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儀式後,漢軍從西城退出長安,返回軍營,長安城內人群雖散,但**未消,長安城內大大小小的酒樓全部爆滿,人們飲酒聚會,抒發他們胸中未盡的餘興。

劉璟也在入城式後返回自己的府中,小喬因為有些感恙,在昨天晚上便先一步回府休息,劉璟目前的府邸還是從前的臨時住處,府邸不大,條件和成都相比也略顯簡陋。

在漢國正式遷都長安後,漢王府將搬到北城的大駕宮,那裏原本是光武帝劉秀修建的西都離宮,曆代帝王都會撥錢糧修繕維護,雖然最後慘遭李催軍隊的破壞,但還有一部分保存完好,前幾年劉璟北征隴西,曹操親駐長安,司隸校尉鍾繇又將大駕宮重新修繕,成為曹操在長安的臨時住處。

府宅後堂,陶湛正和繼母蘇氏聊天,陶湛生母在柴桑去世後,他父親陶勝在兩年後又娶了武昌望族蘇飛的寡妹為後妻,陶湛雖然沒有反對父親續弦,但她心中並不高興,他父親身邊有不少姬妾,為什麽一定要再娶妻室?

陶湛的心中的反感,表現出來就是對繼母的冷淡,在父親陶勝成親一年後,陶湛依然不肯去見繼母,直到蘇氏為陶勝生下一子,取名陶林,陶湛看在幼弟的麵上,才勉強與繼母蘇氏和解,但依然很少見麵。

隨著陶湛年紀漸長,也慢慢成熟起來,她和繼母的關係才逐漸融洽,也能時常見麵,尤其蘇氏作為陶府新主母,對陶氏家人管束極嚴。

一年前,幾名陶家家丁在成都酒樓喝酒,出言不遜,打傷掌櫃,放火燒了酒樓,蘇氏毫不袒護,將犯事家丁交給官府問罪,並賠償了酒樓損失,這件事贏得了陶湛對蘇氏的好感,她才算正式接受了這個繼母,

今天陶湛將蘇氏請來,是有一件事情和她商量,起因是喬玄的宅子,喬玄宅子是租賃的民宅,但最近宅子主人將這座民宅賣給了太原張氏家族,張氏家族要重修宅子,喬玄就得搬走。

其實這件事並非偶然,漢軍大勝匈奴,意味著漢國遷都長安已成定局,長安地價隨即暴漲,從前年每畝地一兩黃金,漲到了現在的畝地二十兩黃金,依舊一地難求。

大量荊州、巴蜀甚至中原的豪族世家紛紛來長安買地置宅,一些中小戶人家為了發財,便將長安的房宅高價賣掉,轉而去附近縣城低價置地購宅,賺取巨大的差價,喬玄所住的宅子就在這種背景下,高價賣給了太原張氏家族。

這其中最大的獲益者便是陶家,陶勝有敏銳的商業頭腦,在漢軍準備北征隴西時,他便意識到將來長安會成為劉璟的最終都城。

而那時的長安人心惶惶,很多人家賤價拋售房產,陶勝趁機大量低價吃進,雖然後來陶勝將買來的一半土地無償捐給了京兆官府,作為官宅用地,但陶家在長安城內還是擁有數千畝土地,大發其財。

陶湛找蘇氏來商量,就是想從陶家手中買下兩棟好宅,一處給包娘的舅舅,那是包娘唯一的親人,作為包娘生下兒子的獎賞,另一處便是給喬玄,作為喬家的府宅。

蘇氏笑道:“王妃想要兩棟府宅還不容易嗎?我請老爺安排一下就是了,不過都是自家人,為何要用買字,反而生疏了親情。”

陶湛搖了搖頭,“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何況我現在是以劉家主婦的名義向陶家買宅,本來我也不想麻煩陶家,隻是我看中的兩處府宅都屬於陶家,所以才請夫人前來商議,再說,以劉家的資產,買兩處府宅還不算費力,夫人不必和我客氣了。”

蘇氏知道陶湛的脾氣,隻得苦笑一聲說:“不知王妃看中了那兩處府宅?”

“一處便是城南正陽街上有名的古槐府,大約占地十畝,另一處位於城西龍王弄,大約占地八畝,兩處府宅都臨河,目前都空關著,按照市價,臨河府宅每畝三十兩黃金,我如數照付,隻希望盡快過戶。”

蘇氏無奈,隻得點頭答應了,心中卻有了計較,她還可以好好置辦家具,裝飾府宅,總之,這筆房宅錢陶家絕不能入帳,就算不管陶湛,也要給漢王麵子。

“好吧!等老爺從成都回來,立刻就過戶,最遲十天後辦妥。”事實上,地契就在蘇氏手中,她隨時可以過戶,但她需要十天時間對房宅進行修飾。

陶湛點點頭,“那就一言為定了。”

就在這時,一名侍女急急奔至堂下,高聲道:“夫人,王爺回府了!”

陶湛頓時大喜,立刻起身道:“漢王殿下回府了,我得去迎接,先失陪了。”

“我就不打擾你們全家團聚,我先告辭。”

蘇氏從側門離去了,陶湛則快步向外宅走去,正好遇到了劉璟入府,已經幾個月沒有看見丈夫,陶湛心中一熱,迎了上去,“夫君回來了!”

劉璟回到家中,幾個月一直緊繃的心神忽然放鬆,渾身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但他看見妻子,心中湧起一種久別重逢的親情,他上前緊緊將陶湛擁抱在懷中,後麵的大群侍女們都愣住了,還從未見過王爺這樣和王妃親昵,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陶湛的臉微微一紅,她感受到了丈夫對自己的深厚感情,她心中也十分感動,但當著這麽多侍女仆婦的麵,她卻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夫君,大家都在看著我們呢!”

劉璟笑了起來,放開妻子,又看見了孫尚香,她正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劉璟向她伸出手臂,孫尚香慢慢走上前,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任由劉璟將她也緊緊擁抱在懷中。

“好了,好了,你應該去抱你的兒子,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就不用這麽獻殷勤了。”

劉璟聽她說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眾人又立刻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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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爹爹!”長女劉珠飛奔而來,她已經六歲了,長得還是那麽圓潤可愛。

劉璟最喜歡她,一把將她抱起,重重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疼愛地笑道:“我的小豬兒長成大豬兒了。”

“爹爹,你去看看小弟弟吧!他和珠兒長得好像。”劉珠在劉璟耳邊小聲道。

“爹爹當然要去看他。”

這時,長子劉致上前向父親跪下行禮,“孩兒拜見父親!”

劉璟連忙拉起他,笑道:“這裏不用行跪禮,快起來!”

劉致是劉璟的嫡長子,又是劉璟早已立下的世子,未來將繼承父親的事業,也將肩負實現大漢王朝重新走向強盛的重任。

所以劉璟對他的要求極為嚴格,甚至陶湛給劉致換師傅沒有事先和他商量,都差點引發夫妻反目。

但也正是這種比較苛刻的要求,使劉璟和長子之間的父子親情稍顯單薄,至少沒有像劉珠和父親那樣的親密無間。

這時,兩歲的劉隴和劉嬋也被乳娘抱來迎接父親,劉璟和他們一一親熱,這才被家人如眾星捧月般迎去了後堂。

後堂上,家人聚集一堂,小喬也強撐病體來到後堂歡迎劉璟回家,這時,劉璟終於看到了大喬,她坐在最後,衣裙樸素,不施粉黛,身上和頭上沒有一件首飾。

她就這麽靜靜地坐在那裏,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滄桑的痕跡,卻添了一種成熟從容的豐韻,就連她和劉璟的目光相觸,她的目光裏依舊波瀾不驚,靜如深潭。

劉璟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他和大喬的**隻是機緣巧合,恐怕以後很難再重溫舊夢。

劉璟和大喬的目光相碰,隻是短短一瞬,劉璟的目光便移開了,旁邊人很難看出一點端倪,其實整個府宅中,除了小喬略微有點懷疑他們關係外,其他人都茫然不知。

陶湛笑道:“大喬是九月時到來,已經快兩個月了,大家相處得很愉快,隻是她一心要搬回喬府居住,我和尚香怎麽勸她也沒用,夫君也幫我們勸勸她。”

劉璟向大喬微微點頭,笑問道:“夫人在我府中住得不xi慣嗎?”

大喬淡淡一笑,“不是!王妃對我很好,親如家人,我心中感激不盡。”

“那為什麽要搬走?其實和大家住在一起,也可以互相照顧,還有這麽多可愛的孩子,不會感到寂寞,夫人,留下來吧!”劉璟的目光帶著一絲期待,注視著大喬。

大喬長長的睫毛垂下,良久,她還是輕輕搖了搖頭,“多謝殿下的好意,隻是家父年邁,需要人照顧,我還是搬去父親身邊較好,有時間我就會過來。”

劉璟也無法勉強她,心中隻得歎息一聲,“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強夫人了。”

這時,包娘抱著已經滿月的兒子出來,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被這個白胖可愛的小家夥轉移了,後堂裏頓時熱鬧起來,大喬卻悄悄起身,離開了後堂,她的東西已收拾好,隻是為了看一眼劉璟,現在心願已達成,她便可以離去了。

隻有劉璟注意到她的起身,他用眼角餘光注視著她的背影,見她毫不回頭,絕然離去,他的內心猛地被刺痛了。

“老爺,這是你的孩兒。”

包娘將兒子遞給劉璟,她心中很激動,他夢寐以求的願望終於實現,她有了自己的兒子,她期盼著丈夫能像疼愛女兒一樣,疼愛這個兒子。

劉璟壓住了心痛,將思路拉回來,接過自己的兒子,望著繈褓裏白胖可愛的圓圓小臉,他因大喬離去引發的傷感也暫時被遺忘了,劉璟笑道:“這又是個小包子,我喜歡!”

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小包娘紅著臉小聲道:“大姐給他起乳名破虜,因為他出生,正好遇到漢軍大破匈奴,現在還沒有官名。”

劉璟向妻子陶湛點點頭道:“這個乳名王妃起得很好,隴兒是在我收複隴西所生,而破虜是在恢複雍州時所生,那官名就叫做劉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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