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已經半個多月了,天氣一直不好,聽氣象台的人講,根據曆史的記錄,天氣要變好,得等到五月份以後。

等的時間長了,張誌宏還真有些想家,想自己的小兒子,特別是愛人的身體不知道怎麽樣了。

寫信是來不及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天氣變好了就起飛走了,根本收不到回信。

發電報到是快,但附近沒有郵局,根本發不了,遠的地方又去不了。

打電話應該很方便,但當時打一個長途電話不知道有多難。

打長途電話首先要在郵局掛號,也就是拿起電話,告訴電信局要打長途,告訴對方的電話是那個省,那個市,電話號碼是多少,這就是掛號。

然後電信局讓你放下電話,在電話機旁等待,由他們一站一站的往下要,遇到那一站不通或者占線,他們也得等待,直到全線都要通了,才給你回個鈴,告訴你某某的長途通了,請講話。

張誌宏試探著要了幾次長途,可是在電話機旁等了一、兩個小時,都沒有接通,實在等的不耐煩了,隻好告訴電信局,撤消長途。

家裏的煤氣罐燒完了,李娟拖著疲憊的身子到軍人服務社去換煤氣罐,他借了一個小推車,推著沉重的煤氣罐一步一邏的往家走,走幾步就用手敲敲腰。

這個動作正好被家屬幹事李鳳霞看見了,她走上去和李娟打招呼:“小李,你怎麽自己換煤氣罐,小張呢?”李鳳霞一邊幫李娟推煤氣罐,一邊和他嘮嗑。

“他出差了。”

“喲,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有沒有上醫院去看看?”“那有時間去醫院,孩子又小,家裏也離不開。

嫁了個飛行員真是倒了八輩字斜黴,什麽都指望不上,還一天擔驚受怕。”

李娟委屈的發著牢騷。

“有病不看那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是耽誤了,那就麻煩了。

小張走了多久了,現在到那兒了,有沒有消息?”一連串的問題,李娟都不知道回答那個好。

“走了半個多月了,我也不知道在那兒。

到團裏去問,團裏也不知道。

真不知死到那兒了。”

“這個張誌宏,他怎麽也不給家裏來個信兒呢?”“他就是這麽一個沒心沒肺的人,隻顧自己,那管我們娘倆的死活。”

李娟嘴上是這麽說,其實她心裏更多的是擔心丈夫的安全,那麽長的時間都沒有消息,會不會出了什問題。

“這就是飛行員的特點,我們家老趙也是一樣。”

“李大姐,你說我們家老張會不會出什麽問題?”李娟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不會的,要是出了問題,當地的機場還不早打電話過來了,團裏能不知道嗎?你就放心吧大妹妹。

但是你的病必須馬上去看,我幫你把罐送到家,就陪你上醫院。”

李鳳霞幫李娟把煤氣罐送到家,逼著李娟到醫院去看病。

李鳳霞陪李娟到醫院一檢查,李娟得的是急性腎炎,必須馬上住院。

“對不起了,大妹妹,都是我們的工作不到位,讓你受了那麽多苦。”

李鳳霞一邊作著檢討,一邊幫著辦理住院手續。

由於孩子還小,別人也不好帶,李鳳霞隻好同醫院說情,允許帶著孩子住院。

“大妹妹,你就安心的治病吧,有什麽困難隨時告訴我,我也會經常來看你。

回去後,我就把孩子給你送來。”

對家裏發生的情況,張誌宏並不知道,他仍然在安順耐心的等待著好天氣。

這天他們正在工廠的招待所裏打撲克,突然聽到有人喊:“機場失火了,機場失火了!”大家聽到喊聲,急忙扔下撲克牌,走出房間去看。

機場方向,一股濃煙衝天而起,足有幾十米高,濃煙中還夾著點點的火星。

看來火勢不小,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著了。

好幾輛消防車鳴著警笛呼嘯著向機場方向衝去。

工廠的工人也都拿著救火的工具,一群群的往機場跑。

大家反正閑著也無事,也拿著招待所的臉盆,跟著救火的人群往機場跑。

不知道是誰的飛機失火了,都想著能為救火做一點自己的貢獻。

機場上,某師的地勤人員正在做接收飛機的常規檢查,機械師在座艙裏進行發動機的開車檢查。

停機坪上一字排著20多架飛機,都是部隊送來翻修的飛機,經過工廠的檢修、換件,全部都修理好,就等著各個部隊接走。

某師的機械師把發動機起動起來,在小轉速上工作了一會兒,行話叫“暖機”,然後再把油門加上去,準備看一看發動機大轉速的工作情況。

機械師剛把油門杆推到頭,就聽到“砰”的一聲,座艙後麵立刻竄起一股烈火。

某師機械師立即收回油門,關閉發動機,快速跳出座艙逃離飛機。

火勢迅速蔓延,很快整個飛機都燒了起來,濃煙籠罩著整個停機坪。

大火已經威脅到兩側其他飛機的安全。

在場的人員立刻撥打119報警,其他人員也顧不上去救火,快速疏散其他的飛機。

一架飛機有七、八噸重,平時推動一架飛機要六、七個人,還要在前輪上掛上牽引杆才能推走。

但這時掛牽引杆顯然是來不及了,也沒有那麽多人,隻好兩人一架飛機,抓住任何可以著手的地方,快速向安全地方推著飛機。

他們喊著號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齊心協力的把兩側的飛機推離失火的飛機。

人在緊急關頭,可以發揮出最大的潛力,他們不知道那來的那麽大的勁,竟然都把飛機推動了。

消防車及時趕到了機場,迅速撲滅了大火。

雖然大火撲滅了,可是一架幾百萬的飛機卻報銷了。

張誌宏他們跑到機場時,大夥已經被撲滅,現場一片狼跡,整個飛機已經燒的隻剩下一個框架,就像一個馬蜂窩。

地上沒有留下任何殘留物,旁邊的一台電瓶車也被燒毀,它是用於飛機發動機的起動的,旁邊兩架飛機的機翼也被燒傷。

看來損失相當慘重。

張誌宏真不理解,金屬的東西也能在頃刻之間化為灰燼,可見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還真是有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