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宏在鄭州機場時,由於天氣較冷,室內又沒有取暖設備,有些感冒,鼻子不通氣,嗓子發幹,隻是沒有發燒,頭不疼。

在鄭州十多天的時間,好不容易才等來了一個好天氣,如果因為這麽一點小感冒就放棄飛行,那將會留在鄭州繼續等待,還不知道會等多長時間呢。

當楊大隊長征求張誌宏的意見時,考慮到要留下,就要留下一個四機,張誌宏不願意大家陪著自己,另外,他感到隻是鼻子有點不通氣,上飛機前點一點滴鼻淨就可以了。

其他幾個感冒的同誌也都是同樣的想法,沒有一個說不能飛的。

各個梯隊的飛機都按照計劃如期的起飛,張誌宏起飛後,並沒有出現什麽不舒服的感覺。

他很慶幸自己的決定,這不,堅持一下,不就起來了嗎,一個小時後,就在唐山機場著陸了,那不就跟上了大部隊的行動了嗎。

張誌宏跟隨長機,向唐山機場飛去。

經過一次空中長途轉場的飛行,楊大隊長也積累了不少的經驗,一路都很正常。

飛機在華北平原上空飛行,看不到雄偉的崇山峻嶺,看不到珍珠般的河流湖泊。

離開了四季常青的江南,北方的大地卻是另一番景象,樹葉已經凋零,青草已經枯黃,地裏的莊稼已經全部收割完畢,黃色的土地**在外麵,是那樣的荒涼,毫無生氣。

無線電羅盤的指針已經強有力的指示著前方,說明無線電的信號很強,離唐山機場已經很近了。

張誌宏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飛了50多分鍾了,再有七、八分鍾就要到機場了。

地麵上的顏色逐漸變成了黑色,這是煤區的特點。

唐山是我國有名的煤炭生產基地,地下蘊藏著豐富的煤炭資源。

由於長期開采煤炭,黑色的煤粉撒落在大地上,使大地的顏色變成了黑色。

這黑色也給飛行人員提供了在空中識別唐山市的最大標誌。

地麵上的房屋被一層薄紗般的青煙籠罩著,看來地麵的能見度並不是很好,怪不得在鄭州等了那麽多天,原來這裏的能見度一直不好。

這也是北方冬季的特點,居民要取暖,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煙筒會比其他季節排放更多的煙塵,在風小的情況下,煙塵就會停留在原地不動,就影響到地麵的能見度。

雖然地麵能見度不是很好,但仍然在十公裏以上,按照D團上報的條件,是符合的。

楊大隊長開始下降高度了。

張誌宏最擔心的是下降高度,因為在前麵飛機爬高,直到在高空飛行,他的鼻子都沒有什麽反應,要是下降高度也沒有什麽反應,那他的身體就過關了。

而且根據他多年飛行的經驗,下降高度的過程,對於患感冒,鼻子不通的人來說,是最容易壓耳朵的。

很多的飛行員都是在下降高度時壓壞了耳朵,輕的耳膜內陷,重的耳膜穿孔。

不過還好,從10000多米的高空下到了4000多米,張誌宏都感到很好,沒有出現不舒服的感覺。

4000米以下了,已經到了低空了,看來不會出什麽問題了。

正當張誌宏暗自慶幸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情況卻發生了。

當高度下降到接近3000米時,張誌宏突然感到額頭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像一把鋼錐紮在了裏麵,眼前金花四射,要是在地麵,他直想向牆上撞去。

張誌宏不自覺的拉了一下駕駛杆,因為他感到再往下降,他的腦袋就要炸開了。

他用左手使勁壓著兩邊的太陽穴和眉心處的最痛點。

飛機發動機的聲音突然消失了,無線電裏也是寂靜無聲。

張誌宏摘下了氧氣麵罩,用手捏住鼻子,用力的鼓了鼓氣,想恢複耳朵的聽力,可是毫無效果。

張誌宏心想,完了,耳膜肯定是壓穿了,這回算是廢了。

人的五官在表麵上看,是各自獨立的,但是在內部構造上卻是相通的,特別是鼻子和耳朵之間,有一根管子,叫耳咽管,連通著鼻子和耳朵。

當外界壓力變化時,全靠耳咽管調節耳膜兩邊的壓力。

如果耳膜一邊的壓力過大,那怕隻超過零點幾的壓力,就會使耳膜受損。

飛機在空中飛行時,隨著高度的升高,座艙內的壓力會減小,耳膜外側的壓力是和座艙裏的壓力相等的,但人身體裏的壓力還處於低高度的比較大的壓力。

這時耳咽管如果是暢通無阻的,耳膜內側的壓力會通過鼻腔向外釋放;如果因感冒或其他原因,耳咽管不通,這種壓力差就不會被釋放,耳膜就會向外鼓。

飛機在下降高度時,情況恰恰相反。

身體裏的壓力還處於高空的較低的壓力,座艙裏的壓力卻隨著高度的降低逐漸變大,在耳咽管不通的情況下,耳膜就會往裏陷,內外壓力差太大時,耳膜就會被壓穿。

不僅如此,在內外壓力差的作用下,鼻腔內的分泌物也會被壓向額竇,出現頭疼。

張誌宏剛才遇到的正是這樣的情況。

張誌宏沒有報告,前麵的楊大隊長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他還在按照事先準備的方案做動作。

飛機下降到600米高度,楊大隊長把飛機改成平飛,準備通過跑道,加入航線著陸。

飛機不再下降高度了,張誌宏的頭痛有所減輕,隻是耳朵還是聽不見任何聲音。

好在張誌宏已經是一個老飛行員了,沒有指揮員的指揮也可以正常著陸。

但是畢竟是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對外界情況的了解就不會很全麵,特別是飛行調度方麵的情況。

這是張誌宏隻有一個心眼,就是跟好長機,他怎麽做,自己就怎麽做,他在那兒停飛機,自己就在那兒停飛機,一般是不會有錯的。

飛機終於安全的停在了著陸線,走下飛機,張誌宏又捏著鼻子,使勁的鼓了幾次耳朵,這一招還是不靈。

到了塔台,張誌宏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在場的醫生看一看自己的耳朵,看耳膜有沒有被壓穿。

檢查的結果很好,耳膜完好無損,隻是內陷比較厲害,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一些。

醫生還告訴張誌宏,要多做一些鼓耳朵的動作,這樣可以加快耳膜的恢複。

到了唐山後,得知下一段的航線上天氣又不好了,還要在唐山住下來。

雖然隻剩下最後一站了,大家回歸的心情更加強烈。

不過,對於張誌宏來說,停下來,對他有好處。

他可以乘這個機會調養一下身體,要不然耳朵再被壓一次,就可能出現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