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任何人,在看到湖中有碩大一條螭在作亂,第一時間恐怕就是嚇得不輕。可是這個人,卻是眼睛一亮,身著橙色長衣的他豁然站起,修長的身子驟然一動,卻化作一道殘影,猶如月下幽靈一般幾個閃身,向陸不棄飛射了過去。

“嘶吆……”一聲警惕的尖嘯響起,不悔那巨長的身子以比在空中快兩倍的速度破浪而出,轉瞬越出了湖麵,呼嘯朝那人撲去。

其實陸不棄也發現了那個人,隻不過他的反應遠沒有不悔那麽迅捷威猛,但是他卻在那個人拍開一道紅色光紋之際,及時出聲:“不悔,回來!”

光紋震蕩,一麵傘狀的氣盾在那橙衣男子頭上開出了一朵雨後蘑菇,卻是擋住了一片撲騰過來的湖水。

而不悔在半空中刹住了身形,直接退了回來,用尾巴輕輕圍繞陸不棄,而腦袋卻緊緊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陸不棄也是目光微眯地看著這人,這是個看上去年約三十多的男子,身高絲毫不比陸不棄矮,甚至儼然高出一分,體型勻稱,膚色健康,五官也還頗為端正,隻是長著一張人稱“鞋拔子”的臉,就讓人多了幾分遺憾,不過這樣卻也讓人很容易記住他人。

從這人的速度和運用法紋的嫻熟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已經修出了玄通的強者,而且實力恐怕絲毫不悔弱於陸泰和陸洪山。

不悔的玄獸之身既然已經被看到了,陸不棄自然也就不會讓不悔多此一舉地化為人身,那樣反而更容易暴露。

“哇哇哇……你這守護玄獸的脾氣可真大,要不是老何我反應迅速,恐怕就要變成個落湯雞了!”幾乎要遭到不悔攻擊的男子,在氣盾消散之際,卻是好整以暇地拍了拍雙袖,頗為風度地緩緩走了過來,似乎對於不悔並不算忌憚。

“你是何人?”陸不棄心頭凜然,十足的警惕。眼前這人麵對玄獸而麵不改色,完全是藝高人膽大。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本人姓何,大名京州,小哥,不用這麽緊張,看你不縱獸傷人,說明長輩師門頗有賢德。再說老何我可是個行遍世界的商人,隻賺輕鬆錢,不惹黑白事的道理還是懂的。”

不知為何,隻聽這人說一句話,陸不棄心頭的警惕就少了好幾分,不過卻有些錯愕:“行腳商人?”

“這是凡夫俗子所說,作為我們這些好歹也算是曆經萬苦千辛,廢了十九牛二十虎力氣才爬上來的玄修者來說,怎麽也應該有個拉風霸道一些的名號!”何京州一臉自豪的笑:“我喜歡稱自己為……神秘商人,嘿嘿……嘿嘿……”

不得不說,這何京州的笑聲雖然難聽,卻有著一股感染人的魔力,讓人很自然地相信他是一個商人,一個奸詐的商人。陸不棄嘴角微揚:“神秘商人?據說跟寶藏獵人、遊方乞人並稱為三大最不可小覷的職業之一的神秘商人?”

何京州臉上的自豪瞬間升華為驕傲:“小哥實在是非常有見地,作為一個神秘商人,本人並不介意跟遊方乞人並稱,畢竟本人就見過一個遊方乞人,將幻神閣的弟子打得跟狗一樣。”

陸不棄坦言:“這並非在下的見底,而是在下一姐妹的見地!”

“哇,那更是讓我高興的一個消息,實乃英雄巾幗所見完全相同,我想那必然是一個擁有特立獨行的人生價值觀,並才華橫溢,風華絕代的蓋世佳人。”何京州眼睛亮得跟夜間的燭火一般,仿佛找到了心靈共振的那麽個人:“不知小哥的這位姐妹姓甚名誰,仙鄉何方,芳齡幾何啊?”

陸不棄汗顏,眼前這哥們也太人來熟了吧?不過他這種詼諧說話的方式倒不會讓人感到什麽不爽。

“嘿嘿……嘿嘿……”見陸不棄表情有些窘態,何京州又是一頓一嘿的古怪笑了笑:“小哥,本人生性倜儻,卻不風流,在閱盡繁華蒼生,卻是對一些胭脂俗粉沒有絲毫興趣,隻對自強自立,特立獨行之人頗為青眯,想不到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真知灼見的女子,心中激動,口不擇言,還請見諒。”

陸不棄輕捏鼻尖:“何老板無需解釋,君子愛財,更愛美人,許多人窮其一生也難尋誌同道合之佳偶,乍遇期許之人,心中欣喜,自是人之常情。隻不過我那姐妹如你所說,特立獨行,要是知道我在外麵這就把她給賣了,恐怕回頭會扒了我的皮。”

不悔在旁也是一陣暗笑,對於陸不棄的言論,她也是深以為然。

“嘿嘿……嘿嘿……”何京州一陣賊笑:“小哥所言不錯,不過既論買賣,那就有得一談,不若小哥將你那姐妹的詳細信息折價賣於本人,如何?”

“折價賣於你?”陸不棄抹了把汗,這神秘商人還真是有商人的本性,打蛇就纏繞而上。

“是的,而且本人保證絕對不會騷擾她,隻是要多結識一個朋友,當然……他日如若她與我能兩情相悅,想必小哥你也是樂見其成的,是吧?”何京州緊緊地盯著陸不棄,一個闖蕩四海的神秘商人,自然不會是個心無城府之人,他隻要看著陸不棄的眼神和表情,最起碼能判斷,他口中的“姐妹”是何關係。

如果真的隻是姐妹,那就好辦了,有認識的必要,可要是其他曖昧關係……當然也有認識的必要,隻不過到時候本錢可能就要打點,得看值不值了。

“這麽快就想著兩情相悅的事?”陸不棄誇張地看著何京州:“你就不怕我那姐妹,臉如豬婆,妖如水缸,腿如棒槌?”

何京州的表情僵硬了,嘿半天沒有嘿出來,嘴角**了下:“小哥,你說的不會真的吧?”

陸不棄聳了聳肩:“真作假來假亦真,假作真來真亦假,既然何老板對女子的外貌也有標準,那還是不要輕易在本人這裏買消息,要不然很有可能血本無歸!”

“真作假來假亦真,假作真來真亦假?”何京州眨巴了下眼睛,卻是頗為鄭重地說道:“如此見底的女子確實少見,就算樣貌極醜,也不影響結為……友人,不如小哥開個價?”

陸不棄輕捏鼻尖:“我開價十瓶合荷散,你買不買?”

何京州臉色一黑:“小哥,你怎麽不去做商人?”

陸不棄曬然一笑:“我又沒告訴你我的身份,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商人呢?”

“該死,該不會碰上同行了吧?”何京州的臉色更黑,在任何一個世界,同行堪比仇家這樣的規律都是通性。

陸不棄心情頗為愉快,再次聳了聳肩:“一個真正好的商人,就算碰上同行,也沒必要拉下臉來,互通下有無也不錯,畢竟有利益可沾那才是王道嘛。”

“小哥說得有禮,可是碰上同行,就算有利益,那也是不大。”何京州表情稍顯溫和:“聊了這麽久,你我也算是個朋友了,小哥怎麽稱呼?”

這就算朋友了?陸不棄有些錯愕,這人與人對於友情的衡量標準可真不一樣,但是他卻也是輕笑:“在下不棄,既然是朋友,我自然也不好騙你,我不是什麽商人,不過我想,告訴你這個事實等下你若做點什麽生意,會不會死命要價?”

知道陸不棄不是商人,何京州眼睛明顯一亮,而他似乎也是個頗有原則之人,當下凜然道:“卜兄弟,你這就說笑了,今兒認識了個新朋友,本人高興,如果有買賣可做,不說什麽讓利的假話,最起碼不賺你錢,算是結個善緣如何?”

想來這何京州,是以為他姓“卜”了,陸不棄輕捏鼻尖,也不說破:“那不如我就跟你做點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