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總是不會讓人那麽踏實,何況是腦海中總想著那受了重傷,生命垂危的丈夫,嚶嚀一聲,慧娘醒了過來。
可是當慧娘醒過來的時候,她卻宛若夢中,因為她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議,如夢似幻的畫麵。
在四溢的粉光之中,一個身著粉白衣服,長得宛若精靈一般完美的女孩,此刻正腳尖輕點,一臉虔誠半飄在房中,而在她那水晶晶的雙目注視中,一顆粉亮晶瑩的珠子也以違背自然規則的現象飄在半空中。
順著那女孩微微擺動的衣袖下,慧娘能清楚地看到那顆比她所見過的寶珠都要迷人得多的珠子,裏麵還隱約有一條龍影在遊動,輕顫間,柔光溢彩。
而慧娘所深切擔憂的陸康,此刻正表情祥和地躺在那珠子下。是的,原本在慧娘的印象中,陸康的表情是痛苦的,可是現在,卻如同安眠的孩子一樣,沒有受傷的左臉上甚至掛上了一絲笑意。
一縷縷肉眼難辨的墨綠色氣息從陸康的傷口飄出,被那粉色的珠子一點點吸了進去。
即便是心頭有疑慮,可是慧娘也明白眼前這個精靈般的女孩是在救他的丈夫,而她也隱約記起,在她昏迷之是,似乎記得兒子身邊站著一個女孩。
“大康,你可要堅持住,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不會把我們娘倆拋下的!”這話,慧娘並沒有說出口,她真怕打擾到眼前這個女孩施術,所以隻是靜靜地看著這玄奇的一幕,心中祈禱著。
也就在不悔想辦法吸收陸康身中的腐毒時,陸不棄卻也剛剛擊殺那斷臂腐毒鬣,所有的怒氣和仇怨都在那兩拳爆發了出去,他的體內卻依然沒有絲毫的平息下來。
念力依然通達,勇力依然洶湧澎湃,骨骼依然低沉嗡鳴,而陸不棄卻也感覺到了在髓勁破骨間,隱約能感應到體內另外一種湧動的暗流。
那……應該就是血液的力量!是的,如果將依附骨骼的絡脈,看成是浮於地表的江河溪水,那麽血脈無疑就等於深埋地下的千古暗河。
可是當有一天,找到一個溶洞,就能清晰地領略到暗河的波濤,絲毫不弱於海浪,而那些衝刷了無數年的河床,更是會讓人熱血澎湃。
陸不棄明白,在為父親報仇的怒意刺激下,他渴望暢快淋漓迸發力量的意誌,指導著念力,通過勇力和髓勁,真正感應並運用到了血脈中的力量,那種與生俱來,就一直在沸騰等待爆發的力量。
這也就直接導致,不過前後片刻的差別,兩頭三階精獸的下場完全不一樣。前一頭腐毒鬣,被百煉槍刺中,還能不被瞬間洞穿,隻是釘在了棕櫚樹上。
可後麵一頭腐毒鬣,卻是被毫無懸念地洞穿,而且腦袋都被一拳轟爆,在陸不棄的麵前,跟普通的野獸沒有了什麽區別。
這……就是血脈之中沸騰的力量!
熱血,在這一刻,陸不棄成功突破到了熱血。如果是一般的武者,可能會欣喜若狂,馬上奔走相告,可是陸不棄卻是沒有,他反而變得更加冷靜,拋去了雜念,穩住依然沒有中斷感應的血勁,跟著血脈緩緩流轉……
他,在尋找一種契機,讓血勁直接積蓄到下氣海,也就是龍不離所說的血府!
也許有人會說陸不棄貪心,可是陸不棄明白,如果這次不抓住機會,直接讓血勁從機能被動作用,迅速升為念力主觀作用,那麽很有可能,他還要停留在技能被動作用半年,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頓悟,無論是修煉武術,還是感悟禪機天道,無疑都是非常難得的。這一點連西圖都明白,又何況是前世經曆過多次頓悟的陸不棄呢?
在一陣陣跟心律齊平的鼓動感間,陸不棄的念力隨著血勁的流走,一點點感知渾身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竅穴,感應著血勁的生發、積蓄和消散之間的細微聯係。
細微到手指上,比如商陽、少商……明顯到一些人體重穴,比如天突、鳩尾……神闕……
當那些陸不棄努力用念力“哄”住的血勁一路上迎風破浪一般,曆經萬苦來到一處竅穴時,一股自然的力量,就如同大海中突然形成的漩渦一般,突然將那些血勁完全吸收了進去。
“氣海……”陸不棄卻是心頭一亮,呼吸吐納間,再一次感應著身體其他部位所生發的血勁。有了第一次經驗,陸不棄隻覺得他仿佛能運用上心髒跳動那衝擊全身血管的力量,帶著那些能激發出體外的血勁一點點的向氣海進軍。
戰場已經收拾完畢,回來交差的大順,見到陸不棄還是那樣站著,臉上掛著淡然的笑意,眼睛緊閉,就那樣一動不動,忍不住嘟噥道:“老戶頭,你確定不棄大戶頭他不是中邪了?”
一巴掌過去,啪的一聲拍了個脆響,西圖沉聲道:“你才中邪了呢,沒看見不棄他這個姿勢是熊勢樁啊?”
“可是不棄大戶頭他都站了將近半個時辰了,這也太誇張了點吧?”輕揉了下被拍得生疼的額頭,大順扁了扁嘴:“熊勢樁,就算是康泰大戶頭也不過站上個盞茶時間……”
康泰,是陸康在被定為大戶頭時,王應福要賜名時他自己取的,畢竟他也懂得,想用單名,幾乎是不可能的。
“康泰大戶頭雖然是不棄他爹,可是安五禽仿生拳上的造詣來說,卻隻是不棄的徒弟,你這個比較算個什麽事?”西圖白了大順一眼:“老實呆著就是,哪那麽多廢話?”
大順點頭:“嗯,老戶頭你見多識廣,我就聽你的……話說不棄大戶頭帶回來的女娃兒,實在是太漂亮了,我從來就沒見過還有人能長成這樣的美麗,一點缺點都挑不出來……尤其是……”
“啪”的又是一巴掌,西圖狠狠地抽在大順的額頭上:“那是不棄大戶頭的女人,是你能瞎嘰歪的麽?”
“呃……老戶頭,我也就是誇一下漂亮,也不敢起什麽壞心眼!”大順搓揉著額頭,委屈地看著西圖,像個娘們。
西圖冷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敢起壞心眼,我就用兩把斬首刀做成大剪子,把你那沒用的東西給剪了……”
“嘶……”大順條件反射般地捂住下麵,瞪眼看著西圖:“老戶頭,你這會不會太狠了點?”
“要是惹毛了不棄大戶頭,你覺得他會不會仁慈地給你留下兩個蛋?”西圖眯著眼睛。
大順想到了安澤,想到了大古,然後想到了那兩頭腐毒鬣,然後雙手捂得更緊了。
“不過話說回來……”西圖扁了扁嘴:“那丫頭確實好看,比早幾年那個什麽表小姐都要好看幾分,不棄還真是有福了。”
“是啊……隻可惜,康泰大戶頭他……”大順想到了躺著的大康:“要是不棄大戶頭能早點回來就好了。”
西圖卻是若有所思地應道:“現在回來也不晚,那丫頭似乎懂得解毒之術,我相信大康他不會有事的。”
“真的麽?那小女孩還有這本事?”大順一臉的驚愕,不過看得出來,這個消息讓他很是高興。
“你可別小看了這些個小女孩,能跟著大戶頭一起進來密林的女孩,肯定不會是什麽弱不禁風的大小姐。”西圖眼中帶著幾分追憶:“還記得我年輕的時候,見過一個看起來跟個小媳婦一樣的女人,一動手之間,卻是把人心都挖出來了,說是看看是紅的還是黑的……”
大順嘴角**了下,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西圖,毫無疑問,西圖這個例子完全顛覆了大順的世界觀。
這個時候,陸不棄突然睜開眼睛開口了:“老戶頭說得對,人不可貌相,水不可鬥量,要是隨便憑借外表去估計一個人,吃虧的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