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沒有把商芷清當一回事,他比商芷清更知道什麽叫偷窺。作為一個屠者,無論是利用高超的隱匿手段,還是借助科技手段,他偷窺他人的事情做過不下三十次。

所謂偷窺,是暗中窺視的意思,被窺視者毫無疑問是不知情的。可是自己呢,他是知道商芷清在看他,更何況,他並不介意被人看到他穿紅色內褲的樣子。

穿內褲出現在人麵前很丟人麽?或者說,穿紅色內褲很丟人?

再說,陸棄根本不在乎什麽丟人不丟人,這世界上有多少個人真的能記得住他?作為一個優秀的屠者,陸棄很成功地讓幾乎所有的人都不記得他的存在。

可是,陸棄的名號,卻是讓成千上萬的人記得,尤其是最近,山鬼比裏死在暗部獸王手中的消息,已經在黑暗世界傳得沸沸揚揚。

是的,在這個受眾群很小,卻很恐怖的圈子裏,陸棄被人稱之為獸王,因為他的戰鬥風格詭異。論凶猛,他可以像熊虎一般;論奇巧,他可以跟猿猴仿佛;論飄逸,他又宛若天上飛禽。

在滬市,一幢八十層的大廈頂層,在全部由落地窗組成的大廳裏,一個體型修長,身著黑色緊身皮衣,目如鷹鷲,左臉有一道半寸長的血褐色傷疤的男子正眯著眼睛看著明珠方向。風吹過他臉頰,將他那稍長的鬢發吹起,會發現,這人除了讓人感覺到幾分陰鬱外,輪廓還是很帥的。

一個身穿黑色修身風衣,身型高挑,濃妝淡抹,卻不失豔麗的女子伸手輕輕撫摸著男子的後背脊梁,她的手背上紋著一隻藍色的小鳥:“再過三個月就是暗麒麟部首選定的日子了,到那個時候,暗麒麟部的生殺大權花落誰家可就要敲定了。”

“不知不覺,鶴仙人那老東西死了已經十年了。”男子目光微眯:“如果不是暗部這個狗屁傳統,這暗麒麟部早就是我囊中之物,可是現在……藍鳥,亀老有透露什麽意思麽?”

藍鳥,正是風衣女子的名字:“亀老再一次要了獸王的資料,這已經是今年第四次要了,恐怕又是要跟暗黑龍部和暗火鳥部的部首碰頭了。黑鷹,他們三人肯定是要考慮你部選擇部首的事。”

黑鷹藍鳥,都是暗部的地級屠者,隻不過黑鷹是暗麒麟部,而藍鳥卻是暗玄武部,可鮮有人知道,她們卻是一對兄妹,嫡親兄妹。

兩兄妹都是屠者,還都是赫赫有名的地級屠者,確實讓人有些驚訝。黑鷹緩緩轉身,唇角上揚,因為臉上槍痕的原因而顯得有些猙獰:“獸王能活著回來,這讓我很意外。”

“是啊,山鬼比裏,加上韋德伍,這樣的組合,即便是你我,單獨出手,成功率都不會超過六成,所以我在亀老麵前推薦的是獸王去。”藍鳥眼中也閃過一抹驚異,她的本意是讓獸王送死,抹去她兄長最大的競爭者。

“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黑鷹點了點頭,眼中有一絲暖意。

可藍鳥的這次別有用心的推薦,卻讓陸棄獲得了更大的威名,她輕歎了口氣:“比裏的死,在東南亞這邊無疑是投下了一枚核彈。遊神、自衛隱忍部等組織,對於獸王的實力評定,排在了你我之上,甚至被稱為準天級屠者。”

“準天級屠者?”黑鷹舔了舔下唇:“多麽榮耀的字眼啊,可是,終歸是沒用的東西,沒有相應的本事,終歸不能跟天級屠者相提並論。”

“可暗部是以實力來確定部首歸屬的。”藍鳥微微皺眉:“還有三個月,你和他都還有一次任務的機會,如果他的表現再是如此出色,加上鶴仙人的原因,幾乎可以肯定,他將是暗麒麟部的部首。”

“他要是成為了部首,我將永無出頭之日!”黑鷹臉上浮起幾分狠色:“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他成功。”

的確,二十四歲的部首,擁有挑選任務的權力,又擁有不俗的實力,不出意外,陸棄將能活得很滋潤,恐怕在這個位置上一坐超過六十年。黑鷹今年已經三十三歲,等上六十年?那時八成可能他成了一捧枯骨。

藍鳥凜然:“那你就得在下一次任務中出色完成,這樣三部首才會重新重視你!”

“是的,我的任務肯定能出色完成。”黑鷹怪笑了一下:“但是他的運氣,恐怕就沒這麽好了。”

陸棄從來不相信運氣這個東西,他喜歡一句話,機遇是給有準備的人的。如果天上真的會掉錢,如果不早點起床,也是撿不到的,別指望錢會掉進門窗緊閉的房裏。

就像陸棄這次能在生死之間突破到化勁層次,是運氣麽?如果被人開槍命中心髒部位也是運氣的話,陸棄絕對不會希望有下一次。

如果不是因為陸棄擁有足足十九年的鍛煉,如果不是陸棄已經達到了暗勁層次的巔峰,如果不是陸棄這麽多年一直接近自然,高強度仿生,離那一絲拳意天道很近,那麽這一次,死的就是陸棄了。

在陸棄的世界觀裏,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有人能中五百萬,也是因為買了那張彩票,許多人總是羨慕人中獎了,卻忘了自己沒有去買彩票,或者沒有長期堅持買彩票。

所以,沒有任務的時間,他不會在高檔會所喝紅酒玩女人,隻會在沒有人能看到的角落裏苦練五禽戲,或者琢磨那些或可愛或猙獰的動物。

多了商芷清這個鄰居,除了一開始會讓陸棄糾結於穿內褲衝涼還是光身子衝涼的問題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麽不妥。

商芷清確實沒怎麽打擾到陸棄,除了每天早晚的招呼一下之外,剩下的也頂多用她那明亮的眼珠子肆無忌憚地“偷窺”陸棄,然後偶爾以此為借口,邀請陸棄吃大餐。

陸棄很想告訴這個傻女人,他是能吃,但他絕非一個好吃的吃貨。他能吃,隻是因為他的日常訓練讓他的消耗有這麽大,相反,對於這種口腹之欲,陸棄沒有一點感覺。

作為一個孤兒,他比許多人更明白糧食的作用和重要性,美食和白麵饅頭對他來說,都是同樣的東西,誰讓他的字典裏沒有“享受”這樣的字眼呢?

可以說,陸棄是個很沒有情調的人,這也是為什麽他的華夏賬戶中擁有數億華夏幣的資金,他卻連輛自行車都沒有的原因。

不過陸棄顯然沒有跟商芷清交流過這個問題,他和商芷清之間的相處模式,都是後者問話,他偶爾答偶爾不答,後者問得也不多,沒有要探人老底的意思,所以陸棄回答得就更少。

轉眼這樣的生活,過了一個半月,通過這一個半月的相處,陸棄覺得,商芷清還算是個合格的鄰居,最起碼她說出去的話她一直有遵守,從不打探他的秘密,回來的時候長鳴兩次車喇叭。

最關鍵的是,陸棄從接住了商芷清砸過來的一個蘋果開始,就漸漸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商芷清給他帶回來的各種水果和零食,這是陸棄自己偶爾想起都驚詫不已的轉變。

而這一個半月,由於陸棄更加努力的修習五禽戲,他穩穩地坐住了化勁層次,拳術更是與日俱增,現在的他,完全可以對付三個以前的自己。也就是說,在外界傳揚他是準天級屠者的時候,他再一次被人低估了。

就連暗部內部也沒人知道陸棄如今的實力達到了天級屠者的水平,所以“大餐外賣”這一次給陸棄頒布的任務,依然隻是個地級任務,難度水平甚至比擊殺韋德伍還稍低一點點,畢竟這個級別的任務,其實暗部接的也不多。

陸棄迅速換好了行頭,也就在他出門前準備關機的時候,大餐外賣又打來了一次電話。

陸棄還是果斷地接了,耳邊傳來:“多梅尼克十一月二十二日會到阿若河附近的廢棄手工陶瓷廠密會朋友,在那將其擊殺,祝你成功。”

陸棄掛了電話,然後關機,眸子裏閃著一絲疑惑,大餐外賣可沒有補充問題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