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可惡。早不來晚不來的,偏偏今天來這麽一場塵土暴,這路上簡直都沒法子走了!”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青人,一邊撣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嘴裏不住口地罵道。
老板娘趕緊迎了過去,先把門關了起來,就那一瞬間,她已經看清,門外天色如今已經是變得漆黑,借著飯館外麵的燈光,可以看到沙塵就如同那飄飛的密集細雪一般,從空中降了下來。方才方明遠他們停在門外的吉普車上,已經積了厚厚地一層沙土。
“何三,我說那車不行吧,你還非不信,這可好,咱們幾個這渾身上下全都是土,簡直就跟掉土堆裏一樣!”另一個人一邊撣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埋怨道。
那個被稱為何三的年青人沒好氣地回答道:“我哪知道你那車密封性那麽次,你可是在後座,我可是在前座。我吃的灰塵隻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幾個旁若無人地大聲喧嘩著,屋子裏其他幾桌的人都不滿地看著他們,這幾個人進來的時候,大股的冷風借勢送進來了不少的沙土,屋子裏原本還算幹淨的空氣中,此時已經充滿了土氣,距離門口稍近一些的桌上,已經落下了一層薄薄的塵土。不過大家出門在外,也犯不上為這種小事就和誰翻臉,而且這幾個人都是年青人,又是人多勢眾,所以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這不是何經理嗎?您今天怎麽在這天還出來了?”老板娘一臉親熱地湊上前去,一邊幫著他撣土,一邊道,“這破天氣,開車可是太危險了,幾位要不要到後麵洗洗,我這就給您準備飯菜。我們這裏今天可是有野兔和野雞,您好不來兩隻?”
“野雞?那倒是要多來幾隻,怎麽也得一人一隻嗎。”有人怪裏怪氣地道。何三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少來這套,飯我請,要是想涼黃米,自己掏錢!李老板這裏,野雞不多,黃米可是不少。”何三笑罵道,“不過要是想要。動作可得快點,這破天,人家願不願意出來還難說呢。李老板,給我們哥幾個開三間房,要幹淨些的,要是不幹淨,可別怪我們兄弟不給你麵子。我們幾個先上去洗洗這身塵土,再下來吃飯。飯菜嗎,揀你們拿手的,給我來個八葷八素,那些野味我也要,再拿幾瓶好酒來。通知下你店裏的黃米,要那素質高點的,歪瓜裂棗的就算了,不用來惡心人了。”
老板娘的臉笑得簡直都如同一朵花似的道:“何經理發話,那當然是要照最好的來。幾位放心,小店雖小,但是幹淨,這被褥的單子可是每天都要換洗的。而且我們店裏的黃米,那可是附近最漂亮的,您要是還不滿意。那就隻能到縣裏找了。何經理您也是我們這的熟客了,還不知道我們店裏的情況?”
那何三輕輕佻地伸手在老板娘的臉上捏了捏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要叮囑啊。殺熟殺熟的,越是熟人才越要提防你坑我一道,到時候講理都沒地講去。”
那老板娘也不生氣,仍然是滿麵堆笑地道:“我們哪敢啊,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對您何總宰客啊?”
“你不用招呼我們了,找個人帶我們去房裏。不過黃米的事辦得麻俐點,這幾位可都是我的朋友,他們要是滿意了,賞你個百八十元也沒什麽,他們要是不滿意,老子就拆了你的店。要是叫不來足夠的黃米,老子今天就選你了!”何三的話雖然說得是輕描淡寫,但是方明遠幾人都注意到,那個老板娘的身子抖了抖。
方明遠掃了幾人一眼,他們的菜還沒有上來,倒是不用擔心菜上落什麽塵土。不過從這幾個人的模樣來看,恐怕外麵的沙塵暴又大了。在這樣的天氣裏,繼續趕往赤城,路上的能見度極低,恐怕會有危險。既然是這樣,那也就沒有必要再冒險去赤城了,先在這裏住下吧。
“陳哥,一會要兩間房,你們兩人想要涼黃米嗎?”方明遠壓低了聲音笑道。陳忠和衛興國連連搖頭,對這個他們不感興趣。陳忠那可是個顧家的好男人,衛興國聽說已經訂婚。今年的十一結婚,所以方明遠也隻是逗逗他們。至於方明遠自己,他並不歧視這些可憐的女人,不管怎麽說,人家也是在出賣肉體來換取金錢,總比那些貪汙受賄的官員們強得多。而且這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墮落。
並沒有用多久的時間,方明遠他們的菜就端了上來,陳忠也和老板娘要了兩個房間,並一再強調要保證被褥的幹淨。那老板娘還想向他們推銷黃米,卻被陳忠嚴詞拒絕了。
沒一會,何三那五個人也從後麵走了進來,在屋裏選了一張大桌子,五個湊在一起,是劃拳行令,連呼帶叫地,令原本清清靜靜的屋子裏立時就變得吵鬧了起來。接著老板娘帶來了八個年輕的姑娘,那何三掃了幾眼,留下了其中的六個,又加了幾個菜湊在一張桌上。方明遠注意到,那個老板娘暗地裏可是長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一切就變得有些不堪入目了,這五個人旁若無人地就在這飯館酒桌上調戲起女人來,又是皮杯又是交杯。尤其是何三,更是左擁右抱的,不時地上下其手。好在如今是冬季,雖然屋子裏生著土暖氣,但是人們的穿著還是比較厚實,所以這些動作倒還不算是過於礙眼。隻是這幫人在屋裏大呼小叫地說著那些葷段子,那些女人也陪著他們**的笑著,令人這耳朵難得清淨。
“這幫人怎麽這樣?”正麵對著他們那一桌方向的衛興國低聲地嘀咕道,他起身坐到了另一邊,側對著他們。
方明遠心中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於經曆過前世的他來說。比日後的各種門滿天飛相比起來,這還真不算什麽。日後的KTV裏,玩得比這更過份的,更是數不勝數。
“趕緊吃吧,吃完了,回房裏休息吧。”對此方明遠也沒有什麽別的法子。這裏畢竟是赤縣,不是京城不是奉元,為了這種事和這種地頭蛇起什麽矛盾,實在是犯不上。
老板娘所提供的房間說實話很簡陋,屋子裏除了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桌子兩把凳子,還有個暖壺加三個杯子之外,再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被褥倒還算得上幹淨,廁所和水房都是公用的。無聊的三人,隻能問老板娘要了付撲克來打發時間。
方明遠注意到,屋子的牆壁並不厚,隔音效果自然也就不用指望了。果然並沒有過多久,隔壁就傳來了女人的呻吟聲和床撞擊牆壁的聲音。陳忠和衛興國的臉色變得都有點異樣。
方明遠也不由得暗歎這老板娘會做生意,這麽差的隔音效果,住在這裏,簡直就是在免費地聽床跟。這一夜下來,有幾個正常男人心裏不一團團的欲火。這生意自然是紅紅火火的。
“方少,既然他們已經上來了,咱們索性下去到飯館裏坐著去吧。”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的衛興國建議道。
幾個人走出了房間下到了底下,穿過走廊的時候,方明遠側耳傾聽了片刻,聲音是從兩間屋子裏傳出來的。待得他們下到了飯館裏,屋子裏除了在櫃台後麵算賬的老板娘和在廚房忙碌的店夥們已經是空無一人。剛才吃飯的那幾人也不知道是走了,還是在這裏留宿了。
“幾位,您還需要什麽?”老板娘跳起身來笑道,“怎麽著,您幾位是想要黃米嗎?這裏可沒有了。您得再等等才行。不過這天氣,恐怕人家要來也得……”
“不用了,上麵太吵了,我們隻是下來坐坐。”陳忠一擺手打斷了老板娘的話,“你這裏有電視沒有?”
老板娘的臉上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電視啊,我們這小店裏可沒有,不過我這裏還有象棋和麻將。幾位要是想玩玩的話,兩元錢可以租給你們一夜。”
“算了,陳哥,咱們還是打撲克吧。”衛興國不擅長象棋,麻將又少一個人,還是撲克比較好,三人都可以玩。
三個人要了一壺茶,在底下打撲克一直坐到了晚上十點半,這才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此時隔壁的房間裏總算是清淨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方明遠等人就爬起身來,果然如那位老板娘所說的那樣,沙塵已經退去,雖然放眼望去,所看之處,無不是黃沙鋪地,但是天空已不是像昨天那樣黃蒙蒙的,視野也開闊了很多。三個人在店裏要了些豆漿油條,充做早餐,吃飯時,就看那五個人帶著那幾個姑娘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坐在了昨天的那張桌旁。
三個人吃完了飯,清了賬,出了店門,剛剛打開滿是塵土的車門,就聽身後有人叫道:“喂,你們三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