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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肅已經做好的出發的準備,最早通知他是三天後出發,但到了出發這一天,卻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人通知他出發,更沒有人安排他上船,連照顧他起居的驛丞也換了一人,魯肅問他情況,他便說自己剛來,一無所知。
無奈,魯肅隻得去郡衙找徐庶,不料徐庶卻不在郡衙,去了夏口,找董允,董允也去夏口,一直等到黃昏時分,魯肅才疲憊地回了自己住的館驛,他一無所獲。
進了院門,照顧他的王驛丞滿臉擔心地迎了上來,“魯公到哪裏去了,我找了你一下午。”
魯肅精神一振,心中頓時升起一線希望,“有什麽消息嗎?”
王驛丞搖搖頭,“沒什麽消息,但魯公午飯沒有回來吃,我很擔心,要不我現在去準備飯菜?”
魯肅頓時泄了氣,沒精打采道:“可以吧!隨便弄一點就行了。”
王驛丞答應一聲,便匆匆去了,魯肅負手進了院子,其實他住的宅子很不錯,占地二十畝的驛館一共隻有五座院子,每個院子都是**。
假山池魚,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僅房間就有二十幾間,有三名侍女和一個專門的驛丞照顧,這座驛館隻有魯肅這種人物才有資格入主,目前整座宅子就住了魯肅一人。
吃住雖然都很不錯,但魯肅的心情卻不好,悶悶不樂地回到屋子裏,他懷疑是自己記錯了出發的日子,但再仔細核對,確實是今天,應該一早出發,可現在天都快黑了,卻沒有任何動靜,這是怎麽回事?
房間裏,魯肅低頭來回踱步,他心中有一種不安,出發去東吳是一件大事,應該昨天就有官員來找自己安排船隻行李之類的事情,甚至劉璟或者徐庶還要接見自己一次,確定好江東那邊的接待事宜。
他在三天前便派隨從先回東吳去報信,讓吳侯安排接待了,可就算臨時變更計劃,也應該通知自己的一聲,自己也好再派人回去送信,這樣不聲不吭,算什麽?
魯肅心中充滿了不安和不滿,直覺告訴他,可能出了什麽事?極可能和步騭出使江陵有關,或許是劉璟對吳侯不滿。
其實魯肅也覺得吳侯在劉備之事處理得不妥,三年前吳侯便信誓旦旦支持劉璟為荊州牧,可到了這個關頭,又變卦了,這容易給人一種沒有誠意的感覺,難道劉璟就是認為吳侯沒有誠意,所以才臨時取消了今天動身嗎?
這時,王驛丞拎著食盒快步走進來笑道:“讓魯公久等了,請用飯吧!”
一名侍女上前幫忙,王驛丞一邊擺放酒菜,一邊笑道:“今天中午我倒聽到一個消息,好像我們太守一早趕去夏口了。”
魯肅一驚,劉璟去夏口了!他知道徐庶和董允都去了夏口,現在連劉璟也去了,夏口那邊一定發生了什麽事,他連忙問道:“你們太守去夏口做什麽?”
王驛丞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問了不少人,大家都不知道。”
說完,王驛丞行一禮退了下去,魯肅坐在小桌前,心中愈加疑惑,他懷疑是夏口發生戰爭,但細想也不可能,如果夏口發生戰爭,武昌早就全城動員了。
難道和襄陽有關,可是就算和襄陽有關,也不需要劉璟親自去,魯肅胡思亂想,卻得不出一個結論。
這時,他的隨從奔了回來,氣喘籲籲道:“副都督,那座最大的主院開始收拾了,來了好多人,都在清掃布置,抬來很多名貴的家具,還有一座兩丈長的白玉屏風,聽說是黃祖的鎮宅之寶。”
魯肅心中疑惑,這是誰要入住?難道和劉璟去夏口有關,他也不得吃飯,放下碗便匆匆向主院而去。
魯肅所住的宅子叫貴賓驛,隻有地位很高的人才能居住,有一大四小五座院子,魯肅所住的聽鬆院是四小之一,而主院則叫住麒麟堂,占地八畝,據說隻有當年劉表視察江夏時才住在麒麟堂。
已經七八年沒有人住了,今天居然開始收拾,麒麟堂的廣場、主堂和後堂內,兩百多士兵和數十名工匠正在忙碌的清掃並修補一些腐壞之處。
在廣場上擺滿了各種名貴家具和器物,這些都是原來黃祖家中之物,被收回官府後,一直存放在倉庫裏,今天全部搬來了。
魯肅看到了那架白玉屏風,高一張,長三丈,下麵是紫檀木托架,整座屏風由三座細潤無暇的白玉拚成,畫著千裏荊州圖,價值連城,傳說是黃祖的鎮宅之寶,現在也被搬到麒麟堂前。
盡管天色即將昏黑,但麒麟堂上依舊燈火通明,無數士兵和工匠正在忙碌清掃,並將巨大的垂地幔簾裝上大梁。
魯肅心中愈加驚訝,這個架勢,來人非同小可,他找到一名年輕的屯長,拱手笑道:“這位小將軍,這是誰要來了?”
年輕屯長搖了搖頭,“我們都不知道,反正是上麵的命令,必須在明天中午前清掃布置完畢,估計今晚要幹通宵了。”
魯肅一連問了數人,都不知道是誰要入住,甚至連主管官員也是一臉茫然,足見此事非常隱秘,他隻得悶悶不樂回到住處。
接下來的兩天裏,依然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任何出發的跡象,這令魯肅心中愈加擔憂起來,他很擔心劉璟放棄和江東結盟了。
第三天傍晚,王郡丞飛奔而來,急聲道:“魯公快去碼頭,好像有重要事情發生了,有人看見了太守的座船。”
魯肅跳起來,跑到大門外翻身上馬,打馬向碼頭奔去,再沒有消息,他就要被逼瘋了。
飛奔至碼頭前,隻見碼頭上停著數艘大船,數十名江夏官員已經在碼頭前等候了,四周布滿了兩千餘士兵,全副武裝,戒備森嚴。
魯肅卻不得入內,他隻能像普通民眾一樣,遠遠站在一座高處張望,這時他的隨從找到了他,低聲道:“副都督,我打聽到了,好像是朝廷使者要來。”
魯肅心中一沉,果然不出他所料,是鄴都使者來了,他想了兩天,除了這個理由,荊州實在不必如此大動幹戈布置麒麟堂。
但魯肅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天子的使者,還是曹操的使者,這裏麵差異很大,天子的使者則表示劉璟獲得了朝廷承認,而曹操的使者,則意味著劉璟有可能要投降曹操了。
在這時,在一片鼓樂聲中,劉璟和徐庶等人陪同著一名峨冠寬袍的中年男子下了船,後麵跟著一隊曹軍士兵。
這名中年男子身材不高,長得溫文爾雅,談笑風生,遠遠望去,魯肅覺得此人有些眼熟,他似乎見過,再低頭細想,魯肅頓時大吃一驚,此人竟是荀彧。
魯肅豁然明白,為什麽劉璟遲遲不肯跟自己去江東,原來竟是曹操的使者來了,而且是荀彧,曹操使者到來並不奇怪,畢竟曹洪和李典都被俘了,要談判交換俘虜。
關鍵是劉璟的態度,親自率領重要官員去夏口迎接,還不惜血本布置麒麟堂,種種跡象表明劉璟極為重視曹操使者的到來。
魯肅的腦海裏忽然跳出一個可怕的想法,‘莫非劉璟想投降曹操不成?’
其實這個擔心他前天便有了,隻是他不敢多想,可眼前的一幕,劉璟如此恭敬地迎接荀彧.....
此時,這種擔心便在他心中愈加強烈了,如果一旦劉璟降曹,他的戰船和兵力,必將對江東形成致命的打擊,魯肅簡直不敢想下去。
.........
夜晚,魯肅獨自一人坐在房間喝著悶酒,這時王驛丞快步跑到門口,氣喘籲籲道:“魯公,徐長史來了。”
魯肅心中大喜過望,徐庶的到來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一塊木頭,他心中原本對劉璟和徐庶的不滿頓時一掃而空,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徐庶已經走進院子,笑眯眯道:“這兩天讓子敬久等了。”
魯肅連忙挽住徐庶胳膊,就仿佛他會長翅膀忽然飛走一樣,低聲埋怨道:“元直騙得我好慘,璟公子沒有時間應該給我說一聲,讓我在這裏幹著急。”
徐庶一笑,“我這不是來給解釋嗎?晚兩天就等不了?”
兩人進屋坐下,魯肅命侍女收走酒杯,換兩杯新茶,徐庶這才緩緩道:“因為臨時接到消息,朝廷要使者前來江夏,因為事關荊州牧的歸屬,所以璟公子非常重視,帶著我們一起去夏口迎接,走的時候太匆忙,把你忘了,璟公子托我向子敬說聲抱歉,另外,我們還準備了更好的住宿,請子敬今晚搬過去,作為賠罪。”
徐庶的話明顯言不由衷,去江東這麽重大的事情怎麽會忘了,而且魯肅認出來人是荀彧,還居然說是朝廷使者,這些話顯然都是在應付自己,讓自己搬走,無非是怕自己和曹操使者聯係。
魯肅心中默然,盡管他心中感到鬱悶,但他還不能揭穿徐庶的謊言,現在是他在求劉璟,若翻臉了,劉璟真的沒有退路投降曹操,自己就是江東的罪人了。
徐庶肯來找自己解釋,至少說明談判的大門還沒有關上,江東還有挽回的餘地,想到這,魯肅有些緊張地問道:“璟公子還打算去江東嗎?”
徐庶微微一笑,“當然要去,隻是請子敬再等三天,我們把漢使送走,然後璟公子就和子敬啟程。”
“這次一言為定?”
徐庶點點頭,“絕無戲言!”
魯肅忽然有一種明悟,劉璟真的要去江東了,隻不過他去江東的真正意圖,是去比較孫曹兩邊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