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歆這手停在了半空中,敢直接叫他名字的人,地位自然是要比他高,否則的話,怎麽也得叫聲李所長,至不濟了也得叫李同誌才是。所以他扭過頭來,這才看見了郭玉成。

李德歆這心裏就是咯噔一下,這位怎麽能不認識呢,雖然說不是體製裏的人,但是其地位那可是比一般的領導都要高,宰相門房還七品官呢,自己這職位要是放在過去,那就是不入流,也就是個吏,可是郭家,那可是能夠和中央政府的高層領導麵對麵談話的。而且郭玉成呆在這裏也有幾個月了,他可是區長、區委書記、安局長他們的座上客,哪一個不是客客氣氣的?

李德歆連忙放下了手,陪著笑臉迎了上去,主動地伸出手來道:“郭先生,郭老板,您怎麽來了?”

郭玉成連理都不理他,直奔方明遠而去,惶急地道:“方少,方少,我來晚了,來晚了!”他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一下方明遠,還好,至少表麵上看,方明遠沒什麽傷。

李德歆腦袋瓜子當時就是“嗡”的一聲,隻覺得天暈地轉。郭玉成是區長、區委書記的坐上客,可是麵對那少年時,卻再也沒有昔日裏的傲氣和高高在上的模樣,那豈不是說,這個少年的地位要比郭玉成還高?自己這一次可是惹禍了!

李德歆知道,區裏局裏可是不止一次地提醒過,郭家在奉元投資,不僅僅是具有商業意義,還有極其重要的政治意義,關係到了秦西省日後的發展大計,絕不允許出半點閃失差錯。省裏和市裏可是把硬話撂了下來,誰惹事,誰滾蛋,覺得冤屈就找中央哭訴去!可是自己今天為了安東林卻把郭玉成得罪了,這可如何是好?

不僅僅是他,在場的孟鄶、楊海東等人也驚呆了,尤其是那個負責審訊方明遠,後來又把他帶來的中年警察,此時整個人都傻了,腦子裏簡直是一片空白。

方明遠苦笑道:“郭哥,你要再來晚點,我可就慘了!估計這位派出所長就要給我大刑侍候了。”

郭玉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怪我怪我,來得不夠快。”

“郭哥,你跟我來看看。”方明遠扯著郭玉成回到了方才的審訊室,方才的那名女警站在室門外親眼目睹了方才的一切,也嚇得一時間不知所措。方明遠將方才的記錄紙拿了起來,掃了一眼,果然是不出他所料,上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方明遠等人,因為撞碎了安東林的古董,從而雙方打了起來,最後將安東林等人打成重傷,還強行拘禁了安東林等人的自由,在大庭廣眾下侮辱他們。

方明遠隨手將紙遞給了郭玉成,冷笑道:“郭哥,你看看吧。這就是他們給我草擬的口供。”郭玉成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拿著紙的雙手都氣得直抖。

“李德歆呢?孟鄶呢?”這時候外麵又傳來了一個大嗓門,接著就見李德歆晃了晃腦袋,一臉難以置信地小跑迎了上去,孟鄶緊隨其後。

“趙區長,歡迎您前來我所視察指導工作。”李德歆站在一個高個的中年人麵前敬禮道。

“指導工作?哼!”趙區長冷哼了一聲,李德歆這心裏立時又是一顫,這位的麵色不善啊。

“你很好,很好。剛才你在做什麽?為什麽不接楊廳長的電話?”趙區長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李德歆卻覺得耳邊仿佛炸響了一記驚雷,結結巴巴地道:“楊……楊廳長?”

“你們省警察廳的楊廳長,電話總打不通,他索性打到我那裏去了!”趙區長咆哮道,“這賬回頭再和你算,我問你,方明遠人在哪裏?”

“方明遠?方明遠是誰啊?”李德歆有些迷糊地道。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打了安東林他們的人叫什麽名字。

“剛才是不是有個少年帶著人到你們這裏報警,有人在離山上搶劫初中生了?”趙區長不耐煩的道,這個李德歆,實在是不像樣子,省警察廳的老大電話也敢長時間不接,在自己麵前對所裏的事務也是一副稀裏糊塗的模樣,這樣的人,怎麽能夠安排在離山公園景區派出所裏。這裏人來自全國四麵八方,而且不乏一些知名人士,甚至於還有外國人,就他這副德行,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嗎?趙區長是深表懷疑。

“啊?”李德歆剛剛有幾分清醒的腦袋瓜子立時又是“嗡”的一下——楊均義廳長和趙區長也是找那個剛剛差點挨了自己一巴掌的少年……接下來他就暈了過去。

趙區長手腳倒是麻利,一把扯住了搖搖欲墜的李德歆胳膊,驚詫地道:“快過來人,這是怎麽搞的,他怎麽暈了過去。”

孟鄶和幾名警察連忙上前扶住了李德歆,孟鄶此時也是臉色煞白,趙區長不知道李德歆為什麽暈倒,他還能不知道嗎?這純粹是嚇的!

趙區長放開了手,皺著眉頭道:“看看他是怎麽回事,不行就送醫院。真是奇怪了?孟鄶,孟副所長是誰?”

孟鄶此時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敬禮道:“趙區長,我就是孟鄶,請領導指示。”

趙區長打量了他一眼:“不用我再說一遍了吧?”他是工人出身,年輕的時候在鋼廠工作過,由於廠房裏噪聲太大,結果就留下一個後遺症,就是說起話來這調門十分高。隻要不是大禮堂開會,他根本用不上什麽麥克風。

“趙區長,我就是方明遠。”就在孟鄶支支吾吾不知道要如何說才好的時候,從旁邊傳來了聲音。

趙區長扭頭望去,這才看到了一旁的方明遠和郭玉成。“呃?郭玉成郭先生也來了。”對於方明遠和郭家的關係,他倒是也知道一二,所以倒也沒有怎麽驚詫。

郭玉成沒好氣地道:“趙區長,我要是再晚來半步,恐怕我家方少就要被你們的人曲打成招了!”

“曲打成招?”趙區長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著一股怒火衝冠而起,“這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