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一支約三萬人的曹軍離開了合肥城,沿著淝水向北方開去,而就在一個時辰前,兩支江東軍也先後離開大營,向壽春方向而去。
江東軍在合肥城附近部署了大量的斥候,當三萬曹軍剛剛出城北上,便立刻被江東軍斥候發現,幾名騎兵向江東大營飛馳而至,“我們有重要情報要稟報吳侯!”騎兵在黑暗中大聲喊道。
哨兵上前查看了報信騎兵,立刻讓開道路,騎兵翻身下馬,飛奔跑入營中,向中軍大帳方向奔去。
此時孫權剛剛入睡沒有多久,便被侍衛輕輕推醒了,“吳侯,斥候有緊急情況稟報!”
孫權翻身坐了起來,披上一件外衣來到外帳,斥候屯長立刻單膝跪下稟報:“啟稟吳侯,我們發現大隊曹軍出城向北而去。”
孫權精神一振,這正是他想聽到的消息,他立刻問道:“有多少曹軍?”
“大約有三萬人!”
“多少?”孫權驚訝地又追問道。
“回稟吳侯,大約有三萬人左右。”
孫權的心中有些緊張起來,曹軍出兵人數出乎他的意料,他最初隻考慮一萬曹軍北上,這樣三萬江東軍足以將一萬曹軍殲滅,可現在曹軍居然出兵三萬,他的北上之軍就有點危險了。
他沉思片刻又問道:“你們能肯定人數,肯定是曹軍士兵們,而不是民夫裝扮?”
斥候屯長搖搖頭,“應該是三萬人左右,而且肯定是軍隊,不是民夫裝扮,從行軍狀態便看得出來,而且其中還有五千虎豹鐵騎。”
孫權吃了一驚,居然還有五千騎兵,他心中愈發緊張,自言自語道:“奇怪了,難道張遼不要合肥城了嗎?”
沉思良久,孫權擺擺手命斥候退下,他又吩咐侍衛,“速將呂子明將軍找來見我!”
不多時,呂蒙匆匆趕來,他也是入睡沒有多久,便被孫權侍衛叫醒了,他上前行一禮,“末將參見主公!”
“子明將軍,我且問你,如果我們全力攻打合肥,曹軍憑一萬軍隊能守多久的合肥城?”
“回稟主公,對方若有民夫相助,可守三個時辰!”
“可你們隻守住了一個多時辰?”
呂蒙歎了口氣,“合肥人心不在江東,民夫不肯賣力,若是曹軍守城或許他們會稍微賣力,而且江東軍沒有多少重型攻城器,而曹軍有數十架巢車,最後攻上城的正是巢車,微臣實話實說,若能三個時辰攻下合肥,就已經不錯。”
孫權背著手來回踱步,他並不是想去攻打合肥城,他是在考慮,曹軍為何敢出兵三萬北上,顯然不是去壽春,而是去護衛南下的糧船。呂蒙這樣分析,他有點理解了,曹軍必然也是經過反複推敲,在保證能守住城池的前提下,派三萬軍北上。
可是這樣一來,陸遜的軍隊就危險了,對方也是三萬軍隊,還有五千鐵騎,搞不好他們的軍隊反而會被曹軍吞掉,想到這,孫權額頭上的汗已滲了出來,他當即對呂蒙道:“呂將軍,我給你兩萬軍隊,你立刻北上去接應陸將軍的軍隊,如果已經交戰,你可從背後進攻曹軍,如果他們還沒有交戰,你可命令陸將軍立刻撤回大營。”
說完,孫權取出一麵自己的金牌遞給呂蒙,“一切拜托子明了!”
“卑職遵命!”
呂蒙接過金牌,行一禮便匆匆退下去了,孫權負手走到大帳前,望著帳外黑沉沉的夜色,他不由輕輕歎了口氣,不能有半分輕敵啊!
所謂兵不厭詐,孫權做夢也想不到,此時的合肥城已幾乎是一座空城,隻有三千士兵和一萬民夫鎮守,而就在逍遙津西麵的大軍營處,張遼率領一萬精兵已整兵就緒,等待著李典的消息。
這時,一名曹軍探子飛奔來報,“稟報將軍,江東軍又有兩萬軍隊離開軍營北上了。”
張遼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這在他的意料之中,孫權聽說自己也是三萬軍隊北上,他焉能不擔心事先已北上的三萬江東軍,他必然會再派軍隊前去接應,這才是正常的做法。
可這樣一來,逍遙津東岸的江東軍大營內,就隻剩下五萬軍隊,和他們的兵力相當了,這就是將計就計,調走了江東軍一半的軍隊。
他看了看天色,已經四更了,他回頭喝令道:“給我振奮起來,破敵就在今夜!”
一萬曹軍紛紛振奮精神,這時,張遼一揮手,一萬曹軍沿著一條小道向逍遙津對岸行軍而去,逍遙津半島有一處水道狹窄處,和西岸隻相隔十丈的水麵,利用小船可以迅速搭建一座浮橋。
在之前和荊州軍的戰役中,曹真率領騎兵就是利用這條小道殺到河西岸的小軍營,全殲三千荊州軍,大將陳朔因此陣亡,這一次,張遼還是要利用這條小道,突襲江東軍大營腹地
時間已漸漸到了五更時分,江東軍大營已經完全沉寂下來,這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時,也是士兵睡得最深沉一刻,大營外的哨塔上,幾名士兵正在來回踱步,警惕地注視著外麵的情形。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碎了沉寂的夜晚,隻見數名斥候騎兵疾奔而來,他們老遠便大喊,“快敲警鍾,曹軍殺來了!”
話音剛落,十幾支箭從遠處射來,兩名斥候慘叫一聲,翻身落馬,剩下一人嚇得驚惶而逃,哨塔上的兩名士兵也驚呆了,他們忽然反應過來,猛地敲響了警鍾。
“當!當!當!”哨塔上警鍾聲大作,當值的一千士兵紛紛奔到大門前,各執弓箭,緊張地注視著營外,這時大地開始微微晃動起來,遠處傳來一陣悶雷般的聲響,為首的牙將忽然意識到什麽,大喊道:“這是騎兵,快去稟報吳侯,曹軍騎兵殺來了!”
黑夜中,隻見數百步外的西北方向,一支黑壓壓的騎兵正疾速向江東軍大營本來,速度越來越快,已經可以看見閃爍成一片的矛尖光芒,在騎兵的後麵,是二萬餘曹軍,他們在李典的率領下,呐喊著向江東軍大營殺來。
這就是北上的三萬曹軍,他們的北上隻是一個噱頭,是誘敵之計,把江東軍騙去北方後,他們卻調頭疾速南下,直撲江東軍大營,此時江東軍大營內隻有五萬人,而曹軍也有四萬餘人,雙方兵力相當,再加上曹軍中有五千虎豹騎兵,以及曹軍出其不意的戰術。
他們就是要在天亮前利用突擊戰擊潰江東軍,在陸遜和呂蒙的軍隊趕回來時結束戰鬥,這是一個極為大膽的策略,曹軍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必須做到穩、準、快、狠,如果這一場逍遙津之戰能成功,張遼將威震天下。
曹軍的偷襲使江東軍措不及防,大營內一片混亂,一千弓弩兵趕到西北角迎戰,隻射出一輪箭,五千虎豹騎兵便殺進了江東軍大營,他們百人為一隊,在大營內突擊衝殺,殺得江東軍士兵人仰馬翻,死屍遍地。
這時,魯肅率領一萬衣著不整的軍隊迎戰而上,他們是如此倉促,很多士兵沒有頭盔和衣甲,甚至還光著腳,更沒有時間整理隊伍,在魯肅的喝令下,一萬軍隊手執長矛衝上去,頂住了五千騎兵的衝殺。
盡管士兵們難以抵擋騎兵突擊,但還是給其他軍隊集結和孫權撤退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李典率領的兩萬五千軍隊也殺進了江東軍大營,而淩統和全琮各率剛剛整理好的五千軍迎戰而上,敵住李典的軍隊。
就在這時,西南方向忽然也出現一陣大亂,張遼親自率領一萬曹軍從小道方向殺出,直接殺進了江東軍大營,一萬曹軍的突然殺至,使正在集結的兩萬江東軍再次陷入了極度混亂之中,江東軍士氣崩潰,各自逃命,江東軍兵敗如山倒。
張遼揮動長刀一馬當先,在他身後跟著一千騎兵,逢人便殺,在張遼刀下死傷無數,張遼率騎兵殺開一條血路,直到衝到中軍大帳前,十幾名騎兵揮刀砍斷了江東軍旗杆,江東軍大旗連同旗杆一起轟然倒下,中軍大帳燃起了熊熊大火。
此時天色已經麻麻亮,在混戰中,張遼看見數十名江東士兵護衛著一名紫髯男子正向東奔逃,紫髯男子穿著低品文官的服飾,張遼沒有放在心上,衝上大喝問道:“孫權在何處?”
紫髯男子一指北麵,“戴金色頭盔者就是!”
張遼一回頭,隱隱看見亂軍中有一名戴金色頭盔者,他心中大喜,調轉馬頭向北麵衝去,紫髯男子長長鬆一口氣,猛抽戰拚命向東奔跑。
張遼奔出百步,卻找不到那名戴金盔之人,他抓住一名江東軍士兵問道:“孫權何在?”
江東軍士兵惶恐答道:“剛才將軍問話之人就是!”
張遼愕然,“可是那名紫髯碧眼男子?”
“正是!”
張遼心中大悔,他竟白白放過了孫權,張遼心中不甘,調轉東頭向東追去,在他身後,千名曹軍騎兵緊緊跟隨,這時,張遼又看見了遠處孫權背影,他心中大喜,大喊道:“孫權,留下人頭!”
孫權被張遼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他心中叫苦連天,此番必死無疑,就在這時,斜刺裏殺出一支千餘人的江東軍,為首大將正是太史慈,太史慈大喝一聲,“敵將休傷我主!”
他挺槍迎戰張遼,張遼認識太史慈,知道他武藝高強,不敢輕敵,迎麵一刀劈去,兩匹戰馬相交,兩人激戰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