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啟章一行三人回到營口後,直接趕到王家善的公館,向正在焦急等待消息的王家善匯報了情況。當聽到林彪總司令要親自簽字時,王家善顯得非常激動,滿麵笑容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屋地上來回走了兩趟後,眼含淚水感慨地說:“真沒想到,共產黨能如此真心的對待我。”屋裏其他的人也為共產黨的博大胸懷而感動,戴團長激動地說:“這樣的政黨不占天下才怪了。”

58師的起義工作,從王家善萌生想法開始,直到起義前最後一次軍事會議,都是在絕密的情況下進行的。用王家善的話講“這是件關係到全師將士身家性命的事,一旦暴露,那可是千百顆人頭落地啊!容不得半點疏忽”。因此,自始至終起義的事,除了參與起義工作的十幾個人和中共地下黨的幾名主要人物外,在58師無人知曉,甚至有的副團長都不知道。

為了確保起義的圓滿成功,王家善責成粱啟章、王文祥等人連夜起草一份行動計劃。一式兩份,送交中共吳司令一份,以取得解放軍的協助。

粱啟章等人,根據王家善的意思馬上起草了行動計劃,大致意思是:一起義時間定在二月二十五日晚十點。

二請求解放軍在二十五清晨發起佯攻,以威震58師的官兵和給前進指揮所及交警支隊之錯覺。

三設計抓撲營口市政府,前進指揮所和警察部隊首腦人物,作為起義部隊的獻禮。

四由三團協助解放軍消滅營口的殘敵,為解放營口獻一份力量。

五部隊起義後,由東城門出發,沿途要有解放軍部隊的保護。

王家善看完行動計劃後,點點頭說:“好,就這麽辦。”然後,簽上字交與劉鳳鐲一份,讓他直接送到中共吳司令的手中。

劉鳳鐲依然伴成商人,由趙傑開著吉普車將他送到了東門卡子。

一直在老邊等待消息的吳司令,看到劉鳳鐲送來的行動計劃後,和金參謀長合計了一下說:“劉副團長,請轉告王師長,我同意你們的計劃,並保證全力配合。”

劉鳳鐲和趙傑回到營口時已是深夜。

王家善的公館裏,王文祥等人已經研究出具體的行動方案,並分頭行動開始做起義前的準備工作。

公元一九四八年二月二十五日,經過一宿操勞的王家善,臉上沒有一絲倦意。天一亮就走到大門口,看著東邊的天際,天邊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王家善和身邊的趙傑說:“今天的日頭(太陽)咋這麽好看。”趙傑笑了說:“這是師座的心情好。”

清晨六點多鍾,城外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引起了城內守軍的一陣**。有人向王家善報告:“師座,不好了,八路要進攻了。”王家善說:“不要慌,命令各部隊一定要堅守住陣地。”

前進指揮所的鄭明新也來了電話詢問發生了什麽情況,王家善說:“是共軍試探性進攻,已被我部打退,看來晚間要有一場惡戰。”

鄭明新聽後說:“要密切注意共軍動向,隨時向我報告。”

上午八點鍾,58師召開了起義前最後一次校級以上軍官會議。為了防止出現意外,警衛連的士兵荷槍實彈將師部警戒得水泄不通。

從七點半開始,軍官們陸陸續續來到師部,有些軍官對這充滿殺氣的戒備感道吃驚。有人悄悄的問趙傑:“趙副官,什麽會弄得這麽緊張?”趙傑笑了笑未置可否。

軍統的上尉聞訊後也來到了師部,被趙傑攔在了門外,他問趙傑:“趙副官,這次開的什麽會?我咋沒接到通知呢?”趙傑笑了一下說:“老兄,這是校級以上的軍官會議。你看看自己領子上是什麽花?”

“可我是軍統的人哪!上邊有命令,58師所有的會議我們都得參加。”

“那是你們的命令,在58師不好使,師長有令,不夠級的不準進!”

上尉一看,進是進不去了,眼珠子一轉,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美國香煙。打開後抽出一隻遞給了趙傑,然後又劃根火柴給趙傑點著。趙傑問他:“你這麽獻殷勤,是不想打聽點啥?”上尉“嘿嘿”的笑了說:“不怪人家都說趙副官是個人精,這次我可真領教了。我知道你對我們有成見,我也不怪你,看在咱們多年的交情上,你能否給我透漏一點消息?”

趙傑想了想後說:“老兄,這你可難為我了。不過看在咱們的交情上,我隻能給你透漏一點點。”

上尉一聽麵露喜色,忙不迭(急急忙忙)地說:“一點點也好。”

趙傑走上前貼近他的耳朵小聲說:“這次還由你來當督戰隊長。”上尉一聽臉變了色,說了句:“你耍我呢!”然後跚不搭(不願意)的走了。

清晨八點鍾,58師校以上軍官陸續來到會議室。

會議是由唐副師長主持的,他走到作戰地圖前,拉開遮簾,用教鞭指著營口地區說:“諸位,今天早上的槍聲想必大家已經聽到了吧。這是解放軍向我們發起全麵進攻的前奏,擺在我們麵前的形式非常不好。首先,我們槍械陳舊,彈藥不足,工事已多數不能用。其次,解放軍這次進攻營口是誌在必得,出動了獨一師和四縱兩支主力部隊,共計三萬餘人(唐副師長有意誇大),而我們把營口所有部隊加在一起,不足一萬一千人,無論從裝備上還是人員上相差懸殊。再次,我們這一仗是沒有退路的,東南兩麵是解放軍的部隊,西麵是大海,海上以沒有任何艦船接應我們,北麵是遼河,雖然封凍,但鄭軍長準備把它炸開,為什麽?不用說大家也知道,他這是叫咱們背水一戰,想叫咱們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是,這個後生能不能生值得考慮。”唐副師長說到這,王家善打斷了他的話,神情嚴肅的說:“我交給大家一個底,這場仗我們是打不過的,戰必敗,跑也跑不了。在這種情況下怎麽辦?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對於王家善的這番話,多數軍官心知肚明,隻不過沒人敢挑頭把話說明。幾個腦袋反映慢的軍官搶先發了言,有的說:“這一仗我們隻能是死打硬拚,大不了一死!”,有的說:“咱們突圍出去,手裏有槍有炮,還拉杆子立山頭,當個山大王也挺快活。”,還有的說:“憑咱們的兵力也能堅持一陣,不如來個死守待援,我看52軍也不至於扔下咱們不管。”

按照事先的安排趙傑發了言,他說:“諸位,我看咱們不用瞎嗆嗆(爭論),剛才師座已經把底交給我們。打,是打不過的,跑,也是跑不了的。擺在我們麵前隻有兩條道,一是血戰到底,其結果自然是戰死沙場,作為軍人我想諸位和我一樣都是不怕死的,放下家中的妻兒老小不說,就憑國民黨政府腐敗和拿咱們不當回事,這種死法值得嗎?死後有人說你個好嗎?前一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因此我想,這仗不能打了,可是不打又怎麽辦?跑,咱也跑不了。即使能跑出去,我們上那去呀?國民黨能容我們嗎?即使能容,我們還能得好臉嗎?再說,東北的戰局已定,國民黨必敗無疑。有人提出要重新拉杆子,這是荒唐的想法,國軍的部隊成師成軍的被消滅,就咱突圍出去的這點人馬,還不夠人家一劃拉。主要的是,師座要把我們領上一條正道,再當胡子那能是正道嗎?要走正道,隻能是全師起義,投奔共產黨。從小的方麵講,咱能保住一條命,從大的方麵講,共產黨得天下是鐵板釘釘。我們投奔他們才是一條光明之路。”

趙傑的話說完後,會場上的軍官們議論紛紛,多數人都認為趙傑說的對。隻有少數幾個人提出,共產黨要是找我們後帳咋辦?

唐副師長把起義官兵的八項條件念了一遍,心有餘悸的幾個人消停了下來。

唐副師長提議,對起義的事舉手表決。當他說:“同意起義的舉手!”“五虎將”、三個團長、加強營的營長不約而同的舉起了手,其他的軍官也隨著把手舉了起來,有幾個猶豫不決的軍官看到這種情況,也隻好把手舉了起來。

王家善站起來說:“諸位,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心思你們也知道,‘八一五’光複後,我本想把弟兄們領上一條正道,參加國軍隊伍,也算還了我的一個心願。那成想,國民黨腐敗成病,已入膏肓。我們又屢受排擠陷害,弟兄們怨氣衝天,這步棋我走錯了。現在又想叫咱們當炮灰,我不能一錯再錯,趙副官說得對,我們隻能起義,投奔共產黨,這才是我們的光明大道!剛才大家舉手表了決,沒有什麽異議,我很高興,大家都是明智之人,共產黨也沒有虧待咱們。因此我決定:58師全體官兵起義,投奔共產黨!”

王家善的決定宣布後,在場的人抬手要鼓掌,王家善用手壓了壓。趙傑用手指了指窗外,屋裏的人明白了,外麵還有國民黨的特務呢。

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粱啟章宣布作戰命令:一、下午以召開城防會議為名誘捕52軍副軍長鄭明新、營口市市長袁明廷和交警支隊隊長李安等。

二、晚間以開宴會為名,誘捕58師內的國民黨特務和頑固份子(其中有些中下級軍官對共產黨仇深似海)。

三、晚上八點各部隊集結,以團為單位等待換防出發命令。出發順序是一團為先頭部隊,加強營為後衛部隊,師部機關在二團的後邊,各部隊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不準反擊,違令者軍法從事。

四、58師撤出城後,由戴團長帶領三團協助解放軍部隊消滅城防司令部和交警支隊,解放營口。為了區分出三團和其他國民黨部隊以免造成誤傷,還特意規定了三團的官兵每人左胳膊上紮一條白毛巾。

五、在部隊沒撤出營口前任何人不得泄露機密,所有參加會議的軍官,起義前不準離開師部,違者軍法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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