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亦是分外高興,買了瓶可樂。劉緋雨見兒子這麽高興,也很開心,問鄒小鋒今天學得怎樣。鄒小鋒哪裏懂得謙虛,道:“好極了,兒子今天學的東西是前兩百多天的十倍還不止,如此下去,一月之內有望進班級前三名的。”
母親雖見慣了兒子進步神速的事跡,由小學到初中,始終如是:在平時總表現得一塌糊塗,而大事當前,卻脫胎換骨般異常優秀。可是,劉緋雨始終是愛好平穩的人,便道:“口氣不小哦?隻是……”剛要說隻是怕他今後又不努力之類的話,但同時想到高考將至,實不應在此時打擊愛兒,便咽了下去,改口道,“隻是怕別人沒親眼見過你的事跡,不會信你哩。”
小鋒拍胸道:“媽媽放心了,叫他們睜大眼睛看著。您今兒盡管往同鄉人吹去,兒子定不會讓您失望!”劉緋雨聽罷,連連搖頭。
第二天上到第三節課時,數學老師將小鋒叫了出去,問他:“昨晚的考試做得不錯,自己做的?”
小鋒自傲,但卻很誠實,道:“翻書的。其實我這麽久沒聽課,哪裏會做一道題?隻好邊翻邊做了。”
數學老師笑道:“那你翻書的效率還挺高的哩。”其實老師也看得出來昨晚的試卷鄒小鋒並非抄來。因為其思路獨特,解題步驟簡潔明了,比起班裏成績較他好的同學來都有過人之處。而試卷由老師親手改題而出,題型均出自近時各大考試的經典題目。小鋒除昨晚做過試卷之外,昨天之前在做,是人都明白——他不是在網吧,就是在夢裏。自然也不可能做過類似的題目。
小鋒又自吹自擂起來,道:“我相信我以後不用翻書都有這麽高的效率。”
數學老師亦是他的班主任,自是明白這人在高中以前的成績狀況。初看時還以為是此人運氣好,能在重要的考試時找到可抄之人,可抄之位。現在便覺得這孩子有一種天分,會讀書。
老師沒什麽好說的,隻叫他持之以恒。但看他身體瘦弱,暗自擔心高效率必然對體能有高要求,學習也不是件輕鬆的事。多少人累倒在學海裏,那可不是吹的。雖然小鋒可能有學習的天分,但若沒有刻苦的練習,他可能永遠隻是一個做不完試卷的人。在這個隻重視結果的社會裏,他便與常人無異了。於是又勸他要不惜多花些錢補補身體,還告訴他仍需要再刻苦些。
鄒小鋒微笑著點了點頭,給人以十足的自信。這讓老師也心裏高興。響鼓不用重錘,多說無宜。於是老師叫他回到教室,自己則繼續去改剩下的幾分卷子。
這數學老師姓邊,個子小,但靈活得很,擅打籃球,自稱籃球技術在校裏排名應在一二之內。隻是自擔任畢業班班主任,又兼任年級主任之後,便沒有多少時間去摸球了。邊老師每每上課想到籃球,便忍不住說上幾句。學生們便也跟著起哄,都說“不上課了,去打籃球吧?”說得邊老師心裏直癢癢,但他終能定下神了,繼續上課。學生們每每也隻有報以失望,發出一片挽惜之聲。
晚自習第一節課數學卷子便發了下來,109分。小鋒的同桌都對小鋒投來讚歎的眼神,使小鋒十分激動,不禁多翻了幾遍卷子。不過還來不及體味各中成敗之處,晚上又要考語文了。小鋒連忙收拾心情,平靜下來,準備考試。
鄒小鋒決定先寫作文,不過平常考試的作文是不必寫出的。同學們也是隻作基礎部分及閱讀部分,做完之後便補習自己的弱勢科目。但鄒小鋒許久未學,哪方麵都是弱的。一時麵對語、數、英、理、化、生六大科目,哪弱哪強?如何下下手?尚無對策。不若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徹徹底底地把這次語文考試解決掉。如此想了極短的時間,自以為上策。
先寫作文是有一些道理的,因為若是先寫基礎及閱讀題,做完之後不免頭腦發昏,思維麻木。如要做出有內涵、有感情的作文,在考試時先作作文實在是有必要。但對作文題目如果不太感冒,也不能花太多時間去思考。那時,便隻好先作完前麵的師目,後麵的作文隻好按套路來寫了。按套路寫出來的作文分數也不會低,隻是想拿極高的作文分數便不可能了。
平日裏小鋒對語言文字的要求可說苛刻,所以語文的基礎知識不在話下,而其作文不是強項。隻能靠發揮,這也是其選擇先做作文的原因,趁著考前頭腦清晰,便先從作文入手。不過這次考試對小鋒來說仍是有些艱辛,完成試卷時大家都已經要走了。最後是超出正常考試時間約十分鍾才完卷,交給語文老師的手裏。語文老師早已習慣了不收了小鋒的試卷,見其交卷,竟有些詫異。片刻後轉為高興,泛起笑容,道:“要持之以恒才行。現在做題覺得吃力了吧。”
小鋒見老師這麽了解自己,自然是有些感動,道:“是啊,好久沒寫字,現在寫的字都沒以前好看了。而且寫得又慢,所以交卷慢了。”
語文老師似有感觸,道:“浪子回頭,金不換。難得,難得。我一直看好你的,希望你一直努力下去,還會有希望。”
小鋒聽了這話,竟感動得差點流下淚來,道:“我會努力的!”
小鋒以前覺得語文老師羅索,因為他自以為多愁善感,見到下雨也會感歎半天。同學們卻都覺得他是自作多情。今天受到語文老師的這番鼓勵,小鋒決定在語文老師的問題上與眾同學劃清界限!
第三天,又章法分明地解決了物理試卷,逐漸對自己各方麵的成績有了了解。記憶力強,計算能力差。語文、英文成績突出,到現在在班上仍可排在三名之內,這點令小鋒自己都大感詫異。半年沒考過試,他把自己的語言優勢都忘記了。
張明、張慧還有王偉跟小鋒在同一個班裏,見小鋒進步神速,都感驚喜萬分。一日,張慧找到來張明和王偉二人,說是要請小鋒吃飯祝賀。但王偉又反口道:“這麽早慶祝,是不是高興得太早。要是小鋒他高興得過頭,又墮落了呢?”
張明道:“王偉說的是哪裏的話?小鋒前陣子過得挺傷心的,他最需要的就是別人的鼓勵啊。”
王偉道:“我剛才隻是隨便說的,沒有深思。現在聽小明簡單地分析了下,也覺得很有道理。那我下這下就去叫小鋒。”說完,便往教室跑。
此時,小鋒和他的幾個同位這日值日掃地,他的同桌馬先誌對他也是相當佩服,邊掃著地邊說:“小鋒啊,你真是個人才啊。能玩能學,又情場得意。小弟對你好生佩服。”
“你要知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哈哈,找個女朋友,以你的智商,絕不差於我的進步速度的。哈哈!”
“你就別取笑我了,上次被袁小偉他們搞得我幾慘嘍。找人冒充我的女網友和我見麵,把我騙得團團轉。我這薄的臉皮,快沒法子活了。”
小鋒聽完也替馬先誌感到不平,但不知道該安慰馬先誌,便一笑對之。馬先誌見小鋒這麽不懂得安慰人,失望得搖頭不止。也許是失望得太很,掃地也不得意了,提著一桶水走不穩,劈裏啪啦摔倒在地,伴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響徹在放學後寂靜的校園。小鋒循聲望去,見一桶水正扣在馬先誌的頭上,不禁哈哈大笑。這時,王偉趕來,扶起了馬先誌,馬先誌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道:“還是咱的偉哥心腸好。”
王偉笑道:“我哪裏是什麽好心腸啊。我這一扶可是有代價的。”
馬先誌驚訝地問道:“什麽代價?”
王偉長長地舒了口氣,說:“一瓶可樂足矣。”
誰知馬先誌毅然地答應了,還連連稱道:“值啊,值啊,你的人品就值這個呀!晚自習的時候,可樂準時送到。”
王偉自知嘴上功夫不如馬先誌,便奔小鋒去了。
馬先誌一臉無奈,道:“這世上,還有沒有人能夠接得上我的話呢?想不到我馬先誌此生必將孤獨到老。”
王偉不再理會馬先誌的言語,走到小鋒身邊。看小鋒頭也不抬地在那掃地。小鋒這時心裏想的是許雪,夢想著成績日進,最後和小雪有情人終成眷屬。直到掃完一排桌子時,才發現王偉站在旁邊。
小鋒問道:“找我什麽事?”
王偉笑道:“你的進步好快呀,我們幾個蘭子鎮同鄉都想請你吃飯呢?”
小鋒也笑了,道:“自打我媽媽來陪讀之後,我吃得可是比你們好得多哦!你們要怎麽請我呀?”
“你想吃什麽,還怕兄弟們不給你買來不成?”
“何必?我房裏好吃的很多呢,你們明天一起到我房裏來吃嘛,也可以品嚐一下我媽媽的手藝。”
“也是,說來今天請你確是很倉促。我們是要給你鼓勵,讓你知道我們幾個朋友都在支持你。所以,明天中午務必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啊。要不要我們的模範生張慧去跟你媽媽說呀?他的人品可是全蘭子鎮都肯定的哦!”
小鋒心生感歎,道:“……朋友,你們可真是我鄒小鋒的好朋友。”
王偉聽罷長笑,又拍了拍小鋒的胸膛,道:“你說得好俗氣啊,什麽朋友狗友的,是一個鎮出來的,是兄弟姐妹。”
小鋒聽罷,非常感動,不知所言,沉默半天才說:“好。那你先去吃飯吧。”
王偉本想幫小鋒掃地,但又覺得這忙太累,猶豫了下,還是走了。
第二天,張慧、張明、王偉應邀來到小峰房裏,品嚐小鋒母親劉緋雨的手藝。眾人都對劉緋雨的手藝讚不絕口。張慧說劉緋雨的菜都是不焦不生,口感極佳。張明則說,若是劉阿姨在學校附近開個足夠大的館子,別個人都不消做餐館生意了。王偉則說得具體,稱讚邊母的雞蛋餃子非常有特色。
席間,張慧對小鋒說:“小峰,恕我直言。以我與你同學六年來對你的理解,你的強勢在於文科,而不在理科。生物、化學對理解能力有一定的要求,這需要你花時間消化。你語、數、外三門不必擔心,隻需要一點時日,便可趕上上流水平。而高考的成敗,是決定於包含理、化、生三門的理綜上的,你不要大意。數學、外語我覺得你要以題海戰術來加強自己的應試能力,語文……嗬嗬,我知道你和張明一樣是喜歡看小說的人,語文對你來說就是看小說的課。高中的課程,沒有人會覺得學得特別輕鬆的,我給了些建議,說錯了,大家可不要見笑。”
大家聽完,紛紛鼓掌。
劉緋雨拉著張慧的手道:“小峰有你們這群朋友,我就放心了。”
對自己有了明確的認識之後,鄒小鋒也有點擔心了,自己的理綜仍可能沒有上路,於應試時的表現便是做題機械,難於靈活變通。題型稍有變化,便會令其費解。除了暗下決心要努力搞理綜,並將60%的時間分配在理綜上之外,也天真一回,於一晚流心雨之時向流星許願。
那夜許願之時,也想到了許雪,雖知其早已和吳征在一起,但對小雪上次的深情鼓勵浮想聯翩。小鋒胡亂想了一晚,第二天強作精神,又買了可樂使自己興奮,忘卻不該想起的事情。繼續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