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神龍峰上的一間隱秘的屋子裏。

“譚大人,事到如今你不能再猶豫了,想想羽瞳小姐,那小子是怎樣對待你的寶貝女兒的,若不是他,羽瞳能落到今天這地步嗎?”

一個聲音冷酷地說道。

“不要提我女兒!”譚大人怒聲,一提到愛女的事,他表情馬上變得猙獰起來。

譚羽瞳自小愛慕龍嘯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會同意女兒去當什麽貼身侍婢,沒成想,一樁好事沒促成,反倒招來禍事。

少主失蹤的幾年時間,他的寶貝女兒竟然由想成癡,最近竟然瘋了一般,逢人便問龍嘯在哪兒。

也許她是真的瘋了,隻是他不敢承認罷了。

譚大人心係愛女,也曾旁敲側擊地問過大尊主有關少主的動向,隻是對方隻字未提,甚至警告他不要好奇心太強!

至於譚大人自己,也不出任何頭緒,如此,幫女兒尋找少主的事隻能一拖再拖的。

隻是這一拖,居然把譚羽瞳拖成了這樣!

思及此,譚大人的手掌不由自主地緊握起來,指甲深陷手心,都快掐出血來了!

大尊主,是你對我不仁在先,修怪我對你不義!

“影子,就按你說的辦!”譚大人終於撇開最後一絲顧慮。

沒錯,譚大人口中的影子,就是大尊主身後如影子一般存在的“影子書生”。

眾人皆以為他不會武功,看起來又斯斯的,故送他“書生”二字,誰知,他才是神龍大殿上最可怕的存在!

自龍空少主毀掉神龍峰之後,此地就一直保存著一片廢墟的樣子,可謂是尊主腳下做小動作藏身之地的不二之選。

一場腥風血,即將開始……

“少主,醒醒!你怎麽還有心思在這兒睡覺?趕緊給我起來!”一身血跡的雪彧終於找到龍嘯,抓起他的腦袋,對著臉就是好幾下,顯然是急瘋了。

影子書生帶頭造反,神龍大殿一夜之間生靈塗炭,一片狼藉,大尊主也慘死在影子書生其手,身首異處。

雪彧是躲在其他侍衛的屍體裏,才算逃過一劫。他曾經是神龍大殿上最年幼的侍衛,也是神龍大殿上唯一與龍嘯交情不錯的人,可惜他人微言輕,隻有當這可怕的事情真的發生時,他才意識到,影子書生此人胃口極大。

雪彧幾乎是跑遍了龍空大陸,翻遍了一切可疑之處,期間還得躲著影子書生一幹人等的大掃蕩,驚險可見一斑,總算讓他在黑甲軍駐紮地旁這片鳥不拉屎的小樹林裏發現的龍嘯。

隻是任憑雪彧怎麽使勁怎麽**,龍嘯依舊是一副昏睡裝,毫無反應。

這是怎麽回事?

雪彧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龍嘯的鼻息,還是有呼吸的,他稍稍放下心來。

人已找到,他能做的,隻有等。

等待的期間,雪彧想把龍嘯挪到一個想多安全的地方,隻是當他一觸碰上龍嘯的身體時,便不敢再動了,少主全身上下竟沒一塊正常連接的骨頭,這是怎麽回事?

雪彧不敢亂來,隻能找來些樹葉蓋在龍嘯身上,轉而去尋找果腹的水和果子。

待他再回來之時,龍嘯正好悠悠轉醒,慢慢地睜開了眼。

雪彧卻楞在了哪兒,一臉見鬼的表情,手下一鬆,好不容易找來的果子灑了一地。

“少主,你的眼睛!”雪彧驚恐地喊道。

龍嘯倒是很坦然,全身筋骨盡毀他都不在乎,還會理會這雙眼睛怎麽了?

“你的眼睛怎麽變成猩紅色的了?”雪彧終於成震驚中緩回來,終於能好好說話了。

“猩紅色?”龍嘯終於開口,“那一定很有型。”

那嘲諷的口氣,好像在說一個與他不相幹的人。

雪彧哪裏見過這樣的龍嘯,他再一次驚叫出聲:“你這是瘋了嗎?”

“要是能瘋倒真是一了百了了。”龍嘯嗤聲。

“你有什麽資格瘋!”雪彧的音調抬高了不止八度,激動地嚷嚷起來,“你知道神龍大殿上都發生了什麽嗎?!”

雪彧迅速地講述了在神龍大殿上看到的殺戮,當然大尊主慘死之狀他隻是一帶而過,一口氣說完,這才一臉嚴肅地盯著龍嘯看。

龍嘯沉默許久,這才徐徐開口:“我爹他……走得快嗎?”

出乎雪彧預料的是,居然是這麽一句話。

爹這個字,於龍嘯而言不算熟悉,也許這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說這個字了。

“不算太難過。”雪彧低聲回複,真是他能想到的不血腥的安慰之語。

“如此……便好。”龍嘯同樣低聲,緩緩地眨了眨眼,猩紅的雙眸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射出血紅色的鮮豔色彩,美得支離破碎。

“你就這態度?”雪彧“唰”地一下跳了起來。

“不然呢?”龍嘯抬眼看了看他,滿是嘲諷,“就憑我這一身殘骨斷筋,你想我什麽態度?”

那嘲諷聲,字字冰冷,也不知道是在嘲笑雪彧的天真,還是再嘲笑他自己的無能,這樣的話於雪彧看來都聽不下去,更何況他本人?

“你給我起來!”雪彧管不了那麽多了,猛一腳踢在龍嘯身上。

“殘骨斷筋又如何,雙眼猩紅又怎樣?龍嘯,我不管你是怎麽變成這樣的,但要提醒你,你身體裏留的是大尊主的血,隻要你還有一口氣,就不能放棄!”

“神龍大殿上那麽多條命,你爹的畢生精力,還有黑甲大將軍一輩子的心血都葬在那兒了,這是血海深仇,是你一輩子逃不掉的債,你必須背負!”

“龍嘯我告訴你,這仇你報也得報,不報也得報,即便你不報,難道你真的單純地認為影子書生那些人會放過你?”

……

雪彧這回真是動了怒了,什麽話難聽揀什麽話說,逼得龍嘯直視他的眼睛。

龍嘯這回是真有動靜了,隻見他艱難地從地上挪了挪,使勁抬起半個頭,隻是連滾帶爬好一會卻仍舊沒有任何結果,這才幽幽地說:“怎麽報,如何報?”

依舊是嘲諷的口氣,骨子裏的那點痞氣倒是冒出來了,雪彧清楚地意識到,這小子絕對不會不會坐以待斃!

“縮骨功。”

縮骨功這三個字,就這樣從雪彧的嘴裏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