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的拜把子兄弟侯殿春被他們抓了起來,並準備在第二天和其他的兩個“共黨探子”一同槍斃。上班時我得知消息,真是焦急萬分。中午回到家,玉蓮聽說後也急得夠嗆,我倆一合計得想法救他。說句實在話,救他倒不是因為他是共產黨的地下工作者,也沒有想到為共產黨做點什麽,尤其是玉蓮,那個時候對共產黨還是非常不滿的。我們想救他的目的就是他這個人不錯,又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死了白瞎。可是怎麽救我可犯了愁,因為我一個小小的參謀跟誰也說不上話呀!還是玉蓮提醒了我,她說:“這事別人辦不了,咱倆還得找六哥去,看他有招沒有。”

中午,我倆到了趙傑的家,把我們來的意思跟他說了以後。他皺著眉說:“你們這個老四我原來就看他不地道,你也是,怎麽和共黨的探子拜了把子?”

“他不是共黨的探子,他這個人嘴大舌長好咧咧。”

他搖搖頭說:“這事你不如我知道,他自己已經承認了,這事不好辦哪!這一段隊伍叫共黨探子鬧得人心惶惶,沈陽總部一再責怪師長治理不善,師長非常惱火,對於他們報上來的共黨探子名單,師長有時連看都不看,這事我也不敢說話呀!”

“六哥,這事你千萬得費費心,他是我的拜把兄弟,又救過玉蓮我倆,你道道多,怎麽也能琢磨出個招來。”

玉蓮在一旁也緊著說:“你高低給想個招。”

趙傑坐在炕沿上,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我趕緊劃火給他點著,他吸了幾口說:“別的招沒有,隻能叫他翻供。”

“怎麽翻供?”

“今天晚上我值班,明天早上天亮的時候槍斃他們,我在當院堵著。見到我隻要大喊冤枉,說是被他們打得受不了了才承認的,這樣我在師長麵前就能說上話。”

“這事他也不知道啊!”

“咱倆誰也不能去告訴他,隻能叫玉蓮去辦。”

“為什麽咱倆不能去告訴他?”

“侯殿春承認後,特務們追問他的同夥,他沒有咬出其他人。但是特務們不相信他沒有同夥,而且懷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你們‘五弟兄’。這裏邊主要是有你,他們才沒敢馬上下手。不過請示了師長,師長說‘你們抓探子真是抓瘋啦,侯殿春咋回事那是他的事,王喜山是趙傑的妹夫,你們怎麽能懷疑到他呢?做事不要望風捕影,這樣會起反作用的。’這些人才沒對你們下手,如果這個時候你去看望侯殿春,可就說不清楚了。我呢,更不能去。去了明天的事就沒法辦了,因此必須得玉蓮去。”

“我咋去呀?”

“今天晚上你去給他送點飯,寫個紙條夾在饅頭裏,把意思告訴他,他們知道你們的關係,嫂子給他送點臨行飯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這些人也都認識玉蓮,有我這麵估計是能送進去的。”

“他們要是實在不讓進呢?”

“那就沒有辦法,這就要看他的命如何了。”

晚上下班後,我特意順道在街裏買了幾個燒餅,因為覺得這夾紙條還是用燒餅不容易被發現。回到家裏把紙條夾好後,玉蓮拿著飯盒去給侯殿春送飯,我在家裏焦急地等待著。

侯殿春也是該著得救,玉蓮去送飯的時候,國民黨的特務們都到夥房去吃飯了,隻有執法隊的幾個士兵在看守。他們知道玉蓮是趙傑的妹妹,倒也沒費什麽事就見到了侯殿春。回來後玉蓮說:“打得不成樣子啦!站崗的兵說,上邊有交待不許任何人見,不過你是趙副官的妹妹,這個麵子我們得給。我進去把飯盒遞給他後,用手指了指燒餅,他點了點頭,我就回來了。”

“你沒見他看嗎?”

“那可沒有,站崗的兵一門催,怕特務回來看見,我就著急忙慌地回來了。紙條雖然送去了,但他看沒看著這事沒把握。”

當天晚上我一宿也沒睡,天沒亮就趕到師部,站崗的士兵問我:“王參謀,你咋來得這麽早?”我說:“昨天有點公務沒辦完,今天得趕出來。”

到了師部作戰科辦公室,我站在窗戶前瞅著當院。天剛放亮,趙傑走出師長辦公室在當院裏溜達,看我扒窗戶往外瞅,他指了指後邊的執法隊,我點了點頭。

早上五點多鍾,執法隊押著侯殿春和其他的兩個士兵從後院走了出來,我一看這仨人被打得象血葫蘆似的,渾身上下沒有個好的地方。

剛進當院侯殿春就跪在地上喊了起來:“冤枉啊,冤枉!”

趙傑走過去問:“咋回事?”

侯殿春剛想要說,一個國民黨的特務上前“啪啪”給他兩個耳光,對趙傑說:“趙副官,你別聽他瞎吵吵。他自己都承認了,還冤枉啥?”

“那是你們打的,沒看把我們都打成啥樣了?”

那倆士兵也說:“趙副官,我們冤枉啊!”

國民黨的特務告訴執法隊:“把他們的嘴堵上。”

趙傑把眼睛一瞪說:“慢著。”

然後問侯殿春:“你說說到底咋回事?”

“趙副官,我啥壞事也沒幹哪,他們硬說我是八路的探子。”

“你他媽冤枉啥,你自己都承認了。”

“那是你們打的,趙副官你看看我身上的傷。”

另外兩個士兵也都跪下說:“趙副官,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我們都是冤枉的!”

趙傑尋思尋思對那個特務說:“先暫緩執行,你們把這案子再重新審一審。”

“趙副官,你不要管這個閑事,他們可都是畫了押的!”

趙傑繃著麵孔說:“這怎麽算閑事呢?他們都是58師的士兵,你們不弄清楚就殺人,是要激起兵變的。前一段你們不是沒有教訓,這一次我也是為你們考慮,被你們屈打成招的事還少嗎?”

那個特務不服氣:“趙副官,你要這麽說,我可以暫緩執行,不過如果出現其他的事你得負責。”

“能有什麽事?他們也跑不了,等一會師長上班後我問問他,如果他說不用重審你們再執行也不晚。”

那個國民黨特務聽趙傑這麽一說,不情願地把他們三個重新押回了執法隊審訊室。

早上八點鍾左右,王家善來師部上班,趙傑把侯殿春他們喊冤枉的事學了一編,王家善皺著眉頭說:“你負責把這個案子重新審一審,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傑得到王家善的準許後,到執法隊重新審訊了這三個人,結果自然是全部翻供。所有的共黨探子罪狀在這三個人的身上就是一條散布共產黨土改的事。可在那時候的58師部隊裏,士兵們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有些下級軍官也參與議論,光這一條是不足定共黨探子罪的。

趙傑把審訊的情況報告給王家善後,王家善說:“太過分了,既然沒有其他的事就把他們全放了吧!你再告訴一下國民黨的人,以後注點意,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做得太過分是沒啥好處的。”

侯殿春被放回來後治了幾天傷,傷好以後我把哥幾個找到家慶賀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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