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架子很粗糙,和普通的石頭外表沒什麽兩樣,可以很輕鬆的借力,古代人有如此**的建築技術,這石頭的粗糙肯定不是偷工減料,要麽是故意留下的,要麽就是這種材質的特性,顯然後者更具有可能性。這上麵一直延續著電路圖似地紋路,看得出來是故意刻上去的,一邊爬著,我一邊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石架子裏的石棺都一模一樣,和石架子甚至整個墓穴連成了一體,渾然天成,也更讓我確定了這材質肯定會溶解,要不然不可能製造成這麽大的墓穴。

陳姝這次顯現出了超乎尋常的耐力,我暗暗佩服,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動作的確夠麻利,不過一個女孩子有這樣的體力的確不容易,我在下麵一直跟著,爬過了十多米也沒見她有絲毫的鬆懈,可能也是因為心切的緣故吧。倒是陳川,體力明顯降了下來,本來就吃的不多,這麽一爬更顯得吃力,我是在最後麵跟著的,能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可惡的是最後麵的我一直在吃灰,兩人的動作幅度很大,濺起的灰全他娘的落到我身上了,這時候還真羨慕陳川,跟在陳姝的後麵領略了不少風光。

周圍的鬼火都沒有靠在石架子旁邊,不用擔心觸碰到,我爬了一段,伸著脖子看了一眼下麵,這地方距離地下大概有**米的距離,隔了八層石棺,從這看下去也夠壯觀的,鬼火排列的很規整,就好像是士兵在站崗。

不知道這石棺裏有什麽,我本來想打開一具看看,結果還沒等有所動作就著急忙慌的開始往上爬,這一排排石棺的周圍都被設置了陷阱,肯定想要阻止有人到這裏,我尋思著可能就是因為石棺裏的東西,也因此對這地方更好奇了。

“陳姝你慢點!”我不知道是第幾次喊了,爬了十幾米就累的滿頭大汗,陳姝的速度卻一點沒減,現在連喊出一句話都感覺嗓子嘶啞的厲害。

“越慢越趕不上!”陳姝連停頓一下都沒有,小妮子還是太感情用事了,也不考慮一下後果。我心裏暗罵,本來這一群人下墓就是個半吊子,陳姝算有點盜墓經驗,還這麽衝動。

又往上爬了一段,我心裏一直數著石棺有幾層,一層估摸著也就是一米的距離,現在應該爬了五十層,突然,前麵的陳川停下了,大屁股在我麵前晃晃悠悠的,還一個勁兒的喘著粗氣,看著就來氣。

“怎麽了?”我問道,沒有人回答,緊接著陳川又開始往上爬,我歪頭瞅了一眼,隱約看見陳姝的影子消失在了石棺的空隙裏,心裏一驚,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兒的時候,陳川的上半身突然在我的視線中消失了,也爬進了石棺的縫隙中,走到這裏我才看清,原來是到了盡頭。

我也跟著爬上去,總算能歇一下,這是一個平台,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走到了樓頂一樣,周圍的寬度很廣,不過上麵已經沒有鬼火了,這廣場上顯得很昏暗。

地上也完全是石質的,應該是架子的頂層,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用手一抓能抓起來一大把,看不見上麵是不是還刻著電路圖一樣的東西,伸手觸摸也摸不真切,灰塵太多了。

洞頂就在我們眼前,用手就能觸碰到,我看著這周圍似乎沒有什麽地方與其他地方想通了,不禁疑惑是不是走到了盡頭。

“走到盡頭了嗎?”陳姝很著急的樣子,蹲在地上要過手電筒在尋找什麽痕跡,看著她的動作,無聲歎息,說起來她也夠可憐的,被什麽陳老頭扔進這裏就不管了,要不是遇到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現在。就算這墓葬群裏什麽都沒有,單是寂靜的讓人絕望的環境,就夠受的了,更何況沒有物資,沒有補給,又不知道出口在何處,想要一個人生存下去,難如登天。

“有腳印!”陳姝指著地上灰塵留下的印記道,我也看了過去,的確是腳印,這裏我們幾個都沒來過,那麽唯一的可能也就是之前的人來了。

“我看看。”我要過陳姝的手電筒蹲在腳印的地方,仔細辨認了一下,腳印很大,不是一個女人能留下的,肯定是男人,而且明顯穿著鞋的,那也就說明這是個人留下來的,而且前麵還一直延伸著腳印,通向這個廣場的中央,之前推斷過他或許是在追什麽東西,於是又往前走了幾步,在周圍找了找有沒有其他的腳印,讓人奇怪的是,這裏的腳印隻有一雙,似乎在自顧自的奔跑一樣。

我正打算在周圍找找,或許被追的東西不是在這個方向爬上來的,就在這時候,陳川突然喊道:“你們過來看看!”

我心裏一驚,以為是陳川發現了什麽,回頭看了一眼,他正站在我們爬上來的地方,前身朝外指著下麵。

“發現什……”我走過去,話剛說道一半,就徹底呆住了。

陳川指著的是前麵的石壁,距離這裏起碼也有幾百米,而且那周圍光線太暗,就算有什麽也看不清,可是詭異的是,我卻看到了一條反光的帶子斜著從頂端一直向下延伸。

相距如此遠的距離還能看的這麽真切,這帶子明顯不小,泛著銀光,其中還夾雜著一點翠碧色,看起來分外詭異,之前我一直注意周圍的情況,卻什麽都沒看見,應該也就是在這裏能看得到。

“這是什麽?”我心裏翻起了驚濤駭浪,這帶子明顯很長很大,而且好像還會動,放射的光芒起伏不定,問出這句話之後,頭腦中就找到了答案,這是我們經過的河流!

“這是……”陳姝也驚呼出聲,道:“難道是我們經過的小河?”

我心裏咯噔一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可還是不確定,看著這條左右看不到盡頭的帶子,急忙後方跑去,急聲道:“快跟我來!”

地下第一排石棺有一百口,也就大約是兩百米的距離,應該和這上麵是對應的,看起來這個廣場是正方形,機關的寬度大概是一米,也就是說,一層有兩百口這樣的石棺,五十層的話,就是一萬口石棺!

這個數字太龐大了,我一邊想著一邊像另一麵跑去,到中央的時候,突然發現前麵似乎有什麽什麽東西。

因為光線太暗,所以也看不清,就好像人在漆黑的夜晚走路一樣,有時候會感覺到路上有人,隻是看不清,不過這種感覺大部分都沒有差錯。

之前為了省電,我也沒開手電筒,這上麵不會有什麽機關危害我們的安全,等發現有什麽東西的時候,我急忙打開手電筒照了照,卻發現中央有一口石棺。

奇怪的格局。

我本想證實心中的猜想,正打算先走到另一麵,之後再回過頭看這口單獨的石棺,隨意的瞥了一眼,卻讓我猛地停住了。

這石棺裏躺著一個人,可以看得見露在石棺外麵的麵孔,高挺的鼻梁,還有那雙放在胸前的手掌。

而且石棺的周圍全是血跡。

我頭皮頓時發炸了起來,在這地方看見這種場景,腦袋裏第一個反映就是血人!雖然之前也見過幾次,不過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之前的慘痛經曆讓我對這東西產生了恐懼,雖然自知以自己的能力對付一個血人還是有勝算的。

這是一種恐懼心理,不是能力上的高低能決定的,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樣,蛇的能力明顯沒有人高,但也會有人怕它,這是來源於心理上的恐懼。

“血人!”陳川第一個驚呼出聲,我回頭看了一眼,兩人已經跟上來了,心裏總算有了底兒,努力平複了一下呼吸,道:“我去看看,你們千萬別靠近。”如果這是個死的,那還好說,隻是看著起雞皮疙瘩,如果是個活的,讓他們過來就危險了,雖然兩人都不賴,不過這不是和人在打交道,難眠產生抵觸,恐怕到時候就不是協助我了,而是脫我的後退。

我距離石棺大概有五六米的距離,一點點的走進,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東西一直沒動靜,這總算讓我放下了點心,一邊走著,一邊道:“好像是個死的。”如果是個活的,肯定早就逃出石棺了,在這廣場,更有可能會掉下去摔死。

我索性大步走了過去,反正這東西是死的,也沒什麽好怕的。

等到了石棺的麵前,我頭皮又發炸了起來,這不是血人,而是一個真正的人。

這人身上沾滿了鮮血,慘白的臉顯得很俊秀,卻因為痛苦而顯得猙獰,似乎臨死前已經知道了自己要死一樣,我看出了一種絕望。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這人身上的鮮血早已經凝固了,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傷才死的,但身子卻保持很正規的樣子,隻是躺在石棺裏,雙手放在胸前,這死法和表情矛盾至極,尤其是在這個單獨的石棺裏,顯得分外詭異!

“有事嗎?”陳川在後麵喊了一聲,我頓時一驚,回頭道:“是個死人!”

這話一出口,兩人再沒有顧忌走過來了,這時候我心裏卻又升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覺,死者的服飾明顯是現代的,應該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進墓的人,我第一個反映就是陳姝的哥哥!

可是這時候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啊!哥!”陳姝的驚叫響了起來,我心裏一沉,果然是這樣。

這是個狠角色,能形單影隻的跑到這裏來,而且還一路給我們留下這麽多線索,已經相當難得了,卻不成想在這裏掛了。

可惜之外,我心裏更多的是感到可怕,這麽厲害的人物到底是怎麽死的?還有的就是擔心,陳姝這丫頭,該怎麽辦?

“什麽?!你哥哥!”陳川也驚呼出聲,這時候陳姝已經撲了過來,我心裏一急,忙攔住她,一邊道:“弄清楚再過去?”可看到她的臉龐,我當場愣住了,直到陳姝給了我一腳,把我踹到一邊我還沒清醒過來,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和一雙怎樣的眼神啊!痛苦,絕望,都不足以形容,那是想毀滅一切的怒火!

太可怕了!

陳姝為了她哥哥,當初連性命都不要了,如今見他死了而無能為力,那是多大的痛苦啊!

我愣了許久,才站起身,第一眼看向了陳姝,見她哭的悲痛欲絕,心裏真他娘的不是個滋味兒。想要安慰安慰她,卻不知道怎麽安慰,無奈我的嘴太笨了。

突然有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頭看向陳川,一時間五味參雜,想張口說點什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就這麽一直看著陳姝,聽著那足以將天震塌的哭聲。

“啊!哥!你活過來啊!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這聲音有撕心裂肺的痛楚,而我是個局外人,心裏這麽想著,本來就不該我安慰的,因為不知道怎麽安慰而躊躇不定的心也清靜下來了,隻是和陳川默默的看著,看著陳姝為她的哥哥哭喪。

陳川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去安慰,被我一把抓住了,輕聲道:“留給她自己吧,相信她。”

“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怎麽承受的住?”我聽出了隱隱的心疼,勉強笑了一下,道:“比你強。”不知道這笑容是不是比哭還難看。

陳川停步,就和我並肩站著,好像觀看電影一樣。

可惜啊,如果不算是賊,這人算得上是一個英雄了,到底是什麽原因,為什麽會如此離奇的死亡?這又讓我想起了之前在宋帝王墓裏看到的浮雕,這人扒開石棺之後上麵降下來一塊大石頭,我抬頭瞅了一眼,和預言不符。

不過他死了,這是真的。

一時間我心裏又開始彷徨起來,如果那宋帝王墓裏的浮雕真的是詛咒的話,我們還有可能活著出去嗎?先是陳姝的哥哥,然後是陳姝,陳川……道士也不見了,隻剩下我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彷徨之外,還有深深的恐懼種植在內心深處,揮之不去。

陳姝的哥哥是個人才,之前總是領先我們不止一步,如果在宋帝王墓那裏開始計算的話,應該領先我們三四天了吧。怪不得血液都凝固了,死亡時間,恐怕也有四五天了。

不過他肯定發現了什麽,以至於一直行色匆匆,要不然也不可能落我們這麽遠,不過到底是什麽線索?又是關於什麽的?完全沒有一點頭緒。或許以我現在混亂的腦子,就算是有頭緒也想不出來了。

“哥啊!”陳姝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我忍著衝過去的衝動靜靜的看著,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會不顧一切的想哭,希望她苦累了睡著,等再醒過來就會好很多了。

線索中斷,意味著又是一個迷霧重重,我們前進的道路,更艱難了。

“陳川,等會驗驗他的死因,或許會找到什麽線索。”我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竟然意外的發覺自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好像哭過了一場似地。

“我知道。”陳川輕聲道,“我也感覺死在這種地方太邪門兒了,這麽個厲害角色,竟然……”話說一半,就忍不住縮了回去。

“是啊,我們走的這一段路,一直以來都有他的蹤跡,在宋帝王墓裏,洞穴內,甚至在這裏,似乎都在追尋什麽東西一樣,可是卻莫名其妙死在了這裏。”我越來越感到莫名的危機一點點靠近,下意識的左右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

這麽個人物不可能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或許發生過什麽,可是……我看了看周圍的灰塵,除了我們來到時淩亂的腳印,什麽都沒有,打鬥的痕跡,掙紮的痕跡,甚至是其他的腳印都不存在,借著陳姝大哭的功夫,我收拾心情又觀察了一下周圍,隻有一個人的腳印,似乎一直爬到這上麵,直接走到棺材裏之後死的,好像中了什麽詛咒一樣,一時間又和宋帝王墓裏的浮雕聯係在了一起。

無緣無故,就這麽死了?

我使勁搖了搖頭,一定要追查到凶手,無論這凶手是活人還是死人!

過了很長時間,陳姝的哭聲漸漸微弱了下來,隨後徹底的消失了,還隱約傳來一聲聲輕微的鼾聲,應該是哭累了,睡著了。

我這才走過去輕輕抱起陳姝,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了,抱一抱又不能懷孕。將衣服脫下來,我鋪在地上然後把陳姝放在旁邊,陳川馬上就走了過來,進行驗屍。

希望可以調查出什麽結果吧,要不然他死的也太不值了。

我走過來,正打算看陳川驗屍,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石棺的另一頭似乎有什麽東西,驚得我走過去一看,是一個包袱,應該是陳姝的哥哥的,或許裏麵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我想打開,卻又忍住了衝動,還是留給陳姝吧,畢竟這是她親人的遺物。

“死因是……”陳川說了半句,沒了下,我正把包裹放在陳姝的旁邊,這句話應該是陳川下意識的做報告,半路打斷,估計死因都很不清晰,想著,我往那頭走去,正看見陳川拿著手術刀把死者的衣服割了下來。

“死因是什麽?”我走過去,剛問出口,下一刻,已經明白了。

“殘忍。”陳川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