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字典裏可找不到衝動這樣的字樣。”陸洪山收起了太刀:“除了說想讓我陸家多一個玄修者震懾四方外,再給我一個理由。”

迎著陸洪山那銳利的目光,陸泰卻是冷聲道:“不苟言笑的你,可是在見到這陸不棄後,竟然會多次笑出聲來,不如也說下你的理由?”

“小九……”陸洪山表情變得冷峻了幾分:“其實我們都知道,你哥他肯定已經沒了,這也是後來我越發狠心地操練你們的原因,我陸洪山的兒子怎麽能沒有自保的能力呢?”

陸泰說道:“再強大,最親愛的人都留不住,那又有什麽用?”

臉,徹底冷了,陸洪山輕哼了一聲:“當年我也是被困凍地魔境,回來後卻失去了我最疼愛的兒子,而且還要眼睜睜看著最喜愛的女人一步步陷入瘋癲的泥沼,我不痛心麽?”

陸泰迎著父親那嚴厲的目光:“我能理解你的痛心,所以請你也理解我,有些事情既然注定不能有答案,那就不提。”

說完,陸泰轉身離去,留下瞬間又蒼老了幾分的陸泰,他目光盯著那緩緩關上的廳門,口中喃喃:“我們的理由,都是一樣的……”

“可你們,卻不敢去正視這個理由。”陸鷹從不知何時,又出現在陸洪山的身邊。

在陸洪山冷然望過來之際,陸鷹從微微躬身,本就佝僂的身子顯得更加蒼老:“老奴失言了。”

陸洪山伸手,那有力的鷹爪扣在了陸鷹從的肩膀上,卻是變成了輕拍:“你說得沒錯,我們都不敢去正視這個理由,可是我們為了這個理由,卻也在做一些事。像小九,我覺得他這樣挺好,你說呢?”

陸鷹從身子挺了挺:“是挺好,最起碼,他的世界裏又多了一個人。”

在陸洪山和陸鷹從在說陸泰的時候,龍不離、不悔與陸不棄也在談論這個陸泰。

“陸家最強的,竟然不是陸洪山,而是這個九爺陸泰,這恐怕是許多人都想不到的事。我聽老鬼說過,能感應人的氣機,是玄通到了嫋渡境界的一種標誌。”龍不離的表情有些嚴峻:“就算是不悔化成玄獸真身,恐怕也不會是他的對手……他才四十歲左右吧?”

陸不棄額首:“應該是吧……這陸泰真的很強,舉手投足間,劍氣飛灑,簡直讓人驚歎。老爺子也很強,恐怕有近百歲高齡了,可戰力卻如斯恐怖,難怪陸家能在洪山郡屹立數百年也不倒。”

“不棄大哥,我看不管是老爺子還是這個九爺陸泰,對你都似乎親愛有加噢。”不悔卻沒有表現出什麽憂慮。

陸不棄微微額首:“這也是讓人心安的地方,好在我對他們還有利用價值……”

掀開車簾,扶著門杆的不悔眨巴著眼:“好像不僅僅是利用價值吧?我怎麽感覺,陸老爺子他們,對待你的感覺像是在對待一個很親近的人?”

龍不離也是點了點頭:“我也有種這樣的感覺,這也是我擔憂的地方,以陸洪山和陸泰他們的實力和能力,對你這麽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子,可以看重,但完全沒必要表現得如此親近,不但言談親熱,這九爺還將修武心得送給你……”

“我們也無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陸不棄微微回首,手中鞭子輕抽馬臀:“或許,他們隻是希望我能在玄武大會上取得好成績,並進入雲澤派呢。我可是代表他們陸家的,外人可不知道我跟陸家的關係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密切,那樣他們陸家就顯得更有底蘊了。”

“目前來看,確實隻是這樣……”龍不離若有所思:“不棄,如果有機會,你真的要入雲澤派麽?”

陸不棄點頭:“為什麽不呢?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總是能看到更遠。陸泰,能夠在四十歲左右就有如此修為,他自己的天賦固然很重要,名師肯定也占據了很大的分量。”

“這樣啊,我隻是覺得你有那個散修無痕的修煉心得和氣訣,其實自己修煉也挺好,這樣不也還自由些麽?”龍不離聲音不大,宛若自語。

陸不棄輕笑:“你之前不還嫌棄那無痕散修不怎麽樣麽?說他不過是個府成境的玄修者……現在怎麽把他跟雲澤派相提並論了?”

“我有嫌棄過那個無痕麽?”龍不離似乎很有些錯愕:“隻不過是為他感到遺憾而已,要是他能突破到那個什麽元始境,或許也能給你留下些許修煉經驗。”

“現在不是有雲澤派了麽?雲澤派能培養出陸泰這樣的人物,有些師長恐怕真的已經達到了無痕所說的元始控法期,要是能得到他們的指點,肯定能抵消我多年自己的琢磨。”陸不棄曬然一笑:“如果能入雲澤派,也算是我的運氣了。”

“希望如此吧……”龍不離和不悔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卻都浮起幾分凝重的憂思,隻不過陸不棄在趕車,並沒有注意到。

回到鐵匠鋪子,承誌依然在抽拉著風箱,烘爐的火焰騰起一尺半高,映照在他那僵硬蒼白的小臉上,給人一種肌體瀕臨崩潰般的感覺。

“主人,您可回來了……您看看承誌,這一會我跟他說話,他都沒有理我了,我……”念雁聲音帶著哭腔,作為母親,看到兒子宛若進入了魔障,又如何不心憂了,她努力克製自己不去想陸不棄給承誌吃的是什麽不好的毒藥,可是終歸還是會如此想。

陸不棄並不知道念雁的想法,他隻知道現在承誌的狀況確實有些不對勁,他伸手掐住了承誌頸項兩側,感受到那異於常人的劇烈脈搏,眉頭緊皺:“從我們離開後,他就沒有停過麽?”

“是啊……剛開始還好好的,還能跟我說話,可是現在……”念雁越發地焦慮,可她又不敢把她的擔憂說出來。

“啊……”在念雁尖叫聲中,陸不棄一掌將承誌擊暈,念雁當時就懵了,不過龍不離在她旁邊安慰了幾句,她才沉住了氣。

陸不棄將承誌的身子平放在鐵匠鋪子外,在路人看過來的時候,已經解開了承誌的衣服,發現他渾身都是赤紅的小血點,觸目驚心,更然人揪心的是,承誌昏迷了,他的雙手還在做著推拉風箱的動作。

“這小子,恐怕是完全透支了他軀體的體力,不過意誌力卻一直堅持著,加上有精血丹的不間斷補充能力,整個人就在做非主觀意識的機械運動。”心中想著,陸不棄雙手迅速連按,通過承誌身上各個重要的穴位感受他的身體情況。

“這是怎麽了?這小孩看起來很不好啊……”越發多人圍了過來,這種人命關天的事總是很吸引人眼球。

龍不離也蹲了下來:“什麽情況,承誌不會有什麽事吧?”

“不會的……隻是肌肉經脈有些拉傷,我沒想到這小子心眼這麽死,身體受不了了依然還在堅持拉風箱,要是我們回來晚了,他恐怕還這你就這麽過去了!”陸不棄眉頭微凝:“還好發現的及時,我給他按摩一下,讓他睡一覺就好了,回頭我給他製定一個合理一些的適應模式,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龍不離臉色微鬆:“看來你以後說話得說清楚些,你的話,對於他來說無疑就是天命,要是為此而把小命送掉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嗯,不過他這樣卻也沒有壞處!”陸不棄目光微眯:“從他經脈和經絡都有拉傷的情況來看,他似乎自己摸索到了勇力的門檻了。”

剛剛站起身的龍不離駭了一跳:“你是說他自己琢磨出了勇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