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不棄那對劍眉被他易容成了一對刀眉,揚起時帶著幾分淩厲之感,加上他因為聽到第三者說出冷眸的名字,警惕的目光稍顯懾人。
法克斯少女無疑被陸不棄這種目光驚到了一下,身子不自主地退了一步,表情有些緊張。
法克斯少女的這種表現,看在陸不棄的眼中,讓他瞬時明白,這不是一個城府很深的女孩,當下很坦誠道:“我是冷眸的團長!”
“啊……真的是你!”法克斯少女臉上浮起驚喜,卻是潸然淚下。
這種最真誠的感情投入,除非是頂尖的做戲高手,否則絕對不可能釋放出來,陸不棄詫異問道:“你是冷眸的什麽人?我記得冷眸的父母都死在了逃跑的路上,應該是沒有了親人。”
“我是……我是他的鄰居!”法克斯少女略帶生澀的嬌羞。
“鄰居?”陸不棄很是疑惑:“你一直在等待我出現麽?”
“是的……”法克斯少女重重點頭:“冷眸他被抓了,說是他謀反,我知道他是冤枉的,而且我想隻有你才可能救他!”
陸不棄皺眉:“你怎麽知道他是冤枉的,你怎麽又知道我能救他?”
“他隻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男孩,他怎麽可能去謀反,而且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做這種事啊。他每天想的就是怎麽把你教給他的拳法練好,怎麽提高實力,怎麽完成好任務,他怎麽可能去想著對抗領主呢?”法克斯少女很清晰地分析道:“冷眸跟我說過,你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在不認識他的時候,見他被欺負,你都會救他。而且還教他拳法,給他最好的傭武待遇……而且他說,你是最厲害的傭武,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陸不棄心頭一痛,這是個多麽單純的少年啊,可惜就這麽沒了。
“團長,你快去救他啊,他被抓了大半個月了,你再不救他,恐怕……”說到這,情緒剛剛平複的法克斯少女又有些哽咽。
陸不棄搖了搖頭,咀嚼著苦澀:“我救不了他!”
“啊……”法克斯少女驚異出聲:“為什麽啊?”
“他……已經死了!”陸不棄苦笑。
“什麽?”法克斯少女輕撫張開的嘴巴,瞳孔劇烈收縮著,身體也跟著顫動。
“對不起!”陸不棄長吐了一口濁氣:“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
冒著生命危險,去救火雲冷眸,陸不棄的確是做到仁至義盡了。
撅著嘴抹了把眼淚,法克斯少女啜泣著:“他……什麽時候……”
“應該是被抓兩天後的時間!”陸不棄沉聲道:“他是為了我死的……你們的領主要抓他,是為了引我出來,是想殺我!”
“啊……我明白了!”法克斯少女眼中多了幾分明悟。
陸不棄靜靜地看著法克斯少女,他知道,她會自己說出來她明白了什麽的。
“我終於明白冷眸為什麽在被抓的時候要大聲呼喊著那句話了!”法克斯少女沉痛道:“他不是想讓你來救他,而是不希望你去救他!”
陸不棄眉頭皺起:“他呼喊著什麽?”
‘他說,團長老大,我就是死也不會出賣你!”法克斯少女抿了抿嘴,眼淚再次沒能止住:“他還一直呼喊著‘一定不會’,呼喊了好多遍,後麵我也隱約聽到了他說,讓你不要去救他!可是如果你不去救他,還有誰會去救他呢?我可憐的冷眸……”
陸不棄隻感覺脖子上某根連著心髒的筋劇烈地抽搐了下,好痛好痛。
“對不起……”陸不棄長呼了大口氣,然後張著嘴又重重吸了口涼氣,這樣可以止住眼淚:“我去得晚了!”
陸不棄十分的自責,如果他能在情報上多點準備,早點知道火雲冷眸被抓的事,那恐怕能救下他一條命。
“嗚嗚……”法克斯少女蹲坐了下來,雪色的白尾也悲傷的蜷縮著,像朵哭泣的百合花。
“你叫什麽名字?”陸不棄深深地看著這個恐怕是愛上了火雲冷眸的女孩,她企盼了這麽久,卻是換來這個結果,這種滋味絕對不好受。
“雪晴……”火雲雪晴輕聲回應著。
“噢,雪晴,是個好名字,跟冷眸也很配。”陸不棄強笑了下:“我這次過來是要取一些冷眸的遺物,給他建一個衣冠塚,讓他下輩子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並且還能碰上你這樣好的女孩。”
火雲雪晴從悲傷的海洋中浮起:“我……能跟你們一起為他建這個衣冠塚麽?那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我,現在他……沒了,我想在最後機會為他做點事。”
“當然可以,不過你切記不能對外說,這樣可能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的!”陸不棄說道。
火雲雪晴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沒關係的,反正我孑然一身,無所牽掛!”
陸不棄眉頭一跳,目光有意地落在火雲雪晴身上的衣服上,發現是條嶄新的公主裙。
似乎感受到了陸不棄的目光:“這衣服是冷眸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我雖然不是奴隸,但是我母親和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意外喪生了……”
一個小女孩,獨自長大,日子有多艱辛,陸不棄能夠想象。
“那你跟著我吧!”陸不棄說話間,已經直接一指點開了那把普通的鎖。
火雲冷眸的房子買得不小,但是很簡單,家具齊全,卻是沒有多少生活用品,一目了然,就如同他的身世一般。
火雲冷眸的房間裏,陸不棄的目光首先是落在了兩個靈牌位上。
似乎重感情的人對待死去的親人,都有一個相似的方式。
“雪晴,你幫忙收拾幾件冷眸的衣物。”陸不棄走了過來,對著靈牌位鞠躬:“兩位……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這麽優秀的兒子失去了他寶貴的生命,我在此深深表示抱歉!我隻能說,日後,兩位的供奉問題,就交給我了!打擾了!”
話音落下,陸不棄上前,從旁邊尋找到一塊綢布,將兩塊令牌包了起來,學習土葉飛魚的方式,綁在了胸口。
這邊火雲雪晴含著淚地將冷眸散落在家的幾件破舊衣物收了起來,也打成了個小包裹。
當陸不棄帶著火雲雪晴回到飛瀑水潭時,原本的木屋旁卻是已經建起了第六間木屋,以供土葉飛魚住用。
看到陸不棄身邊又帶了一個人回來時,火雲英嘟噥了一句:“看來又要多建一棟木屋了。”
當知道火雲雪晴是火雲冷眸的小情人,諸人對她都顯得分外的熱誠。
土葉飛魚表示已經選好了地方,就在飛瀑頂上森林中,有一處不錯的**,而且是在河流邊,但是土質不錯,沒有千年光景是不可能出現什麽崩塌移位之類的。
陸不棄去看了下,發現這裏視線很好,而且氣勢還不錯,且光線適中,即便是用他半吊子的華夏風水知識來看,這裏風水顯然也是不錯的,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火雲冷眸的衣冠塚完成後,陸不棄將他父母的靈位也暫時置於一旁,一起祭奠。
待到諸人紛紛上前說上幾句後,陸不棄取出一瓶鉄獄洞天的穀酒,倒了一半在墓前,陸不棄嘴角帶著淡淡的哀傷:“冷眸……老大沒有保護好你,枉為你的老大。你放心,你所記掛的父母的祭奠問題,還有你的小情人的問題,老大都會做好,不會讓她們成為你需要憂慮的問題的。”
將另外半瓶酒一口灌下,陸不棄長吐了口濁氣:“走好,我的兄弟!”
祭奠完畢之後,陸不棄在準備收起靈位時,土葉飛魚卻是主動請纓:“老大,回頭我會給冷眸小兄弟也製作一個靈牌,你把他父母的靈牌也給我,我一並保管並按時供奉,你看如何?”
術業有專攻,陸不棄也相信對火雲冷眸心存感激的土葉飛魚,一定會善待火雲冷眸和他父母。
陸不棄點了點頭,默許了這個提議,然後看向站在火雲櫻身旁,神情淒婉的火雲雪晴:“雪晴,你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