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

克裏斯汀沉聲道:“不管哪火龍王是何方神聖,給我打聽清楚他的底細。挖出哪些是他親近的人,查一下昨日叱喝我的那個女人跟他什麽關係,還有其他的人,哪些是他所親近的。他要用我兒子和孫兒來要挾我,我也可以用他重視的人要挾他!”

湮婆皺眉:“宗主不擔心刺激到火龍王?”

“不以我的名義去做就是,這個世界又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成為他的敵人。”

聽到克裏斯汀這樣的打算,陸不棄如何不火冒三丈?

當然,陸不棄可以理解克裏斯汀這種行為,畢竟他也正做這樣的事,隻不過理智上來說可以理解,但是情感上來說,他自然會極端憤怒。

憤怒歸憤怒,陸不棄也無法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他隻是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更加妥帖地保護好自己所愛之人。

“王上,有人求見!”

就在這個時候,一側的盧素祥開口道。

陸不棄收回了靈魂力,目光看過去,徹底被吸住了。

許是嵌著溫潤紅玉的金色發帶和脫俗卻不張狂的金袍,讓這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男子散發著讓人驚豔的氣質,貴而不滿,傲而不驕。

那雙明亮如星的雙眼,那修長而沒有一絲雜毛的劍眉,那挺直的鼻梁,微薄且紅潤的嘴唇,完美的五官搭配,給人一種極具震懾力的帥氣和硬朗。

此刻,這樣一個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著陸不棄。

兩人目光相接,仿佛都想依靠眼神看到對方的內心,就那麽凝望著,久久沒有出聲。

盧素祥突然覺得很尷尬,然後微微退到了一旁,不敢打擾這一刻的氣氛。

陸不棄的目光漸漸柔和,緩緩起身,轉身,留下句:“你跟我來。”

金袍男子目光微凝,隨著陸不棄的移動而動,沒有問為什麽,步履卻也自然地挪動,跟了過去。

盧素祥也準備跟上,卻聽到陸不棄開聲:“盧總管回去等我吧!”

盧素祥躬身應命,心頭有些錯愕:“難道掌門跟這人認識?”

陸不棄並沒帶著金袍男子回三號廂房,而是出了不歸酒窖。

出了不歸酒窖,陸不棄才知道,這個時候儼然已經是夜間。

陸不棄緩緩地在前麵走著,金袍男子靜靜地在後麵跟著。

陸不棄沒有開口說話,金袍男子也沒有開口。

兩人一前一後,轉眼,繞著紅島這環山的峭壁之路,等上了紅島鐵線岩峰的頂端。

夜晚的海風極強,吹著兩人長發飄揚,衣袂咧咧作響。

張開口,狂風就能湧入口中,不過陸不棄卻還是清晰地說出了他想問的話:“這些天,你一直在不歸酒窖等我?”

“是的,就是不知你是不是我要等的人。”金袍男子緊緊地盯著陸不棄的背影。

陸不棄沉聲道:“你要等什麽人?一個拋妻棄子,背井離鄉去找死的人?”

金袍男子臉皮子抽搐了下:“我想知道他死了沒有。”

“如果他死了,你會傷心麽?”陸不棄臉皮子也在抽搐。

“不會!”金袍男子重重地吐出這兩個字:“對他,我已經無數次夢到過,想到過他的死,已經麻木了!可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會恨他一輩子,不……是永生永世,我都會恨他。”

“你對他的恨,就這麽重?”陸不棄的臉在劇烈抽搐,不過麵甲帶著,卻是看不出來。

“那是因為我愛得深重!”金袍男子幾乎是在悶吼:“為什麽那樣的夢要無休止,是因為我愛他,我希望他選擇並沒有錯,他還活著……”

金袍男子的聲音有些發抖:“隻要他還活著,證明他的選擇真的是有意義的,我又怎麽敢去恨他,怎麽舍得去恨他!”

“他如果死了,又怎麽會知道,一個兩歲的小孩,卻能一生記住他離去的笑容,半點都不容模糊?”

“珺兒……”

重重地吐出這兩個附帶了複雜心緒的字眼,陸不棄仰天看向夜空,淚流滿麵。

“你……”

金袍男子渾身都在顫抖:“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紫龍頭盔被摘下,麵具被摘下……

陸不棄緩緩轉身,深深地看著眼前這個跟雲琴是那樣相像的男子,臉上擠出一個複雜的笑容。

“你是……”

看著眼前這張剛毅的臉,還有這個夢到過無數次,不敢有丁點忘卻的笑容,陸珺突然發現,他這八十年用怨恨築造的高強,轟然倒塌,露出了完全是柔軟卻堅定的赤子之愛。

“父皇!”

陸珺推金山倒一般地跪了下來,仿佛整個紅島都跟隨著他的身子震顫了下,悲喜交加地呼喊出了這最動人的聲音。

對於這個稱呼,陸不棄沒有一點陌生感。

在這一刻,陸不棄心頭的激動那是無以倫比的。

陸珺會無數次夢到他離去的笑臉,陸不棄也會無數次夢到那個小不點長大的樣子,現在相見了,跟他夢中的那個樣子可以說是十分的吻合。

今日相見的第一眼,陸不棄就已經很確定,這就是他的兒子陸珺。

那是一種血脈共融的認知,比什麽知覺都更準。

緩緩托起陸珺,父子二人就在這夜空繁星下,海風嗚咽間,緊緊相擁。

重重地拍了下陸珺的肩背,陸不棄深吸了口氣:“珺兒,我知道了你的事跡,你做得很好……”

“父皇……”陸珺瞬間淚流滿麵,他有條件成為一個世界最大的紈絝,可是他沒有,他從小就致力於成為一個好帝王,一直那麽的努力,也成為了一個好的帝王,甚至在最後他也能為了百姓安康,不出現生靈塗炭的情況,灑脫地放下了這一切權力,頗有“事了拂衣去去,深藏功與名”的俠士之風。

他這個鬥戰玉帝,做的這一切,目的都是為了,有一天他那活在傳說中的父親,能夠出現在他麵前,褒獎他一句。

現在,一切都實現了,父親大人就這樣托著他的雙手,輕拍他的肩背,有力地告訴他,他做得很好。

一切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沒有了。

“父皇,你的事跡更是被我當傳奇來記憶。”陸珺目光熠熠地看著陸不棄:“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發生了什麽事?不悔娘親呢?洞天禁錮一打開,你們怎麽不回來呢?”

從陸珺迫切的話語,可以看出他是多麽的想要知道真相。

鬆開一個手,陸不棄另外一個手拉著陸珺:“你想知道的答案,我都會一一為你解釋,不過在這之前,你能否帶我去見你娘她們?還有你爺爺她們?”

陸珺臉色沉了下來,陸不棄感覺到陸珺那股剛消散的怨氣又回來了,心頭不由咯噔了一下:“難道你娘她們出了什麽事麽?”

陸珺沉聲道:“十年前,母後她們比我們就早了一點點來軒乾洞天,可是等我們到了軒乾洞天,卻怎麽也得不到她們的消息……”

“嗯?”陸不棄錯愕:“你們沒在一起?”

“沒有,財神爺爺明明跟母後和其他幾位娘親都說好了一些暗號的,像我創建的‘臨天下’,財神爺爺倚著財神到創建的‘真的假不了’這些店鋪,都是為了吸引母後她們來找我們,可是十年了,音訊全無!她們當初約定的,會在集市創建一個叫三不居的酒樓,可是這裏隻有一個不歸酒窖……可是父皇,那不歸酒窖並非是母後她們創建的。”

陸不棄深吸了口氣:“那就是說,你娘她們很有可能發生了讓她們身不由己的事,十年了,都沒辦法來找你們……”

“我也是如此想的,怕就怕……”陸珺眼中浮現一抹深深的擔憂。

“不會的!”陸不棄沉聲道:“你娘她們絕對不會有事的,這一點我堅信不疑!”

“可是……這軒乾洞天太混亂了!”陸珺苦笑:“我們過來的時候,一路上遭遇了許多阻擾,如果不是財神爺爺擁有和平法則下的一些能力,我們甚至都到不了紅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