,走慢點之類。劉菲雨和楊雪銘則跟著孩子大軍後麵,雪銘不禁為許雪的愛心所感動,道:“許雪姐的確是個好心的美女,怪不得小鋒會對他著迷呢。”
劉菲雨拍了拍雪銘的肩膀,道:“許雪的確是個好姑娘,但雪銘是個更好的姑娘。”
雪銘喜道:“伯母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說完,兩人會心一笑,擊掌相慶。
“雪糕、冰激淋、可樂、鍋巴……東西自己拿,錢自己放到櫃台上,不要擠、不要急、慢慢來……那邊的小強,你身後的同學不要等了哦,等他們來買東西的時候,東西就都賣完了,放學再來就有了!”小賣部老板娘輕快的聲音顯示出她愉快的心情,雖然頭上漸有銀絲,但臉上皺紋稀少,微微笑起來,還是有一種菩薩般的美感的。這老板娘不是別人,正是許雪的母親,許雪一旁微笑著看著,卻是沒有立即與母親相認。
那名叫小強的同學聽到許母的說話,便大喊到:“我身後的同學們,東西不夠賣了,我們放學之後再來買嘍!”
說完,從小強以後的近百名學生再度如蜂出窩般散開,各自活動去了。劉菲雨和楊雪銘也終於有機會穿過東門,和許雪站在了一起。
待到買東西的學生散盡,許母便發現了劉菲雨、楊雪銘——當然,還有她化成灰都認識的女兒。許母輕念道:“小雪?”眼中盡是懷疑,腳步卻已不由自主地朝許雪挪去。
許雪高喊了一聲“媽媽”,便飛撲到許母的懷裏。
相對無言,唯有淚橫流;此時縱有千言萬語,都非此時脆弱的情感可以承受。
楊雪銘喜道:“太好了,沒有什麽比失散多年的親人再次相見更令人感動的場麵了。”
劉菲雨道:“妹子,今晚來我家,我和雪銘一起下下廚,做上一桌,慶祝你們母女團聚!”
許氏母女兩人含淚點頭,然後許母帶眾人進屋。許母屋內擺設略顯簡陋,但物盡其用,許母生活所需,也算一應俱全。許雪又謝過了劉菲雨,又想起自己有錢的妹妹許夢一家似乎並未幫助過許母,便憤然道:“媽媽,許夢一家沒有來看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