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18人中有張誌宏、陳大壯、林超、程誌,還有大雞、小貓、大姑娘、騾子等。

大家在一起時間長了,彼此熟悉了,各種外號也就應運而生,有的人外號叫的時間長了,到把真實姓名忘記了。

張誌宏因為是甘肅人,就叫老甘;陳大壯是四川人,又長得矮胖,大家叫他小錘子;林超是廣西人,都叫小老廣;程誌叫驢子,是因為他個子比較高,說話時常把女人叫成呂人,呂和驢的音進似,所以就叫他驢子;有一個同誌因為脖子長得細長,就叫大雞;叫小貓的是因為臉型圓圓的,非常像貓臉;大姑娘說話慢聲細語,做事優柔寡斷,像個女人;騾子本身沒有多少特點,隻因為姓羅,就叫成了騾子。

當時正是大唱革命樣板戲的年代,有一出京劇叫《沙家浜》,說的是新四軍的傷病員養傷的故事。

有十八個傷病員,戲裏叫十八棵青鬆,因為接到的飛行員也是十八個人,所以祝政委戲稱他們為十八棵青鬆。

1970年4月,大家告別了使他們成長的航校,告別了茫茫的大漠,又登上了東去的列車,向新的地方奔去。

一路上大家圍著王團長、祝政委他們問長問短,都想多了解一些部隊的情況。

部隊是他們向往的地方,也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諸如飛什麽飛機,訓練什麽課目,有沒有仗打等等,都是大家關心的問題。

聽到團長、政委講述部隊的事情,旁邊座位上的同誌都離開自己的座位,來到了團長、政委坐的地方。

團長簡單的介紹了部隊的情況。

他們要去的S師現在有三個飛行團和一個夜航大隊,三個晝間團分別叫B團、C團和D團,主要飛白天,當然也訓練夜航,叫白天能打,夜間能走。

夜航大隊則主要飛夜間。

他們到部隊後先到C團,C團是部隊的訓練團,不擔負戰鬥值班的任務,飛的還是米格型飛機,跟航校高教團飛的是同一機型,隻不過在技術性能上有所改進,叫比斯飛機,是抗美援朝後期投入戰鬥的飛機。

到C團的主要任務是鞏固和提高航校訓練的內容,再飛一些對空中目標的模擬攻擊,複雜氣象課目,達到兩種氣象的水平。

然後再到B團或D團改裝新型的亞音速戰鬥機,在達到四種氣象後,才成為一個真正的飛行員。

“所以,你們的道路還很長。”

王團長介紹完後,祝政委接過了團長的話題:“你們現在是飛行員,但還不是戰鬥員。

我們部隊要的是戰鬥員,是能夠執行各種任務的飛行員。

不要以為航校畢業了,就是一個飛行員了,那隻是學到了一些皮毛,更難的課目還在部隊,更大的考驗也在部隊。

你們現在航校畢業了,參軍也有四個年頭了,一般的兵也就當到頭了,但是你們不是一般的兵,是特種兵,飛行是你們畢生的職業。

現在你們可能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活思想,離家快四年了,你們想家,家裏人也想你們,想回家看看,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有的同誌歲數也比較大了,20多歲了,家裏也想讓你們成家,這些都是現實問題,我們做領導的也考慮到了這寫問題。

但是,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探家和找對象的問題恐怕要往後放一放了。

你們還年輕,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飛行事業上,到了適當的時候,我們會安排。

按照當前部隊的規定,沒有飛完兩種氣象是不容許找對象的,也不容許探親。”

不虧是政委,有很高的洞察力,政治工作也做得很及時。

此時的張誌宏正有這些想法。

找對象的事到不是很急迫,但是卻很想回家看一看,而現在正是好時間,火車就路過家門口,隻需給一兩天的時間,下車回家看一眼,隨後再趕回部隊也不遲。

自從父親到航校看過自己以後,他知道奶奶和母親天天念叨自己,門口隻要有車過,就幻想著兒子回來了,總要伸著脖子朝車裏張望。

古時候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自己雖然比不上大禹,也兩過家門了。

但是領導不發話,自己也不好提出了。

還沒有到部隊,就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會在領導的頭腦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對將來的發展不利。

他還想念著鄭萍,她還在農村下鄉鍛煉,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不知道廣闊天地把她鍛煉成什麽樣子了,是不是還是當年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雖然保持著通信聯係,但容貌的變化用文字是無法表達的,真想去看一看。

但是這個想法隻是一個奢求,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去探望,更何況隻是一個關係比較密切的同學。

這些都是個人利益,領導總是說,個人利益應當服從革命利益,還是想想飛行的事吧。

火車在不緊不慢的前進,車輪和鐵軌的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響。

聽團長的話語,今後仍然是一個爬坡的過程,有很多的練習要去飛,有很多的新東西要去學,還會遇到什麽樣的難題呢?有困難到不怕,軍人嘛,就是能克服困難,隻是訓練的進度能快一些,盡快的完成所有的訓練任務,使自己盡快成熟起來,達到領導的要求。

到那時也就可以實現自己的小打算。

“老甘,這個車站不是你家嗎,你不下去看看?”陳大壯的喊聲提醒了張誌宏,可不是嗎,從這裏下車,再坐兩個小時的汽車,就到家了。

可是不能,軍人有軍人的紀律,擅自行動是不行的。

“你家就在這裏啊?”陳大壯的話也告訴了王團長和祝政委,祝政委聽到後說了一句:“現在不行,部隊還等著你們趕快投入訓練呢,希望你能理解。”

“政委,你放心,我能理解。

大家都沒有回過家,我不能搞特殊,革命軍人就要以大局為重。”

不太善於表達的張誌宏在領導麵前也說出了幾句豪言壯語。

火車經過了短暫的停靠,又繼續前進。

再見了,可愛的家鄉!再見了,生我養我的地方!再見了,我的爹娘,還有那可愛的姑娘!張誌宏隻有在心中默念,一絲絲遺憾和惆悵隨著車輪的轉動被留在了黃土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