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將陸棄的命令傳達了下去,可是那幾個小隊長沒有把空的水囊帶過來,卻是帶了一批義憤填膺的澤奴過來。
遠遠地聽到一陣噪雜的聲音,陸棄就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在陸康表情憂慮之際,他卻是輕捏了下鼻尖,暗暗一笑,智珠在握。
“虎頭領隊,大風說你要大夥繼續狩獵,完全不顧已經快沒有水的狀況?你這不是要害死大家夥麽?”說話的澤奴叫大順,因為有一手好箭法,五十步之內能準確射中野獸的眼睛,在西北戶也頗有威望。
陸棄冷然望向一臉糾結的大風,後者身子一顫,連忙應道:“虎頭領隊,你可千萬別誤會,我沒有絲毫添油加醋,隻是實話實說,而且我說了領隊有辦法能弄到喝的水,隻不過他們不相信而已。”
見大風如此模樣,知道他也確實不敢使絆子,陸棄這才望向大順等人,好整以暇地問道:“你們都覺得我要害死你們?”
“沒有水還繼續狩獵,不是要害死大家是想幹什麽?你說能弄到幾個人喝的水,我也相信。”另外一個叫大林的小隊長應道:“可是現在是幾百號人喝的水,一天都要幾大囊,你去哪弄?別以為你是領隊,就可以不把我們當人,大家都是澤奴,可沒有什麽高低貴賤……”
眾人紛紛應和,畢竟他們每一個人平均都有好些次狩獵的經驗,有時候最後一兩天在回程上沒有水喝,那種難受感絕對要讓人崩潰,沒有人想體會那種感覺。
這個大林最近可鬧騰得不輕,小強沒少打他小報告,陸棄捏了下鼻尖,虎目微沉:“大林,我去哪弄水也無須向你交代,不過,我現在倒想知道,要是我一天能弄到幾囊水,你又如何?”
陸棄的眼神很有些嚇人,大林心中微顫,想到大古的屍體一直還沒用上,他也不敢瞎撂狠話:“我能如何?你是領隊,你要能弄到這麽多水,我老實地聽你的命令,跟去狩獵就是!”
“你倒是打的好算盤!”陸棄冷然道:“我的命令你想質疑就質疑,唆使大家來將我的軍?我廢好大一番手腳證實後,你卻當成什麽都沒發生,不關痛癢?那是不是以後我的每一個決定,誰都要質疑一下?那我這個領隊的臉往哪擱?”
“呃……虎頭領隊,你說如何?”大林沒想到陸棄年紀輕輕,卻是如此一個心思通透之人,這哪還像一個隻有幾分力氣的傻小子?
環視了眾人一眼,陸棄說道:“你們先行回轉,將空水囊都給我拿過來,明日清晨就見分曉!如若我能找到足夠的水,那麽我將有足夠的理由懲罰你們!”
“可要是你沒有找到足夠的水呢?”大順目光熠熠地看著陸棄。
陸棄凜然道:“那就說明我錯了,到時候我自然收回錯誤的命令,罰我三天口糧,並向大家道歉,如何?”
眾人皆是心頭一驚,要知道陸棄這個時候的身份在某些方麵無疑是等同於大戶頭了,以往大戶頭就算是犯了錯,也沒有人計較什麽,去計較那不是自己找抽麽?可是陸棄,卻以身作則,說明他要出錯一樣懲罰,而且懲罰還不輕,一頓不吃都餓得慌,何況還是三天的口糧?
不過陸棄這種很爺們的態度,無疑是贏得了眾澤奴的尊敬的。知道陸棄恐怕又有驚人之舉,大風在旁說道:“既然虎頭領隊都說明白了,你們還不回去取水囊,難道要虎頭領隊親自去你們那收麽?”
眾人自然不敢應諾,連忙告退,很快,大順、大林等四個小隊長就將幾十個空的水囊給帶了過來,然後帶著一副‘明天看好戲’的表情離了開去。
看著眼前堆砌成小山的水囊,陸康擔憂地看向陸棄:“兒子,你真的有辦法麽?”
“當然!雖然一晚上收集不了這麽多,但是一天的飲水絕對是夠了的。”陸棄成竹在胸,做為一個優秀的動物生態學碩士,可不是成天呆在動物園裏研究動物,陸棄的野外生存能力絕對比得上任何一個特種兵。
次日淩晨,精神狀態並不算太好的眾澤奴來到了陸棄呆的臨時主營地,卻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大部分的水囊,都被人用藤蔓給吊在了空中,每一個水囊的開口處,都上了一個由一兩片巨大的棕櫚樹葉做成的簡陋漏鬥。
而還有一部分的水囊則是被綁在了周圍各個高大的棕櫚樹上,開口就著那些棕櫚樹被這折斷葉子的“傷口”位置,站於樹底,還能隱約聽見輕微的水滴聲。
“將它們都取下來吧,小心點,別倒掉了!”陸棄指揮著幾個爬樹本領高超的澤奴將那些水囊紛紛取下:“另外,綁在樹上,和吊在藤上的水囊要分開放置,先喝樹汁,別搞錯了,樹枝超過一天就不能喝了!”
老天都似乎在幫陸棄,冬季的果檻密林雨水本不多,可當天晚上卻是下了一場小雨,這樣原本用來收集露水的那些水囊,也就變成了“雨露均沾”,效果更佳。
看著那分堆兩處、都“半飽”狀態的水囊,眾人皆是驚詫莫名,大順望向陸棄:“虎頭領隊,這些水……都能喝?”
陸棄二話不說,走到更小的一堆水囊旁邊,提起一個水囊打開灌了一口:“這棕櫚樹汁味道還不錯,雖然有些澀,卻也有點清香……”
然後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陸棄又提起旁邊那一大堆水囊中的一個,灌了一口,眼睛大亮:“不錯,這雨露混合水的味道好極了,甘甜清潤,不比泉水差啊,哈哈……”
“是啊……”大風在旁應和道:“虎頭領隊,我也嚐了下,真的很不錯,而且,看上去,這一晚收集的水足夠我們這幾百號人喝兩三天的了。”
“恩,昨晚運氣算是不錯的!”陸棄點了點頭:“如果沒有下雨的話,效果也沒有這麽好,不過按這種方式收集的話,一天的飲水量還是足夠的!”
大林暗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地提起一個水囊,也嚐試著喝了一口,確實沒有什麽難受的感覺,可他有些不甘心就這麽承認失敗:“這……水喝了,等下會不會鬧肚子啊?”
陸棄冷冷地看著他:“等下如果不鬧肚子,你是不是又要說過幾天會不會中毒啊?”
大林臉色陡變:“虎頭領隊,我可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有些疑慮罷了……”
“我可以保證,這些水都可以放心喝,我這些年可沒少喝,長得不比你們壯實?”陸棄輕哼了一聲:“大林,現在你要考慮的不是這個,而是我會怎麽懲罰你們吧?”
四個小隊長臉色再變,大順也很光棍,很有澤奴骨子裏的血性:“虎頭領隊,願賭服輸,我們胡亂質疑你的決定是不對的,你就說吧,要如何懲罰我們,二十杖還是四十鞭?吭一聲就不算個帶把的!”
大順這麽一說,其餘三人卻也不能現慫樣,要不然以後還怎麽做頭?何況主動點承認錯誤,總比惹虎頭大怒要好一些吧?
陸康擔心陸棄一次性得罪太多人不好,在旁開口圓場道:“虎頭,依我看大順他們也是為了大家夥的性命著想,不是有意要違背你的命令,你看這次要不就算了?”
“不行!”陸棄虎著臉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他們既然做了錯事,自然就要懲罰,要不然如何服眾?”
頓了頓,在陸康啞然之際,陸棄繼續說道:“不過事情有輕重緩急,如今是冬獵時期,為了大家夥這個冬天也過好點,我才決定多狩獵一段時日的,要是打傷你們幾個了,隻會拖大家的後腿!所以懲罰之事就暫時延後,留待回到村戶再說,如果餘下的日子裏,再有人造謠生事,我定不輕饒!”
說完,陸棄手中那斬首刀驟然砍在一旁那棵足有小腿粗的棕櫚樹上,刀光閃過,樹應聲而倒,露出了那平整的切麵!
陸棄這股子出刀的狠辣,比之安澤有過之而無不及,無疑將眾澤奴都震懾住了,大林等人更是噤若寒蟬地朝陸棄連連躬身,表示定不再犯。
似乎並沒有發覺眾人的畏懼,陸棄卻是老神在在地指著各處的棕櫚和藤蔓,開始給眾澤奴介紹尋找水源的一些方式,比如取雨露、樹汁的一些方式和禁忌,知識之淵博無疑讓眾澤奴,甚至包括陸康在內的所有人對於陸棄都為之感歎。
“虎頭領隊絕對是個天才,這樣的手段都能想到,以後外出狩獵的效率起碼能提高將近一半!”每一個有點頭腦的澤奴都能明白這個道理。
也不是沒有人心中有疑慮,怎麽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懂得這麽多,隻不過這種懷疑也就是一念之間罷了,畢竟陸棄也說了,他少時在各處旮旯角落練功,就曾因為懶得去取泉水而自己找樹汁喝。
狩獵繼續進行,而且因為沒有水源的擔憂,這一次眾澤奴也都動力十足,力爭滿載而歸,畢竟陸棄也發話了,一旦收獲豐盛,將提議老虎頭,增加大家的口糧。
似乎是這種狀態影響到了工作效率,在整個隊伍再一次變更營地之後,大順帶領的小隊在一處地方發現了有大型猛獸的活動蹤跡,隻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即將碰到的大型猛獸,可不是普通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