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逃得很狼狽,非常狼狽。
有潔癖的他,身上的雪衣卻已經沾滿了塵土、腐葉、鮮血。
很講究的他,發髻已經散了,臉上還一道開裂能見口腔內壁的傷口,那是險險躲過一刀刃氣時,被刃氣的邊緣掃中後的後果,差上一點,陸風就要被梟首。
不過也正是那一下,讓陸風壓迫了下自身潛力,調節了機體骨係,形成力學上的“拱”效應,使勁力在身體內順暢傳遞,掌握了以形整之態瞬間控製力量,順暢地傳遞到自己的足底,達到手足相通的地步。
這個地步,也就是所謂內家拳入門的行整層次。可別小看這形整層次,雖然沒有像陸彰那樣,直接達到了明勁層次,可是這個行整層次,卻無疑讓陸風對肌體的了解,和能量的運用都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陸風將血勁以新感悟的手足相通的方式,全部運轉在了雙腿之間,讓他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上變得更加的靈動,即便是這樣,也不敢有絲毫的停頓,因為一個停頓,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好在就如同陸風預料的一樣,銅鱗犀在平地上的速度很快,可是到了這種曲折錯綜的山地,就顯得笨拙了許多。那些枯樹,土坡,石頭,雖然在它的腳下都如同紙糊的,摧枯拉朽,可是影響一下它的移動速度還是很正常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陸風才有可能有驚無險地逃出數裏地。
“陸風小兒,停下來受死吧!”雲震依然還乘騎在銅鱗犀身上,其實以現在這種情況,他如果從銅鱗犀上下來,速度上或許比銅鱗犀會更快上一分。
隻不過在感應力上來說,他沒有達到府成境,還是比不上玄獸,哪怕銅鱗犀不過才是二階的。在這種複雜奇特的地形中,雲震還是索性一直乘騎之上,反正在他看來,陸風不過是窮途末路,用不了多久必然能將之擊殺。
陸風自然不會停下來,相反,他跑得更快,而且專門挑一些突起的石塊和樹木做掩體,而那些掩體,在雲震時常發出的刃氣下,無一幸免,通通被擊打得支離破碎。
碎裂的木屑和石塊,濺射中帶著極強的殺傷力,往往能透過陸風那薄弱的護體血勁,對陸風照成不小的傷害。
“還有不到兩百米,就是落石口了!”陸風給自己打著氣,他相信這麽半天了,雖然時間有點緊,但是陸元異肯定在那已經安排好了伏兵,到了那也就能喘上一口氣了。
五禽仿生拳的鹿拳,用來奔逃還是很強的,在曲著身子如倉惶逃竄的麋鹿以上跳一下一塊巨石,而那巨石轉眼就被一道淩厲無比的刀氣削掉了一層石蓋的同時,陸風足下一落地,人已經飛竄而出。
落石口,這是一處狹長的山縫,是一座不算特別大的石山因為地質變化而裂開的一條天然的豁口。由於石縫頂部的石頭收雨水衝刷和寒風侵襲,時常會剝落,落下一地碎石而得名。
石縫曲折迂回,在連連翻滾躲過幾道刀氣的同時,陸風一頭紮進了底部寬不足一丈的山縫之中。
銅鱗犀踏碎一地石塊,噴吐著粗氣來到了石縫麵前,卻是駐足不前,對於它來說,這種勉強容納它龐大身軀前進的石縫,是很危險的。
“哈哈……雲震,你那笨牛恐怕要進不來吧,有本事你就自己追過來啊!”陸風的聲音在落石口內傳出,而陸風說完這句話,人卻依然沒有停朝前衝去。
嫋渡境玄修者的速度絕對是比陸風要快上不少的,這落石口就那麽一條路,如果雲震真是放棄乘騎銅鱗犀,而親自追擊陸風,那麽不消片刻就能抓住他。
雲震抬頭看了下眼前這條裂縫的頂端,天色將晚,隻能隱約感覺到頂部比這底部要寬敞許多,隱約有碎石依然在不停的剝落。
這種地方絕對是伏擊的最佳場所,人進入其中,兩相一堵,絕對就是甕中捉鱉。
雲震心頭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去還是翻身落在了銅鱗犀身前,隻身一人竄進了落石口:“陸風小兒,就讓我結束這場無聊的遊戲吧!”
雲震的速度很快,至少比銅鱗犀在這片山路中表現的速度快上不少,也比依然在逃竄的陸風的速度要快上許多。
如果給用萬能視角來看一下現在兩人的距離,兩人已經相距不出五十米,而陸風所在的位置,是落石口石縫的七分之一的位置。
不過幾個起落,雲震已經將這個距離拉到了三十米,再過幾個起落,已經看到了陸風那狼狽奔逃的身影,而這個時候,兩人都已經到了落石口的中間位置。
“哈哈……”雲震臉上浮起老鷹抓小雞般的獰笑,甚至收起了犀鼻金背刀,他似乎打算徒手撕殺陸風。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利的呼嘯劃破長空,轟隆之聲響徹山野,然後無數大若磨盤的石塊從天而降。
陸風都險些被當頭砸落的石頭砸中,很有些狼狽,為了將速度發揮到極致,他連滾帶爬地飛竄了出來,最後身子還在地上打了個滾,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後背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劃得皮開肉綻。
“轟隆……砰砰……”
石塊滾落,和強大的撞擊聲不絕於耳,而在陸風重新爬將而起時,幾塊砸落的石頭被重新彈飛了回去,並在空中裂成碎石,揚塵飄然。
雲震顯然正處於落石群的正中心,他自然無心追擊陸風,隻能玄氣狂放,將砸向他的和石頭一一拍開,沒有一塊石頭能落入他身旁兩丈之內。
而是當落石停止之時,整個落石口完全被大石給堵死,而雲震已經被困在了兩大堆石塊的中間,灰頭土臉的,胡須都染成了灰黃之色。
“兄弟們,關門打狗了!”陸元異的聲音在狹長的石縫中顯得非常有穿透力。
呼嘯的箭矢雨落而下,數百名弓手,從高約二十丈的山崖下,居高臨下地放肆地拉弩開弓,將兩大堆石塊跟山壁形成的石甕當成了投壺一般。
“區區陷阱,就想困住我雲震,異想天開!”雲震雖然有些狼狽,但是豪氣絲毫不減,拍散一道法紋核圖,一汪如漩渦一般的氣流在他頭頂撐開,將數百道箭矢全部擋了下來,無數的箭矢射在旋流氣盾上,都被螺旋的氣勁給甩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雲震雙臂伸展,玄氣外放,數十塊完整的巨石一一被他攝拿了過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在落石口的入口,銅鱗犀的憤怒的咆哮聲傳到了雲震的耳中。雲震臉色一變:“該死的陸風小子,竟然有膽害我守護玄獸!”
攝拿過來的石塊被填在了腳下,雲震越發積高的石塊,接連騰躍,最後躍上了身後那一大堆石塊的頂端,然後冒著箭雨,朝落石口入口飛縱而去。
在入口處,原本感受到雲震被困的銅鱗犀,打算去救雲震,衝進落石口後,卻是被陸元異帶的精兵堵在了入口處。銅鱗犀那身子在石縫中轉彎又轉不了,屁股有被染著綠幽幽光芒的弩矢近距離地攢射,搞得它進不是,退不是,完全是一副被關門打狗的形勢。
隻不過銅鱗犀的皮實在是厚實,那些箭矢不過是在它那青銅色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個小小的綠點。但是這種類似於搔癢一樣的攻擊,卻無疑讓銅鱗犀感覺到了危險,而變得更狂躁。
“早知道這家夥這麽笨,就應該帶火油來,一把火把它給燒死去!”陸元異罵罵咧咧間,而眾卻聽到了雲震那如雷霆般的怒喝:“你們這群陰險小人,還不速速受死!”
陸元異大驚,知道在此處想要擊殺雲震和銅鱗犀也是不可能的,索性當機立斷地命令道:“退向七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