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飛行員的訓練裏程來說,飛完了初教機,才相當於地方學校的小學畢業,飛完了高教機,才相當於中學畢業,在部隊的訓練基地訓練完成後才相當於大學畢業。

如果按照汽車駕駛員的標準,飛完了初教機,才拿到了C票,飛完了高教機才拿到了B票,飛完了四種氣象,成為全天候飛行員,才算拿到了A票。

要成為全天候飛行員談何容易,不僅機種的變化要從頭學起,起落航線、特技、編隊、航行等等,每個練習都要帶飛、單飛,就是同一個機種,從頭學到尾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何況有些練習,受天氣的影響比較大,沒有適合的天氣,想飛也飛不成。

張誌宏他們到初教團前有60人,除了停飛的、犧牲的、留在航校當教員的,還有44人轉到高教團去訓練。

由於山西的航校已容納不下更多的學員,上級決定讓他們到別的航校去訓練。

告別了初教團的領導、教員,他們一行44人乘上西去的列車到新的航校,新的訓練團去訓練。

時間已到了1969年的8月。

火車晝夜兼程,先在山西的大地上奔馳,由晉北,到晉中,再到晉南,到了風淩渡,跨過黃河,再一路向西前進。

雖然還不能叫他們飛行員,嚴格的講還是學員,但是待遇已經是飛行員的待遇,外出要講究衛生,不能亂吃東西,飯前要洗手等等。

大隊伍行進有航空醫生(簡稱航醫)跟隨,隨時掌握身體狀況。

三年前張誌宏走過這條路,那是他被選上飛行員前往部隊的時候。

那時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麽路,到什麽地方去,隻是懵懵懂懂的跟著別人走,一切都感到新鮮,一切都感到好奇。

好多東西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現在不一樣了,他不僅見過火車,坐過火車,就連飛機都坐過了,而且還會開了。

幾年的變化真是太大了,解放軍這個大學校真是鍛煉人。

現在他知道,火車前進的鐵路是隴海線,要去的地方是他的家鄉。

雖然路過家鄉,但是不能回家。

他真想念家中的親人,真想下車去看看他們。

特別是母親,可能每天都在依門而望,盼著遠在他鄉的兒子的歸來。

但是軍隊的紀律不容許他隨便回家,他隻能遠遠的遙祝,希望父母身體健康,希望爺爺奶奶身體健康,等我學成後一定會回去看你們的。

劉大慶也在初教團畢業了,又和張誌宏同坐一列火車返回了家鄉的地界,兩人坐在一起,嘮起了當時乘車去部隊的情景。

但是25個人向東而去,現在再回來,隻有他們兩人,其他的有三人已經在預備學校就被淘汰了,剩下的有十幾個人轉到別的航校去訓練,還有幾個前途如何,還不可知。

火車經過一天多的飛奔,下午到了一個小站。

這裏沒有大車站的繁華,沒有更多的人上下車,除了張誌宏他們一行40多人下車外,上下車的人隻有零星數人。

這裏離機場還有一段路程,來接他們的是兩輛大解放。

大家七手八腳的將自己的行李搬上車,每個車20多人,加上行李滿滿當當,等大家都上了車,扣好了車廂,汽車開始向機場行進。

大家分站在車廂的周圍,瀏覽著沿途的景物。

雖然是8月的天氣,正是萬物生長的好季節,但是這裏看不見茂盛的樹木,翠綠的田地。

腳下是一片黃黃的沙海,上麵長著稀稀拉拉的叫不出名的植物,有的地方幹脆寸草不生,原來這就是河西大戈壁。

這裏還不是沙漠的腹地,隻是邊沿,就已經是一片荒涼的景象。

“你們看,前麵好像是一個湖,有好多的水。”

陳大壯首先發現了新大陸。

大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是一個湖,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藍光,好像還有水氣嫋嫋上升,“湖”周圍還有隱隱約約的樹木。

看距離不是太遠,可是汽車開了好長時間,仍然沒有到達那裏。

車上接他們的王航醫告訴他們,這是沙漠幻覺,就像海上的海市蜃樓一樣,有時還可以看到城市、樓房。

被困在沙漠裏的人,經常被這種幻覺所迷惑,以為前麵有水,可是怎麽也走不到,直到渴死。

正當大家對這種幻覺不解的時候,遠處又出現了壯觀景象,一個個圓圓的“大柱子”拔地而起,直衝霄漢,筆直挺拔,像一座座大煙筒,但是比煙筒要高很多。

王航醫又告訴大家,這是沙漠裏被旋風卷起的沙子,唐朝詩人描寫的大漠孤煙直,黃河落日圓,這個“大漠孤煙”指的就是這一個個的“沙柱子”。

現在看這個柱子不大,但等到風力減弱,卷起的沙子從空中落到地上的時候,就是一座小山。

張誌宏聽著王航醫的介紹,又增長了不少知識。

他們來的這個機場位於河西走廊的中部,是古代的絲綢之路,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沙漠。

機場修建在沙地上,建起來沒有幾年。

這裏長年幹燥少雨,多晴朗天氣,很適合航校訓練。

機場距離第一次放原子彈的地方很近,叫14號地區,有200多公裏,飛行時經常能到達它的邊沿,但14號地區是地麵的禁區,也是空中的禁區,飛機是不能到它上空的。

機場的營房全是一色的平房,除了機場的指揮塔台是小二層的樓房外,營區內再也看不到樓房。

在沙漠地帶,滴水如油,剛建機場時,為水的問題發過愁,如果解決不了水的問題,就不能建機場。

後來還是油田的工人老大哥按照打油井的辦法,向地下鑽探100多米,才找到了豐富的地下水源,解決了用水的問題。

為此還有一名工人師傅犧牲在鑽台上,所以這水是來之不易的,也是用血的代價換來的。

有了水,萬物都可以生長,在營區的道路兩旁,種著一排排的楊樹,有手指頭粗細,樹坑裏還留著剛澆過水的痕跡,顯然栽下去的時間不長,但是卻長得枝葉茂盛,給幹枯的沙漠帶來一些生機。

這裏的官兵決心搞好綠化,要在不久的將來,把這裏變成西北的江南。

同來的44名學員仍然分在兩個大隊進行訓練,每個大隊22人。

張誌宏、陳大壯、林超、程誌等仍然分在一大隊,並沒有太大的打亂原來的建製,隻不過和初教團相比,少了一些人。

他們在前進的道路上被淘汰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隊伍。

事情並不像張誌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到了高教團就可以馬上飛行,前一期的學員還沒有畢業,他們還得等待。

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飛機了,每個人的手還真有點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