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正是劉琮,他聽到了劉璟的聲音,心中一怔,怎麽是他?他連忙轉進屏風,卻一眼看見了陶湛,眼睛不由一亮,有些看直了,‘天啊!世間竟有這麽美貌的女子?’

陶湛厭惡他那直勾勾的目光,頭轉過去,不理睬他,劉琮心中暗讚:‘妙極,妙極,好一個美貌如玉的小娘!’

他這才回頭看見了劉璟,立刻笑了起來,“我說聲音怎麽如此熟悉,原來是璟弟,怎麽,你也在吃飯嗎?”

劉璟一笑,算是默認,這時屏風外又走來幾人,第一人是個年輕男子,身材中等,溫文爾雅,他便是蔡瑁長子蔡逸,是荊州別駕劉先的書佐從事,但劉璟從來沒有見過他。

但後麵兩人他卻很熟悉,一個是和他比武的蔡進,他似乎已經完全康複了,精神抖擻,氣色很好。

而另一人正是蔡少妤,她穿一件黑水獺皮裘,下穿淡黃色長裙,臉薄薄施一層粉,唇上點丹成朱紅色,顯得倒有幾分膚白明豔。

劉璟的目光隻在她臉上一掃而過,目光和蔡進的眼光相碰,兩人皆微微笑了起來。

自從他向劉璟示警,兩人的關係好了很多,不再彼此敵視,而是一種對手間的惺惺相惜。

蔡少妤也走進了屏風,陶湛就坐在對麵,她的目光也正好看見了這個美貌少女,但她的目光中可沒有劉琮那種讚歎,而是一種驚訝和嫉妒。

先是驚訝,她聽到了劉璟的聲音,怒火剛從心中冒起,她萬萬沒有想到劉璟竟和一個美貌的小娘在一起。

怒火隨之變成了驚訝,但這一絲驚訝就如同初冬還掛在樹上的枯葉,一陣寒風後,就變得無影無蹤。

蔡少妤的目光變得冰冷,她用眼角餘光迅速掃了一下劉璟,又瞥了一眼陶湛,心中有一萬分的輕蔑,這是哪裏來的野丫頭?

不過蔡少妤心中立刻不舒服起來,她發現這個野丫頭身穿罕見的白狐皮裘,而自己穿的黑獺皮裘雖然也比較名貴,但和這野丫頭相比,卻又差了很多。

估計這野丫頭的身份也不低,這個該死的劉璟,竟然和別的女人吃飯!

蔡少妤心中再次怒火上升,冷冷問道:“琮公子,你說我們在哪裏吃飯?”

劉琮連忙笑道:“既然是璟弟,不是外人,咱們就聚一聚吧!”

這會兒,他忘記了劉璟曾是他的情敵,又忍不住偷偷瞅了一眼陶湛,笑容滿臉對劉璟道:“璟弟,你也不介紹介紹,這位姑娘是.....”

不等劉璟開口,陶湛卻搶先道:“小女子是柴桑秀水亭侯之女,名叫五娘。”

秀水亭侯是柴桑另一個大族朱令的爵位,和陶家關係極好,陶湛顯然不願意劉琮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她又對劉璟笑道:“璟公子,那我就先告辭了,你和同伴繼續吧!”

她起身向蔡少妤微微點頭,快步匆匆離去,蔡少妤卻目光冰冷,毫不理睬她,板著臉,冷冷望向另一邊。

這時,劉璟起身看了看天色,也對劉琮笑道:“琮兄,下午還有公務在身,改天再陪你喝酒,我也先走一步了。”

不等劉琮反對,他向蔡進以及蔡逸一拱手,匆匆離去,至始至終,他正眼也沒有瞧一下蔡少妤。

蔡少妤斜睨劉璟背影,見他步伐很快,顯然是追前麵那個小娘去了,不知為什麽,她心中竟湧起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

“陶姑娘,等一等!”

陶湛剛走出酒館大門,劉璟便從後麵追了上來,陶湛停住腳步,歪著頭笑吟吟問道:“你不陪同你的朋友嗎?”

劉璟搖搖頭,“和他們一起喝酒不爽,不如回去。”

一輛馬車在陶湛麵前停下,陶湛嫣然一笑,“那就一起回樊城吧!”

管事也將劉璟的戰馬牽來,劉璟翻身上馬,催馬和馬車緩緩而行,他卻沒有注意到,二樓窗內正閃爍著一道嫉恨的目光。

陶湛拉開了車簾,雙臂趴在車窗上,露出一張俏麗如桃花般的笑顏,她好奇地問道:“璟公子,剛才那位小娘是誰,挺傲慢的。”

“她當然傲慢!”

劉璟冷笑一聲,“蔡家的公主,陶姑娘不是還想和我談談她嗎?”

“是她!”

陶湛頓時愕然,“她、她可是和你有婚約,怎麽能單獨和其他男子出來飲酒,這有點...過分了吧!”

劉璟不屑地一哼,‘婚約!’簡直開玩笑。

“陶姑娘,至始至終我都沒有承認有什麽婚約,她和我有什麽關係?”

陶湛更加感興趣了,她眼中湧滿了好奇的笑意,“你快說說看,你們是不是又發生什麽變故了?”

劉璟很無奈,各種謠言傳得沸沸揚揚,都是說他和蔡少妤已經訂下婚約,讓他百口難述。

一般而言他都不加理睬,不屑於解釋,但不知為什麽,他此時卻很想讓陶湛了解真相,或許是因為蔡少妤居然跟著劉琮出來吃飯,讓他在陶湛麵前掛不住這張臉。

當然,也許還有一點別的什麽原因,但此時劉璟也不願意多想。

“沒有什麽變故!”

劉璟恨恨道:“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根本瞧不上我,所謂婚約不過是長輩之間的意願罷了,而且隻是一方的意願,蔡家從未答應,昨天蔡瑁來找我,我們已經把話說開了,我和他女兒沒有任何關係。”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不睬她,不過.....”

陶湛笑得有些神秘起來,“我倒覺得她對你好像並不是很冷漠,我相信自己的感覺。”

“你完全就是瞎猜,一個多月前,她還跑到劉府撒潑,哭喊絕不會嫁給我,結果我就因此離開了劉府。”

“原來你是被趕出劉府!”陶湛捂著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後麵傳來一陣馬蹄聲,馬蹄聲急促,就像在追趕什麽人,劉璟一回頭,怔住了,隻見蔡少妤滿臉怒容地騎馬追了上來。

“劉璟,你給我站住!”

蔡少妤奔至近前,勒住戰馬,馬鞭一指他怒斥道:“你昨晚給我父親說了什麽?”

陶湛吩咐一聲,馬車又前行十幾步停下,她靠在車窗,就像坐在雲端上悠悠地看下界廝殺一般。

劉璟實在是煩膩了這個小娘,沒完沒了找自己麻煩,他忍住氣,冷冷道:“蔡姑娘,這件事你應該問你父親才對,我和你有什麽關係?”

“你不僅欺辱我父親,還想再娶我堂姐,是不是!”

蔡少妤聲音很尖利,旁邊幾個路人嚇得連忙躲開,不遠處的的陶湛微微一怔,怎麽又把蔡家侄女引出來了。

不過蔡瑁的侄女配不上劉表侄子,畢竟是君臣關係,應該是這個蔡少妤配劉璟才合適。

話雖如此,但蔡少妤怒氣衝衝跑來的借口似乎又太弱了一點,居然口口聲聲說劉璟欺辱她父親,她父親是誰,荊州第二號人物,是劉璟能欺辱得了嗎?

她這種話就像個孩子做了錯事後找的借口,想到了‘借口’,陶湛心中驀地一動,她又發現蔡少妤的目光偶然向自己這邊瞟來,那眼神中分明充滿了嫉恨。

陶湛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心中不由暗笑,這傻小子,這下子肯定會被這丫頭激怒了。

果然,劉璟被蔡少妤無理取鬧觸怒了,他再也忍無可忍,怒道:“夠了!別以為我稀罕你們蔡家,我連你都看不上,別說蔡家侄女了,走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蔡少妤臉脹得通紅,胸膛劇烈起伏,忽然‘哇!’一聲大哭起來,調轉馬頭,猛抽一鞭戰馬便飛馳而去。

劉璟隻覺頭大如鬥,沒見過這麽刁蠻愚蠢的女人,蔡夫人都比她聰明得多。

半晌,劉璟歎了口氣,催馬跟上馬車,一言不發,陶湛偷偷看了一眼,見他臉色陰沉似水,怒氣未消,便抿嘴笑道:“你現在不是頭很脹很疼。

“唉!”劉璟終於歎息一聲,“人說虎父無犬子,就算是女兒也應該不差,我不知道蔡瑁怎麽養出這麽一個刁蠻愚蠢的女兒。”

“或許是公子不太了解她,其實我倒覺得她挺可愛,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劉璟冷哼一聲,“假如將來你的丈夫,也是脾氣暴躁,動輒打罵,那他也是性情中人,你喜歡嗎?”

陶湛臉一紅,嬌嗔道:“公子,你在胡說什麽!”

劉璟連忙擺手,“隻是開個玩笑,姑娘別生氣!”

陶湛倒沒有生氣,不過也沒有說話了,兩人又走了十幾步,劉璟忍不住歎息一聲,“但願這個蠢丫頭不要再來纏我了!”

陶湛心中卻暗暗一笑,‘少女心,海底針,哪是你這個蠢家夥能懂!’

兩人乘船過了江,劉璟要回遊繳所,陶湛則回商行,陶湛卻叫住了他,“璟公子!”

劉璟催馬上前,拱手笑道:“姑娘還有什麽吩咐?”

陶湛本來想到今天吃飯被掃興之事,心中有些不愉快,但劉璟這般笑眯眯的樣子,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請你吃飯,結果被掃了興,不如我改天再重新請你,肯給我這個商人之女一個麵子嗎?”

“既然姑娘這樣說了,我哪敢說不,時間地點你決定吧!”

陶湛歪著頭想了想,又道:“我一時不好決定,反正你也答應了,過幾天我給你送帖子。”

“那就等姑娘的消息了。”

陶湛抿嘴一笑,眼波如秋水般流過,車窗紗簾輕輕放下,紗簾上隻留下一個嬌柔的身影,馬車緩緩啟動,向樊城駛去。

劉璟一直望著馬車消失,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長長鬆了口氣,他竟然發現天空竟是那麽藍,純淨得像一塊透明的寶石。

他也才發現碼頭上的喧囂也竟是那樣充滿了生機活力,天地間的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駕——”

他雙腿一夾,催動戰馬向不遠處的臨時遊繳所飛馳而去。

(未完待續)