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不棄愕然,他突然發現,他錯估了雲雷的性格。這雲雷似乎跟一般自高自大的公子爺不太一樣。這個時候,陸不棄卻也很聰明地選擇不應話,不反駁。
可最起碼,雲雷很自我這一點,陸不棄是估摸對了的。見陸不棄沉默,他嘴角微揚,表情依然不是很很好看:“你在逃避什麽,擔心我雲雷是個沒有容人之量的人?容不下比我更厲害的人?”
“沒有,隻是我爹教了我一種美德,叫做謙虛!”陸不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就像侯爺肯定也教了世子一種美德,叫做包容一樣。”
雲雷深吸了口氣,卻是半晌沒有再說出話來。因為他一旦再開口計較什麽,就等於承認了他爹沒教好他。這樣的帽子,雲雷可不敢瞎戴,回去會被龍淵侯一腳踩死的。
鍾法柏輕咳了下,卻是看向陸洪山:“陸老先生,你這孫兒還真是了不得啊,傳言說他心智靈敏,能舌辯群雄,還真是不虛啊。”
陸洪山也輕咳了一聲:“鍾先生過獎了,其實我這孫兒不太會說話,可能是因為常常打鐵,少接觸人的原因,所以要是說錯了什麽,鍾先生和世子可莫要責怪啊。”
“他哪裏說錯了什麽,就算說錯什麽,世子也不會在意的,畢竟他可是一直很期待跟這你們陸家這位少年天才大師見麵的。”鍾法柏款款而應:“何況,侯爺確實常言傳身教了世子不少美德,就像包容,當然,還有一些上位者的基本素質,比如說慧眼。”
如果在鍾法柏如此明顯的提醒下,雲雷還不知道如何應對,那他可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了,他當下緩緩呼出了那口濁氣:“即便陸不棄不是龍淵州第一天才,可他如此年紀輕輕,就能成為鐵器大師,煉體修為還能達到熱血境,天才二字也當之無愧。而且聽說,陸不棄出自罹難山一散修門下,雲雷我見獵心喜,倒是願意當下試金石,陪他過兩招,給他正名!”
到這個時候,誰都明白,這雲雷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跟陸不棄過招,至於個中目的,恐怕就很有些耐人尋味,反正不是什麽要“慧眼識才”,給陸不棄正名。
陸不棄現在的名頭,需要人正名麽?他有“一劍敗司空”的“絕世鑄劍天才”,就已經足夠響亮了。相反,這雲雷倒是有借著踩陸不棄的機會,給自己聚集人氣的嫌疑。
“世子遠來是客,這一來就要和不棄孫兒切磋,知道的人還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陸家無待客之道呢。”陸洪山開口,緩解了下陸不棄的壓力。
可是雲雷好不容易抓住鍾法柏給他製造的機會,哪會那麽容易放手:“對於武者來說,最好的待客之道,就莫過於切磋武技了,畢竟隻有交流,才能有進步。老爺子,你放心,我不會用全力的……打鐵的漢子,總不會怕疼吧?”
後麵這句話,雲雷是看向陸不棄的,充滿了挑釁!
“怕!”陸不棄耿直地應道,卻是引起一陣輕笑,不過笑聲很短促。
陸不棄也知道騎虎難下了,索性決定應承:“可是既然世子如此熱誠,願意提點我,我要再拒絕,就顯得太不識時務了。”
陸洪山看了眼陸不棄,卻也沒再說什麽,他閱盡浮生八十載,如何不明白,如果雲雷真要找陸不棄的麻煩,就算這一次拒絕了,下一次還會提,畢竟陸家又不能把他綁了然後浸豬籠。
“很好,哈哈……”雲雷顯得很高興,豁然站起:“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就換地方吧!”
“那……去鐵鷹石林吧!”陸洪山站了起來。
“稍等!”鍾法柏突然開口,看向陸泰:“師弟,在派裏,這同門切磋可都是有些規矩和彩頭了。這今天難得雲雷這麽有雅興,不如我們在旁添點彩頭如何?”
“彩頭?”陸泰皺眉,他知道鍾法柏這個人的為人,看上去豪爽大方,其實尖酸刻薄,完全屬於雁過拔毛型的。
鍾法柏點頭道:“這樣更有樂趣嘛,你們陸家不是剛圈殺了一頭玄獸麽,原本我和雲雷過來,也是想擊殺玄獸,然後孝敬點材料給昆冶師叔。可是現在……完全白來一場總是讓人唏噓,不若你陸家拿出些玄獸皮料骨質之類的材料當彩頭,給我點念想?”
陸泰的眉頭皺得更緊:“鍾師兄,這樣不妥吧,這雲雷師侄跟我不棄侄兒不對等,下賭注輸贏麵相差太大,你不覺得有傷和氣麽?”
陸泰沒有直接開口鄙視鍾法柏就是想白拿東西,都算是他忍住了脾氣。當然,更關鍵的是,陸家根本沒有擊殺玄獸,去又不是司空家這樣的鑄劍家族,也沒有玄獸材料儲備,去哪拿玄獸材料當彩頭?
陸洪山的表情也越發凝重,他突然感覺,這鍾法柏和雲雷來拜訪,其目的似乎有些複雜。
鍾法柏豪氣地一揮手:“些許小彩頭輸贏也不會傷和氣,我也就打算拿兩小瓶合荷散當賭注,你也隻需要拿出一小部分材料就可以,比如說三五百斤的獸骨,十幾平米的獸皮也就行了。”
“當然,你說的兩人實力不對等的原因自然也要考究。”鍾法柏根本不容陸泰拒絕,無縫連接地說著話:“這樣……雲雷不準動用熱血戰技,而陸不棄可以用,以二十招論輸贏,陸不棄要是擋住二十招,算他贏,怎麽樣?”
陸泰冷笑:“熱血九重,對上熱血三重,就算不用熱血戰技,會需要二十招?鍾師兄,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公平啊!”
鍾法柏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嘿嘿,陸師弟話裏有話啊,我可知道,你這侄兒雖然修為隻有熱血三重,實力卻恐怕不亞於一般的熱血五重強者,這一點可是很多人都看到過的!”
陸泰冷然:“十招!而且我的彩頭也隻是兩瓶合荷散,玄獸材料我有他用。”
“陸師弟,你這就沒意思了!”鍾法柏眉眼微耷:“一頭玄獸,少說能弄到數千斤的骨質和數百平米的皮料,我不過要求十之一二,還是用來添彩頭的,你不至於這麽小家子氣吧?”
陸泰白了鍾法柏一眼:“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恐怕更小家子氣。鍾師兄,對於昆冶師叔來說,這玄獸材料,並不難弄到,可對於我們陸家來說可不容易,我三哥甚至為此把命都丟了,我們還打算留給我侄兒他日培養煉器用度呢。”
陸洪山心中暗暗點頭,這個不喜歡管家族事的小兒子,心思也通透著呢,讓人欣慰。
鍾法柏臉色臭了起來:“如此不痛快,恐怕是拿不出來吧,我就說嘛,玄獸哪是那麽容易圈殺的,恐怕你們陸家老三的死因有他吧?”
陸家眾人臉色陡變,而陸毅更是臉黑得跟鍋底一樣。陸泰嘴角**了下,儼然有爆發的跡象……
這個時候,陸不棄突然朗笑了一聲:“九叔,看來外人是很難理解你對侄兒的疼愛。我看這樣吧,就把給我準備的那些材料,先拿出一部分來吧,也省得有些不明真相的人瞎說話,可不是什麽人都像雲雷世子一樣,那麽明辨是非。”
陸不棄這麽一說,不單單鍾法柏和雲雷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陸洪山和陸泰的臉色也很難看,充滿了無奈和苦澀,因為他們去拿拿出這些材料來?
可是緊接著,陸洪山和陸泰的表情就變得很有趣很有趣了,因為他們突然看到,眼前的桌子上多出了一堆奇特的物件。
那是兩塊碧石魔螈的背骨鈍刺,還有一大塊完整的腳爪骨,和兩條修長如象牙的肋骨,再有就是一卷厚重幹燥的碧綠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