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璃月思索一陣,見風塵染後邊的風勁已經將那張字據拿了出來,她正要伸手去接,風姨娘一把打了下她的手,給她使了個眼色。

璃月淡漠冰冷的看著她,目光裏的熊火越積越多,這個風婉清,是要挑戰她的底線嗎?

如果是,她會讓她知道,她南宮璃月,不是好惹的。

“璃月。”風塵染趕緊湊近璃月,小聲細道:“宣王口氣已經緩和,隻要你同意嫁給他做妾,那筆銀子不就一筆勾銷了。而且,以後你就是王爺的侍妾,風光無限,誰還敢瞧不起你?”

“是嗎?”璃月聲音冰冷且徹骨,重重的響徹房間,她一個箭步走到風勁麵前,把那張字據拿在手裏,又轉身看向風姨娘,冷聲道:“三夫人,你真丟人!家裏哪個像你一樣諂媚討好的?你這樣做,把父親置於何地,別人不知道,還以為父親也是那種趨炎附勢、諂媚懦弱的小人!”

璃月一字一頓說完,那話立即像玉珠般清洌落地,南宮立滿眼得意的點了點頭,又狠狠瞪了風姨娘一眼,嚇得風姨娘急忙退到後邊,擄了擄嘴,什麽都不敢再說。

見風姨娘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璃月嘴下更不留情,“家人虎視眈眈的敵人來襲,你一個做母親的,不僅不和父親站在同一戰線,還夥同外人出賣我。把我推進火坑你就好安心了,對不對?你自己不也有個南宮幽若嗎?你怎麽不把她嫁給別人做妾?”

璃月一說完,風姨娘更是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想反駁,偏偏璃月又說得對。

風姨娘就是一個惡毒狠心的奸詐女人,璃月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她想把她推進火坑,那她就偏不如她的願。反而,她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該讓南宮幽若嫁給別人做妾才是。

“妹妹,娘親也是為整個南宮家族好,如果你嫁給王爺能替爹爹解決困難,你就是南宮家的恩人。再說,王爺玉樹臨風,是昊雲人人皆之的才子,好多女人夢寐以求都想嫁他,你該感到高興才是。如果你不願意,姐姐也不逼你,姐姐隻是說實話而已。如有得罪,請妹妹多擔待才是。”

南宮幽若不平不緩的說完,趕緊跑到風姨娘邊上。她這麽說,隻想給風姨娘一個台階下罷了。

對於這倆母女的戲,璃月覺得有些好笑,真愚蠢!

“那你嫁啊!”璃月不緊不慢出聲,目光直視南宮幽若。

南宮幽若一聽此言,臉上立即浮起一抹紅暈,雖然宣王平時為人陰冷了些,可他畢竟是個人上人的王爺,如果他要娶她,也未嚐不可。

風塵染則鄙夷的睨了南宮幽若一眼,薄唇淺淺勾起,冷然看向璃月。

“南宮小姐,字據你可看清?上麵是南宮招弟摁的手印,你不會說這是本王造的假吧?”風塵染冷笑一聲,鋒芒直逼璃月。

璃月淡然佇立,冷笑一聲,“看清楚了。”

說完,她把字據遞還給風塵染,繼爾冷道:“既然是賭債,就應該在賭桌上還。宣王,我與你賭一把,如何?”

“你也會賭?”風塵染有些驚愕的看著璃月。

麵前的女子是一頭微卷的秀發,卷發如海藻那般柔美。軟軟的、淡淡的,她那一頭漂亮的卷發,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竟然帶著幾絲淡淡的嫵媚,很是驚豔。

琉璃一樣的陽光打在璃月烏黑的秀發上,此刻的她顯得高貴異常,看得風塵染差點移不開眼。驀地,他猛地收回目光,為自己被她恍了心神而懊惱,懊惱中,又帶有幾絲驚喜。

她,真的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隻是略通一二,哪及得過宣王?”璃月說完,冷然走到那張大方桌前坐下,目光冰冷的看著風塵染,“你們賭的是什麽?”

“馬吊!”

馬吊,不就是今天的麻將嗎?麻將,中國的國粹。

璃月計上心頭,眉梢微微一蹙,眼裏立即露出些許驚奇,裝得有些興奮的樣子,“這個可以。”

如果她裝作不會,風塵染必定不會同她賭。如果裝得十分在行,風塵染想壓製她,當然會和她賭。

這個時候,不能太自信,也不能太害怕,太自信容易嚇跑對手,太害怕容易使對手失去與自己賭的興趣。

“好,上竹骨牌。”

風塵染淩厲的說完,輕揮衣袍,兀自走到璃月對麵坐下,目光一直落在璃月身上。

他目光有些飄忽,這璃月究竟會不會打馬吊,如果會,她在哪學的?如果不會,她又怎麽敢和他賭?

以前璃月纏了他整整十年,他最了解她會些什麽,不會些什麽,她隻會往臉上塗生粉、辣椒、大紅胭脂,就是不會琴棋書畫。她會伊伊呀呀的邊笑邊叫,叫著叫著滾到泥地裏去,就是不會詩詞歌賦。

柳芊芊、雲綠妝等人是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她,隻要她們不高興,她就是大家的出氣筒。一張髒臉經常被打得紅腫不堪,醜得要命。

他隻知道她是個人人鄙夷的傻子,卻不知道她會這樣會那樣。他早就斷定,眼前這個璃月,不是以前的璃月。

如果真的是偽裝,她不可能偽裝那麽多年,這種噬骨的偽裝,就是神也受不了。

麵前這個沉穩淡定的女人讓他驚奇,也讓他暗生提防。

緊急著,風勁將一副精美的竹骨馬吊牌排到方桌上。

馬吊以蒼竹的粗骨刻成,上麵的花樣有梅、蘭、竹、菊、春、夏、秋、冬、筒、索、萬、東、南、西、北風,和今天的麻將差不多。顏色五彩繽紛,晶瑩剔透,在這個時代是貴族們才能玩的玩意。

“宣王,馬吊的規矩是什麽?”璃月在問話,目光卻一直盯在洗牌的風勁等人身上,她可不想讓他洗一副老千給風塵染。

“就你和我對打,擲骰子做莊,打二十圈。至於賭多少,南宮小姐你說了算。”

風塵染這次來要五萬兩白銀,得賭多大、贏多少番才才將它扳回來?

“我這人簡單,不喜歡賭多賭少,麻煩。”璃月看了眼有些心急的南宮立,冷然道,“這樣吧。打二十圈,如果我贏的圈數多,南宮招弟欠你的五萬兩白銀就算了,如果你贏的多,南宮家除了還招弟欠的五萬白銀,再奉上五萬,如何?”

“你倒是敢說。”風塵染不屑的揚起嘴角,“吹牛你倒是厲害。這樣,如果你贏了,五萬白銀就此作罷,本王分文不取。如果本王贏了,你必須得賣給本王做妾,銀錢一兩。”

風塵染說的是“賣”,而不是“嫁”,嫁,對女人來說何等的尊貴。而一個賣字,徹徹底底的把她貶低到卑微的泥土中去。

而且,他說銀錢一兩,意思是,她南宮璃月隻值一兩銀子?

好,她要讓他看看,什麽叫做後悔。

“少廢話,開始。”璃月冷冷說完,伸手正要去奪骰子,哪知風塵染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把骰子奪到手中。

“我先來。”他是男人,當然得由他先來,哪能由麵前這個小女人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