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鋒知道王偉此次全因自己和雨蝶才做出這種事,而這種事在蘭子鎮人看來,不禁是極度奢侈,更是十分怪異的。花水到武漢,交通不可說不發達。有高速公路,乘大巴來往隻需要三個小時,打的雖然快得個把小時,卻要高出三百多的車費,乘長途汽車回來所需要的車費僅僅是那三百多的的士費的零頭。

小鋒怎願讓王偉替自己背黑鍋,便對王阿姨說:“阿姨,其實王偉身邊的女孩是我的對象,我先行一步回來有急事要和家人商量,而我對象身體虛弱,便讓王偉陪她打的回來。錢也是我出的。”

王阿姨聽罷笑道:“唉呀,其實你們兄弟倆從小玩到大的,也沒有必要分什麽彼此了。偉子那伢也真是的,什麽事都不跟家裏人說,硬是讓我們替他瞎操心。到頭來,也搞不清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回來一趟也好,我看他在學校一定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又要瘦得跟猴一樣了吧?小鋒,你若沒什麽事也可晚幾天再去找你父母,或是就在此處等你父母也行,我給你們準備些好吃的。”

小鋒聽罷求之不得,道:“那真是太好了!”

此時王偉和雨蝶已經走到大樹腳下,兩人神情疲憊卻衣裝整潔,倒是小鋒這邊一頭散發非常淩亂。

王偉和王阿姨之間的對話是沉悶的,好像兩人的見麵並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沉默,不在沉默中暴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小鋒不禁想到了魯迅先生的話,便覺得王偉此時與家人的關係已然不是很理想。倒是雨蝶顯得十分乖巧,一邊客氣地說著“打擾了”之類的話,一邊替王偉解難。王偉很是感激,隻在一旁傻笑。

小鋒則盡早地互相做了介紹,當說到雨蝶是自己的女朋友時,引得王偉和雨蝶都有些驚訝。王偉沒想到小鋒這麽直白,因為在蘭子鎮,也許放儲天下都是這樣,一個男人還沒有將生活穩定下來,談對象是很不可靠的。這一點,於長輩這間非常之**。因此,王偉還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媽媽怎麽也不覺得小鋒如此狼狽的樣子卻還搞對象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人家雨蝶雖然穿著並不華麗,也是十分注意儀表。方才快要到家時,還提起精神將兩人收整一番,所以王偉才難得顯出一身的整潔。雨蝶則是對小鋒的出現而感到意外,因為一開始見到王阿姨時已經沒有第一時間和小鋒對話,雨蝶便以為小鋒暫時不想讓大家明白他倆的關係,現在小鋒卻突然這般介紹,自是讓雨蝶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王阿姨看在眼裏卻覺得合情合理,因為小鋒和雨蝶相視時的一陣心喜,即便是不被表達出來,也會被久經於世的長輩所察覺。

王阿姨拉了眾人回家,便從保溫鍋中取出四五個菜,電飯煲中也早準備好了熱飯,此刻都端了出來,又從冰箱中取出一個大碗鯽魚湯去廚房加熱。王偉家其他的人多有事在外,一般不會回的,所以王阿姨也喜得有個熱鬧。三人有說有笑將菜吃盡,將湯喝幹了。食畢,雨蝶還幫著王阿姨收拾餐具,王阿姨一再說不必幫忙,但雨蝶語氣極是誠懇,王阿姨便欣然接受了,道:“想不到今天還有人與我一起做家務了咧!”語氣之中深含感動。

晚上王阿姨取了些衣服給眾人換洗。雨蝶換了一身粉色睡衣出來,一頭披戶秀發別有一番風味。王偉見狀,笑道:“雨蝶這番打扮就隻比我妹妹差一分姿色了,實在是漂亮!”

雨蝶對王偉不屑一顧,隻問王阿姨道:“為什麽阿姨長得這麽漂亮,而王偉卻長得那麽磕磣呢?”

王阿姨笑道:“因為王偉是我從水邊撿回來的。”

這說的自然是笑話,隻是王阿姨說這話時分明是動了些真氣,顯是恨王偉在學校裏不學好,成績太差。王偉對此隻是笑笑,卻不接話。

晚上看電視時,王阿姨將遙控器交給小鋒,叫小鋒選自己喜歡看的節目。小鋒一晚上少話,此刻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了聲“謝謝”接過遙控器,隨便換了幾個頻道。又將遙控器給了雨蝶。說是好多年沒看電視了,也不知道現在看電視該看些啥,不如給雨蝶來選擇。雨蝶接過遙控器猶豫了一會,接過遙控器,為難道:“我好像從來沒有用過這個東西呢。叫我怎麽選擇啊?還是給王偉來選擇吧?”

王偉見狀,便拿了遙控器,說了聲“謝謝”,然後調到了中央十台,也就是科教頻道。此舉似乎讓小鋒很是意外,小鋒給王偉使了個眼神,王偉卻似乎什麽都沒看見。

這時,科技新聞節目正巧在播放一則跟海之豬有關的新聞:

“武漢大學醫學遼碩士在讀生海之豬先生在西藏考察兩年,發現了人類長和不老的秘密。相關實驗已經在小白鼠上取得成功,一名叫作‘鬧鬧’的老小白鼠大限將至,卻在進行手術後延長了一年的壽命,至今仍活蹦亂跳……但是海之豬先生並不打算公開此項技術,更不會將此技術用於延長人類的壽命……海之豬先生因此與其搭檔提前獲得碩士學位……”

聽完這則新聞,在座的除了雨蝶之外,全部都驚呆了。然後,大夥兒先是為海之豬高興了一把,然後不知不覺就談到了王偉和小鋒怎麽就不上進。然後王阿姨就開始時不時地說著王偉是如何如何地不爭氣,而過往又是如何如何地爭氣……王偉聽在耳裏,吞進吐子裏,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辯駁。雨蝶則在一旁胡亂地給王偉說著好話,但是這時候王阿姨似乎對雨蝶也不是很客氣了,反說起王偉不專心學習,卻做些與學習無關的事,一時之間讓雨蝶深感尷尬。小鋒則在一旁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這些話怕將也是自己的父母將要對自己說的,小鋒又將如何麵對?

後來,王阿姨找雨蝶單獨道過歉,說自己有時候說話有些不注意分寸,希望沒有傷害到雨蝶。雨蝶笑著說“沒事兒”,還風趣地說著王阿姨保養得好,怕是早比海之豬更早就獲悉了長生不老術的奧秘,逗得王阿姨也是嗬嗬直笑。隨後便將房門反鎖著一齊去睡了。

王偉則和小鋒一起在王偉的小書房裏睡覺。王偉的臥室,早就刻意被安排成了書房與臥室一體化的格局,房中勵誌書法十幾幅將牆壁貼滿,書架上則盡是學習參考資料,**的床頭燈十分整潔,似乎並不因為王偉讀上學後不常回家而落上絲毫灰塵……

到夜裏熄了所有的燈,王偉的房裏還是會有微微的紅光傳來,原來書架後麵還有一尊觀音像,像側則擺著王偉的照片,像前水果等供品都十分新鮮,看樣子應該是隔不久就會換上去的,隻是沒有香火明燭,全換做電子的代替……一切地一切,盡可看出王阿姨一定對王偉是寄予了很大很大的希望。而比之小鋒又何嚐不是同樣呢?

小鋒本來是有很多想法的,隻是飛了三百多公裏路,實在是累,光是在空中被冷風吹地那入骨的凍,到洗完澡都沒化開,則刻窩在被子裏,深深地暖意讓他十分舒爽,便也很快睡著了。而自從有了魔力之後,休息的效率也大增,清晨三四點的時候便醒了,床的另一頭似乎有些寒氣,小鋒往旁邊一看,發現王偉不見了。

在王偉家的平台上,一個清瘦的身影往著吹來吹去的風,喝著可樂。另一個人影一躍而上,輕問:“王偉,怎麽一個人跑到屋頂來,不怕冷?”

王偉不答反問:“你怎麽曉得我在這裏?”此時王偉坐的是屋頂的外延,就算院內有人出入也不會看到,故有此問。

小鋒不直接回答,隻念起王偉的詩句:“登高飲可樂……”

王偉有些不好意思,笑著接道:“望君與我同。”說罷,又叫小鋒悄悄從冰箱裏取出四瓶可樂,對飲在這冷秋之夜。

“沒想到我那幾句破詩,你現在還記得。”

“寫的的確還不錯,網上還有幾個修改版,隻可惜都沒標上原著。”

“這你也曉得?”

“嗬嗬,誰叫你欠我那我多醫藥費呢,我不關注你怎麽行。”

“哦,不就是一千多塊錢嘛!到時候算上銀行利息,一並還你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就要你就這麽一輩子欠著我的。”

“難不成要我以身相許?”

“不這麽肉嘛!”

“那為什麽,別拐彎抹角了,是男人說話就直接點!”

“……你,我在你身上看到我自己。我想我的感受你也一定明白,我也一定能明白你的感受!我們一定要互相鼓勵,最後取得讓別人都羨慕的成就!”

王偉點罷,笑了笑,道:“一樣,又不一樣。你是你,我是我。我在你身上則更多地在尋找一種力量,一種期望。我心裏有更多的難處,是你無法理解的。例如我吃東西是沒有味道的,而你卻有。所以你永遠感受不到我吃東西時的感受。”

小鋒笑道:“這自然是個理。”

王偉又是搖頭,道:“NO,NO,NO,遠不止你想的那麽不同。不過我還是不深究了,說肉麻點,我們永遠是好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