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誰都以為齊老爺子會出聲反駁的時候,老爺子讓大家失望了,很淡然的擺手一笑,齊老爺子居然閉目養神了起來。《》 .
林老很是得意的哈哈一笑,扭頭跟身邊一個老者說道:“老倪呀,看來咱們以後再挑學生,一定要擦亮眼睛,別找來找去弄了個不務正業的主回來喲。”
那倪老先是臉色一變,隨即神色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吱聲。
劉宇浩深吸一口氣,歉然的看了眼齊老爺子,心中浮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太沉迷於賭石的話,也不至於今天老師被別人冷嘲熱諷了。
越想劉宇浩越生氣,不知不覺中,緊攥的指甲深深嵌進了肉中。
“哼,心浮氣躁能幹什麽大事。”
正當劉宇浩即將發作的時候,齊老爺子冷哼了一聲,以極低的聲音緩緩說道。
頓時,劉宇浩像被點化了的菩提一般心中靜了下來,現在,就算那個林老再說任何話也不會激起劉宇浩心中的憤怒了。
反而,劉宇浩再看那個春風得意的林老時發現,那老頭的行為簡直是幼稚可笑,在座的人都是古玩界的翹楚,怎麽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能改變對齊老爺子的敬畏之心呢。
往往,人在心平氣和之後會反而更容易看到一些自己忽略的東西。
當劉宇浩的心真正靜下來以後他忽然發現,那個林老好像有意無意的在大家眼前顯擺自己手中的紫砂壺,有事沒事就拿起來酌一口,還發出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聲音。
難道林老的那個紫砂壺有什麽古怪嗎?
劉宇浩皺了皺眉,心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於是,等周圍的人把注意力轉到了別處後,便悄悄把異能釋放出來投向林老手中的紫砂壺。
草,拿個假貨出來忽悠人啊!
劉宇浩祭出了鹿皮圖譜後繞著林老的紫砂壺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任何古怪,反而讓他發現了,林老的那個壺其實是民國時期一個叫吉成安仿製的明朝供春和尚的六瓣壺。
供春和尚是明朝時期著名的紫砂壺工藝大師,是公認的紫砂壺的鼻祖,正是他的靈感奇想使人們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器皿叫作供春壺。
他不僅開創了紫砂壺由實用器皿邁向工藝玩賞器物的先河,並且在紫砂壺的製作過程中加入了文化氣息,讓人們認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醜極”就是“美極”這種奇特的概念。
最早的時候,供春出生於一個匠戶家庭,所謂的匠戶就是朝廷指定的工匠家庭,如果放在現在,供春那種家庭就很有可能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了。
可在明朝的時候卻遠非如此,那時候的匠戶不僅食不果腹,而且在打仗的時候還要隨軍隊出征。
如果打勝了還有希望回家,要是朝廷打敗了,得,能全乎著回來也會被官府當作奸細給砍頭的。
所以,在供春出生的那個時期,匠戶隻比朝廷指定的賤民稍微高一個檔次,但還是屬於掙紮在社會最底層的勞苦大眾。
有人說,逃跑或者隱姓埋名?不行,明朝的戶籍製度是非常先進的,和現在的身份證相比也隻有過而無不及。
朱元璋是靠著造反起家的,他最熟悉造反前的準備工作,所以,他當皇帝以後第一道針對人民的政策就是“路引製度”。
一個人如果沒有官府給開具的“出門證”,便不得離開家十裏的範圍,否則就視為造反格殺勿論。
而且,匠戶或者軍戶等等屬於賤籍出生的人,從生下來第一天開始就被朝廷“征用”了,這一輩子也逃脫不掉強加在他們身上的烙印。
爹死了兒子繼續幹,兒子死了孫子接著搞,子子孫孫世世代代永無休止,想讀書參加科舉?嘿嘿,那也得等到下輩子投胎的時候算準了時辰看走不走運了。
供春的父親死於明朝孔有德叛亂中,可以說,供春是個很不幸又很幸運的人。
因為孔有德叛亂,他失去了父親,但也正是因為失去了一家的頂梁柱才使他這個五歲的孩子成了孤兒,最終賣給一個讀書人當書童。
仆人的身份雖然更低賤,但因為供春賣給的是“士子”,但卻能讓他脫離匠籍,不再因為戰爭而被朝廷征用。
正德初年,供春隨主人在金沙寺讀書迎考,當時供春也是迫於生計,才和僧人學習用紫砂製造水壺。
經過半年多的學習,再加上從小受到父親的耳睹目染,供春很快就掌握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冶壺技術。
最後,供春受到金沙寺旁大銀杏樹的樹癭啟發,捏製了一把壺,其形“瘦、漏、透、皺”,很快被主人的朋友發現。
因為文人愛喝茶,大家喜歡聚在一起談論文學時品茶聊天,供春捏製的那把壺非常古樸可愛,很合文人的意,再加上金沙寺老和尚的吹捧,於是這種仿照自然形態的紫砂壺一下子出了名。
後來供春出名後,他的主人也非常愛惜他的才能,於是就把他留在了金沙寺出家,成為了一名真正的和尚了。
在此後的三十年間,供春捏製的紫砂壺名氣也越來越大,最後被嘉靖皇帝在偶然一次的翰林院品詩會上得知。
當時嘉靖皇帝一時興起,揮筆寫下“供春壺”三個字,從此,紫砂壺便聞名於世,傳承了下來。
林老被劉宇浩一直那樣盯著看感覺渾身不自在,冷著臉道嘟囔了一句:“齊老也是堂堂名宿了,怎麽教個徒弟這麽沒規矩?”
劉宇浩氣急反笑,不疾不徐的說道:“林老,不知道您手上拿的那把壺是不是供春壺呢?”
林老一愣,隨即臉上的皺褶也展開了,道:“嗯,看來你也不是像外麵傳的那樣一無是處隻喜歡錢,居然能看出我這把是供春壺。”
說話的時候,林老故意把強調提高了幾分,而且還得意的把手中的壺拿起來炫耀了一番。
要知道,所謂的供春壺隻不過是紫砂壺的統稱,但並不是所有的壺都可以稱為供春壺的。
特別是在這種小範圍的學者聚會上,隻有真正的供春當年捏製的壺才能值得讓林老這種身份的人拿出來炫。
所以,當林老一說出自己手裏拿的是供春壺的時候,大家都看了過去,其中不乏有羨慕得口水直流的怪老頭。
“壺是好壺,嗯!”劉宇浩壞壞的笑著,搖頭道:“隻可惜,嘖嘖......”
這個時候林老還能聽不出劉宇浩話中有話嗎?神色一變,冷道:“有什麽就說什麽,一個年輕人怎麽也學得吞吞吐吐的,像個女人。”
哈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其實在這種聚會上,雖然參加的人都是很有名氣的專家,但是隻要是人都有惡趣味,看著別人吃癟,心裏還是會莫名的興奮的。
劉宇浩老臉一紅,偷偷的看了眼正眯著眼睛一動不動的齊老爺子,發現老爺子並沒有製止自己的意思,膽子也就大了。
笑著擺擺手說道:“林老,我看還是算了,您是長輩,我萬一說了什麽您不愛聽了等會教訓起我來,難不成我還能還回去嗎?”
靠,哥們就是想說你倚老賣老,氣不死你也讓你惡心惡心,你能怎麽樣?
說不清楚為什麽,林老就是看不慣劉宇浩,再被這個年輕人這麽一戲弄,心裏的火蹭蹭的往上竄,頓時臉就耷拉了下來拉得比驢還長。
其他一些和林老走得近的老專家更是看不過去了,他們那些人已經習慣了按部就班,習慣了論資排輩。
今天的鑒茶會原本就是一次高層次的交流會,可來了以後突然發現,不知道從哪鑽出來這個一個不按規矩出牌的“異類”,而且還年輕的不像話,心裏早就不自在了。
估計也就是看在這個“異類”是齊老爺子的弟子份上才沒發難,可年輕人就是沒定性,才被林老說了半句,馬上就還一整句回去。
這樣的人大家還能容忍嗎?不能夠吧,怎麽辦?弄他呀!
“小夥子,你剛才想說林老的供春壺怎麽了?倒是說完整了讓我們這些老東西也漲漲眼。”
“就是,今天要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你就要當著大家的麵跟林老賠禮道歉。”
劉宇浩微微皺眉,要不是顧忌著齊老爺子在這裏輪不上他說話,他早就發作了,還等到那個林老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
不過話倒說回來,在學術界還是講究一個達者為先的,如果今天他能讓這些人都信服的話,以後就不會再出現冷嘲熱諷自己老師的人了。
究竟幹還是幹還是幹呢?劉宇浩在心裏琢磨著。
林老見劉宇浩低頭不語的模樣還以為他怕了,不屑的撇撇嘴,道:“老夥計們,算了,算了,咱們加在一起都好幾百歲了,難為一個小毛孩幹什麽,傳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呀。”
張狂,實在太張狂了。
劉宇浩冷漠的看了一眼林老,眸子中閃掠過一道冰寒刺骨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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