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不棄一向認為,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一個站於世間,無所畏懼的人、
可是在這一刻,陸不棄害怕了,他害怕他會就此失去他的至親至愛之人。尤其是西北戶此刻所表現出來的死寂,更是讓陸不棄心頭劇烈抽搐著。
“這是怎麽了?”連不悔這個不諳世事的女孩,都能看出這西北戶的不同尋常,眼中濃濃的不解。
陸不棄悶吼了一聲,驟然躍過那些被鐵索鎖住的巨大钜鹿樁,然後一路呼嘯間朝裏麵躥了過去。
不過當陸不棄躍過幾棟破敗的木屋時,兩個身上多少帶著點傷的壯漢跳將了出來,臉上掛著疲態,手中拿著鋒利的精鐵槍,一臉警惕地擋在了陸不棄和不悔身前。
不等對方喝斥,一把拉住要發作的不悔,陸不棄凜聲道:“你們兩個,連我都不認識了麽?”
雖然陸不棄說不出眼前這兩個澤奴的名字,可是對於這兩人還算是比較眼熟的,畢竟可都是西北戶比較優秀的獵手。
“啊……是不棄大戶頭!”右邊一個稍矮的澤奴猛然眼睛大亮。
左邊更高點的澤奴也是身子一顫,更是跪了下來,臉上掛著劫後餘生般的欣喜:“蒼天有眼啊,大戶頭你回來了,我們村戶可算是有救了!”
陸不棄心中更緊,抓住那個矮個子:“發生了什麽事,我爹娘她們呢?”
矮個子一臉哭腔:“大戶頭昨天晚上被那大樹鬣給抓了一爪子,現在正昏迷著呢……”
陸不棄不知道大樹鬣是什麽東西,他已經放開了矮個澤奴,人已經如風一樣朝爹娘的住處衝去。
在這邊兩個澤奴叫醒西北戶其他澤奴的時候,陸不棄和不悔已經來到了陸康夫婦的住處。
門扉虛掩,陸不棄衝將了進去,正好看到以淚洗麵的慧娘,還有身著大戶頭的緊身黑衣,臉色紫黑地躺在那的陸康。
“娘……”陸不棄聲音有些發緊,他突然好悔,為什麽路上不快一些。
慧娘眼睛一亮,驚喜地高喊了一聲“虎頭”,然後卻是腦袋一偏,軟到了下來。
“娘!”陸不棄連忙抱住倒下來的慧娘,卻是發現她是昏迷了過去,並無大礙才算放下心來。大悲大喜,加上一夜未眠,即便是跟著練了下五禽仿生拳,這慧娘的身體也是吃不消的。
將慧娘安頓在一旁,陸不棄卻是看向陸康,發現陸康整個右臉幾乎被抓爛,右眼也破裂了,上麵塗抹著一看就知道是狗爺出品的膏藥,可是效果顯然不佳……
陸不棄心中一陣揪得慌:“不悔,去給我燒些熱水來……”
“噢……”而就在不悔走出房屋的時候,西圖貓著腰走了進來,看到不悔時愣了片刻,卻是馬上回神看向陸不棄:“不棄,你可回來了!”
陸不棄驟然回首,犀利的目光掃向西圖:“這是怎麽回事?”
被陸不棄那逼人的眼神刺了下,西圖連忙應道,一臉苦澀:“昨天又碰到了精獸衝擊村戶的事,是樹鬣群,兩三百頭樹鬣,簡直跟蝗蟲一樣……”
“樹鬣?”陸不棄皺眉:“怎麽以前都沒聽過這種東西?”
西圖苦笑:“那是我們西北戶那些年的運氣……這可是比狼群還讓人恐怖的族群,擁有比狼還狠毒的牙齒,又有堪比狸貓的速度和利爪,而且一出沒最少都是上百頭。不過這麽大批的樹鬣一般生活在毗鄰罹難山的那片紅土林中……”
吞了口苦水,頓了頓的西圖疲憊的臉上帶著不可抹滅的餘悸:“昨天樹鬣群裏恐怕是有兩頭精獸,我和大順帶人擋住了一頭,大康和大風卻又碰上了一頭……大康不小心被那樹鬣給抓了一下,而大風為了救大康已經……”
“大風他怎麽了?”陸不棄心頭微微有些不安。
“死了,不過他也算是個好家夥,生生斬斷了那大樹鬣的一條前爪,要不是那樣,恐怕那些樹鬣也不會退走……唉,這都是命啊!”
陸不棄心頭咯噔了下,雖說大風這人心思活絡,以前有出過讓陸不棄母親慧娘去當產母的餿主意,可是後來,這大風還是頗為可靠能幹了,陸不棄也就根本沒有計較過他什麽,現在聽到他為了救陸康而死,陸不棄心中更是隻剩下感激。
“我爹這傷,狗爺怎麽說的?”陸不棄手中拿捏著陸康的脈搏,眉頭緊鎖。
西圖那瘦小的臉上浮起十足苦惱:“右眼都直接被摳出來了,肯定沒了……外傷倒不算什麽,隻是樹鬣的爪子經常抓腐肉什麽的,有毒,那成精的樹鬣毒性更猛,這傷又接近腦袋,恐怕……”
陸康的脈搏就把在他手掌,他的心脈十足的脆弱,仿佛隨時可能中斷。陸不棄又如何不知道這個結論,想到他所期待的天長地久就要失去,忍不住悶吼了一聲:“這不可能!”
這一聲悶吼,卻是讓西圖為之一顫,苦澀地安慰道:“不棄……你……唉……”
這個時候,不會帶來了一壺熱水,走了進來:“不棄大哥,這熱水是外麵的人給我拿來的,你看看,夠不夠……”
陸不棄甩落兩滴眼淚,他緊抿著嘴,接過熱水,用紗布開始給陸康清理臉上的藥膏。
在陸不棄用冰玉膏給陸康重新敷上藥時,那陸康的眉頭雖然還緊鎖,可表情明顯舒緩了一些,這無疑讓陸不棄多了幾分希冀。
“不棄大哥,我看你爹他似乎是中了腐毒,單靠冰玉膏恐怕無法奏功。”感受到陸不棄的哀傷,不悔心疼道:“不過你不要擔心,他中腐毒的時間不長,問題應該不大!”
陸不棄心中一動,想到不悔可是玄獸,對於這種事情自然比他在行,不由心頭大喜:“不悔,你有辦法?!”
不悔輕輕額首:“我試試看,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那你過來看看……”陸不棄熱切地看著不悔,而就在他站起身來時,一聲刺耳的嗡鳴聲在村戶一頭響起,伴隨著噪雜的古怪尖叫聲,陰森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疼。
原本也希冀地看向不悔的西圖突然臉色大變:“不好,樹鬣群又來了!”
“該死的!”陸不棄臉色驟冷,如萬年寒冰:“我要讓它們有來無回!不悔,我爹就拜托你了,我去去就回!”
“嗯,不棄大哥,你要小心!”不悔雖然很鄙夷樹鬣那種低等野獸,也看不上不過是三階精獸的腐毒鬣,但是她卻也明白,數百頭由腐毒鬣帶領的樹鬣絕對是一個恐怖的群體,就是一般的五六階精獸,恐怕也要望風而逃。
陸不棄點了點頭,在西圖熱誠的目光中,走出了屋子,然後他看到了許多熟悉的身影,同時感受到了數百道充滿了希冀的眼神。
這些眼神都屬於西北戶澤奴,不過多是老弱婦孺,那些精壯漢子都跑到村戶邊緣去布置防線去了。
“我昨天沒能及時趕回來,可是現在我在,就不會讓那些畜生猖獗下去,大家安心回去,雖然如今我不是西北戶的大戶頭,可我必然會將這些可惡的雜碎通通殺死!”留下一下讓所有人頓時心安的話,陸不棄帶著滿身的殺氣衝向了人聲噪雜的一邊。
防禦圈是大順在指揮,數百個澤奴手持精鐵叉槍,或是弓箭,倚靠著钜鹿樁,緊張地對付著瘋狂跳上钜鹿樁,向他們發起攻擊的樹鬣群。
樹鬣,陸不棄第一眼看到,就想到了地球上生活在草原裏的鬣狗,那種足夠跟獅群抗衡的族群。這些樹鬣看起來比地球草原上的鬣狗要恐怖得多,那猶如狗頭的腦袋上,森森的白牙齜咧著,身上那代表死亡般的血色斑紋,更是給人一種嗜血的狂亂之感。
那些樹鬣怪叫間,修長的四肢靈動的奔跑,竄動著,竟然可以抓住钜鹿樁的尖刺而不被刺傷,還能借力跳出丈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