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接到愛人的來信,說要來部隊休假,根據信上寫的出發日期,今天就應該到了。

可能信在長距離的傳遞過程中有些耽誤,今天人應該到,才收到信,要是再晚到一天,根本就不知道她來部隊。

林超的愛人小張是第一次來部隊,對到軍營的路線和乘車方法都不太熟悉,信上專門提醒林超一定要到車站去接她。

可是不湊巧的是,今天恰巧是林超在機場二等值班,不能去車站接她。

如果早得到消息,林超的值班可以調整一下,現在都到了機場,再換人,就不是那麽方便了。

林超沒有辦法,隻好找一個人替他去接。

讓誰去呢?他想來想去,還是張誌宏比較合適。

張誌宏是他多年的好朋友,辦事又細,讓他去,比較放心。

“老張,我愛人可能今天從北京過來,我又不能去接,你幫我接一下,好不好?”林超從機場打來了電話,可能是因為有求於人,破天荒的不稱“老甘”,而改用“老張”,以示尊敬。

“大伯哥去接弟妹好嗎?有一句歇後語說的好:大伯哥背弟媳婦——出力不討好。

你還是讓陳大壯去接吧!”張誌宏隨口開了個玩笑。

“還是你去吧,你出力一定會討好的。

讓他去我不放心,他那個毛糙勁。”

“好吧!不過我不認識弟妹,接錯了人你可別埋怨我。”

“接錯就接錯吧,隻要是年輕的女同誌,她願意來,你就接來吧,不過,可別接一個老太婆來,那我可不答應。”

兩人在電話裏開了一氣玩笑。

到了北京到明珠的火車該到的時候,張誌宏提前到了火車站,買了一張站台票,作好進站接人的準備。

雖然人到了,火車也快到了,進站接人的人都陸續進到了站台內,但是張誌宏還不能進站。

他並不認識小張,進去早了,在茫茫人海中,他也不能挨個去問,那知道哪個是小張。

隻有等到其他人都出站了,剩下的那個等人的才可能是。

張誌宏就是張誌宏,他有他的聰明之處。

等到下火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張誌宏才進了站。

遠遠的看去,站台上果然有一個年輕的女同誌,正在左顧右盼的在焦急的尋人。

“你是林超的愛人小張吧?”張誌宏走上前去,開始打聽。

“是啊!你是……”小張等林超等了很長時間,始終沒有等到,卻等來了一個陌生人,覺得有點奇怪。

“我叫張誌宏,是林超的戰友。

他今天有事,不能來接你,讓我來接你。”

“這個林超,他不來也不告訴一聲,害得我白白等了老半天,還麻煩你來接。”

“你就別埋怨他了,他也是剛收到信,也沒辦法和你聯係。

我們都姓張,是一家人,來接你也是應該的。”

兩人寒暄了幾句,張誌宏替小張拿上一部分比較重的行李,一起走出了火車站,回到了部隊營房。

雖然部隊實行禮拜六製度,但是對臨時來隊的家屬還是網開一麵的,人家一年才來一次,你也用禮拜六製度卡,也太沒有仁義了。

休息時間,自己有家不能回,去看看戰友的家屬還是可以的。

所以閑暇時,張誌宏、陳大壯幾個要好的戰友都到林超那裏去坐,小張也拿出從廣西帶來的土特產來招待大家。

遇到星期天休息時間,張誌宏和李娟也把林超和小張請到家裏,再加上陳大壯等幾個戰友一起,做幾個小菜,小聚一番。

張誌宏畢竟是坐地戶,要盡一盡地主之宜。

這時候,也是他們最高興的時候,幾個戰友在一起,喝杯小酒,海闊天空的聊上一氣,回憶回憶過去有趣的事情。

當然,有時也難免發一些牢騷。

林超雖然不受禮拜六製度的約束,但飛行前一天的晚上不能回家住宿的規定還是要遵守的。

那年的氣候非常的反常,雨季的時間格外的長,從六月中旬開始,到七月底,就沒有看到過一個晴天,成天都是陰沉沉的。

天上也不知哪兒來的那麽多的水,每天從早到晚都是“嘩嘩”的雨聲。

一會兒是大暴雨,雷鳴閃電,瓢潑的大雨鋪天蓋地而來,地上很快就會積滿一尺多深的水,一米多直徑的下水到也來不及往外排。

一會兒是小雨,滴滴答答,不緊不慢,嘩嘩啦啦,連綿不斷,幾天幾夜都不停一下,好像永不知疲倦。

要不就是毛毛雨加大霧,黏黏糊糊,濕氣騰騰,看似無雨,實際上行走在外麵一會兒,衣服就全打濕了。

衣服穿髒了,不能洗,洗了也幹不了。

屋裏麵所有的東西都發了黴,家具上是綠毛,白牆上靠地麵處也是綠毛,靠房頂處是黑點,就連每天都用的床鋪上也是一個個的黑點。

走進屋裏,就像走進了腐枝爛葉遍地的原始森林。

飛行員每天都有一個小時的體育鍛煉,每天都要換洗一套衣服,十幾套衣服輪換著穿,都換不過來。

有時都洗了,一件都幹不了,最後體育鍛煉時都不想賣力氣了,怕的是出了汗沒有衣服換。

身上整天都感到潮呼呼的,好多人都得了風濕病,關節疼得受不了。

D團每天都計劃飛行,但是每天都飛不上,天天都在待命,就連星期天都不放過。

在這樣的情況下,領導的口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飛的天氣。

每天下午都作飛行準備,大家都準備煩了,計劃不變,天天都是那一套東西,翻來覆去的念叨,看似準備,實際上就像人家說的: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

每天早上起來都是飛行撤消,政治教育。

天天如此。

如果光是待命,並不算什麽,關鍵是每天都有飛行計劃,飛行員每天都要在飛行大樓住宿。

這時候就連禮拜六製度都實行不了了,星期天也安排飛行,星期六晚上當然也就不能回家住了。

成天呆在飛行大樓裏,哪兒也不能去,給大家的感覺就像是監獄裏的囚犯,已經失去了人生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