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紫玉玉牌,陸風目光微眯:“你就是這攤位的負責人?”

“是,小人關易人,見過大少爺!”關易人一臉諂笑:“奴才們哪個地方衝撞了您?”

雖然不解陸不棄為什麽會突然發狂,不過陸風卻也自然選擇維護,當下望向陸不棄:“不是衝撞了我,是衝撞了我的朋友。”

此時的陸不棄,根本就沒有理會周圍發生的事,他抱起昏迷的披發女子,走到已經被一個打手如小雞一樣拎在手裏的男孩身前,沉身道:“放開他!”

那打手看了眼陸不棄,眼角餘光再看到另外那個生死不明的同伴,沒有猶豫,將小男孩放了下來。

“看好你母親!”將昏迷女子放在小男孩身旁,陸不棄緩緩站了起來,環視了周圍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遺世的悲哀。

關易人卻也是個明白人,又屁顛屁顛跑到陸不棄身後:“這位爺,不知有什麽可以為您做的……莫不是認識這娘倆?”

陸不棄也懶得跟這種人多說什麽,當下隻是冷聲道:“他們娘倆多少錢,我買下了!”

“這……隻是這女的已經有買家了,這規矩……”關易人故作猶豫,目光卻是看向陸風。

看了眼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買家,陸風撇了下嘴:“退雙份的錢給他,把這兩人賣給我朋友。”

“那行!”關易人連連點頭:“大少爺發話了,我想也沒有人會說我破壞規矩,至於這買賣就算了,這娘倆就送給大少爺和這位朋友吧。”

“說價!”陸不棄卻是冷冷地盯著關易人,他可不是什麽人情都會受著的人。

關易人微愣,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的感覺,就算是真小人也會難受,何況他做這買賣也不過是為了生活,當下多少有些憋屈地看向陸風。

“他讓你說價,你就說價,除了那女人的雙份價,你那屬下的醫療費也算上,我可不希望聽到有人說我陸家仗勢欺人!”陸風淡然說著,大少爺的風範表露無遺。

關易人心頭微鬆,稍微一琢磨才應道:“醫療費就算了,那點小傷,擦點馬尿也就好了。這女人原來那買家是二十二萬刀買去的,雙份……就是四十四萬刀,這種年齡的小男孩市麵上一般都是十二萬刀,總的就是五十六萬刀……零頭就……”

“不離,給錢!”陸不棄也不用他抹零頭了,冷聲發話間,用魚腸劍斬斷小男孩腳下的鐵索,然後迎著小男孩那明亮的眼睛:“你願意帶著你娘跟我走麽?”

“我願意!”小男孩蜷縮著跪了下來,咚咚咚就給陸不棄叩了三個響頭,倔強的小臉噙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那起來吧,把你母親背出去!”陸不棄輕籲了口氣,徑直走下了木台。

龍不離這邊把錢票點給了關易人,就看見那小男孩正緊咬牙關地使勁抱起他昏厥的娘親,隻不過七歲的小男孩,而且飯也恐怕沒吃飽,又有多少力氣了,弄半天也才把他娘的上半身扶起。

龍不離和不悔幾乎同時走了過去,要幫一把手,陸不棄的聲音卻響起:“都不要幫他,別人的施舍隻能是一時的。我要他這輩子都記得,他是用自己的能力將他母親帶出奴隸市場的。”

陸風和陸埔心等人無疑頗為動容地看了眼陸不棄,換了他們,就算可以打發憐憫地救下這對母女,卻也絕對不可能這個時候,還去為一個小奴隸的未來著想。

龍不離和不悔相視一眼,沒有再伸手,隻是不悔卻是蹲下身來柔聲看著小男孩:“加油,你隻要將你母親帶出這奴隸市場,以後你們母子就能過上很好的日子了,加油!”

“謝謝……”小男孩的聲音有些沙啞,卻是匍匐下身子,鑽到了母親身子下麵,然後四肢齊齊發力,死命地將他母親的身體撐起來,就那樣一點一點地往台下爬去。

這個奴隸攤位,是奴隸市場西門最近的一個攤位,從高台下來,再到出門其實並不遠,撐死了也不超過五十米。可是對於一個七八歲,體質孱弱的小男孩來說,要背著重約百斤的母親爬過這段距離,卻無疑是個艱難的路程。

原本將奴隸販台圍得水泄不通的人,在小男孩好不容易將母親馱下奴隸販台時,都主動地他讓開了一條筆直通往西門的小道。

不離不悔二女就在旁邊一直給他鼓勁,而後跟著陸風等五人,他們時時接耳低語,似乎在討論著什麽。

而陸不棄卻是站在西門門口,夕陽餘暉照射在他那高達挺拔的身上,冷峻如鬆。由於光線的原因,小男孩看不輕陸不棄的目光,但是他知道,這個像救世主一樣出現在他麵前的人,一定正看著他。

細小的胳膊在顫抖,脆弱的膝蓋也是鮮血淋漓,可是小男孩緊抿著嘴巴,昂著頭,猶如一頭不屈的幼狼,一步一步地向陸不棄靠近。

“加油、加油……”或許是不悔的加油聲感染了周圍的人,也或許是這一幕,喚醒了周圍許多人冷漠的內心深處潛伏的人類原始的初性,越發多的人開始給小男孩鼓勁打氣。

當距離陸不棄還有十五米左右的時候,那小男孩身子一抖,卻是徹底趴倒在地上,他那昏厥的母親,就重重地壓在他身上,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埋沒了。顯然,他的體力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起來!”陸不棄的怒喝聲猶如晴天霹靂:“就是累死,你也要死在這外麵。不怕別人瞧不起,就怕自己不爭氣,給我起來!”

不悔臉上掛著淚,她真的好想去幫一把這小男孩,可是她根本不可能去忤逆陸不棄的決定,更何況,她多少也明白,陸不棄這也是為了小男孩好。

“嘎嘎……”從昏迷的女人身體下,發出一陣陣讓人揪心的嘎吱聲響,小男孩在努力。可是百斤重的身體,對他來說,無疑就是壓在孫悟空身上的五指山,紋絲不動。

“不棄兄弟,這小家夥恐怕真的是盡力了……”陸埔心在旁有些不忍心:“如果這算是考驗,也差不多了……”

陸不棄卻是緊緊地盯著那雙伸展在外麵,抓住地上的小手,依然冷聲道:“如果連你都可以放棄你自己和你母親……那我要你幹什麽?”

“你的皮肉沒有了力氣,就用上你的經絡,你的骨骼,甚至你的血液。”陸不棄的聲音在漸漸安靜的奴隸市場西口,顯得是那樣的振聾發聵:“為了你心中的自由,都無法爆發你體內的潛能麽?”

“啊……”小男孩在咆哮,他在向命運做出他垂死般的掙紮,就如同陸不棄所說,他以本能,驅動了他拿孱弱的身體,用上了經絡、骨骼、血液……所有一切的力量。

頭頂著地,雙肘撐著地,在旁人動容間,小男孩再一次將他母親給頂了起來。

十五米的距離,在小男孩徹底爆發了他的潛能後,似乎變得微不足道,他用雙肘和頭,爬行的速度儼然比四肢還要快上一點。

當他的手,徹底觸摸到陸不棄的鞋子時,他努力地從母親的腋下抬起頭,滿臉是血的他,那雙眸子卻閃爍這堅定的光芒:“主人……”

沒有了下文,這一次,小男孩徹底昏死了過去,陸不棄卻是長笑了一聲:“好,我帶你回家!”

一手抱起披發女子,然後一把提起小男孩,陸不棄轉身,長笑而去。

這一刻,無數販台上的奴隸,都豔羨憧憬地看著西門,看著那個漸漸消失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心中信仰的神,那樣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